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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第章 九盟部的见证


步敦山下,这次达里湖役俘获的察哈尔本部、阿剌克绰特部、克什克腾部的王公大臣部众妻女都在不远处的辕门外静静等候着崇祯和他的将军们的商议结果。

        那决定了这些部众,数万人的生死。

        不远处,多罗特部被四子部的杜尔麻五兄弟带领着从乌兰布统方向携带着一颗颗女真人的脑袋,长枪上顶着一套套女真铠甲,牵着还能动弹的战马往步敦山来。

        很快在明军士兵的协助下,一个以女真人身躯为底座、靠一千一百多颗女真人脑袋堆砌起来的小京观就矗立起来了。

        那些一脸惊恐、诧异、愤怒、迷茫的女真脑袋,扭曲着脸,张着嘴,到处被血块、枯草所裹挟,无声地向投降的察哈尔诸部讲述,杀死他们的这支部队有多邪性,哪怕是邪神也不过如此了。

        崇祯与诸位将领、先前会盟的蒙古诸部王公商议后,决定给投降与俘获的福晋、公主,以公主礼仪对待,于是在明军崇祯皇帝营帐前设立黄幄,两侧设立青幄、白幄。

        后面,就是崇祯比较喜欢,也畅想多日的场面了。

        察哈尔林丹汗大福晋囊囊太后博尔济吉特·娜木钟率领林丹汗六位福晋、弟弟粆图、两位妹妹,四大多鲁尼克宰桑、铁槊科诺特十苏木,察哈尔部诸大臣及妻向崇祯皇帝跪拜,以示投降和归附。

        娜木钟从跪拜的地方起身,捧着北元传国玉玺,走到崇祯皇帝近前准备进献时,崇祯皇帝从黄幄中起身相迎,相遇时为了表示尊重对方,当娜木钟再次跪下时,崇祯也紧跟着跪接着她,而后依照蒙古礼节,双方行报见礼。

        等诸位福晋依次进献珍珠、金银瓶、错金银雕花马鞍等宝物后,崇祯站在左侧引导诸福晋进入专为她们设立的大黄幄当中。

        其后林丹汗弟弟粆图携林丹汗两位妹妹,先是遥跪一次,接着又上前跪献巴思巴喇嘛所铸嘛哈噶拉金佛,又近前跪拜后,行报见礼。崇祯站在左侧引导他们入青幄当中稍事休息。

        之后的四大宰桑、十位科诺特苏木和察哈尔部诸大臣及妻也依照粆图等人的礼节,向崇祯跪拜,行报见礼,崇祯把四大宰桑和十苏木引导进白幄当中休息。

        之后,崇祯便让张任学安排后面的赏赐和赐宴环节。

        于是在杀白马一,黑马二,牛三十,羊九十,御酒两百瓶后,为投降察哈尔部众人与获胜的蒙古诸部准备的盛宴开始了。

        宴席很热闹,崇祯的心思只在两处,一是诸位福晋公主那,一是先前会盟的蒙古王公那。

        于是在兀良哈大公主苏瓦拉斯瓦第、泰松公主其木格以粆图伤重,请求先进行救治为由退下后,崇祯借着热闹的气氛,在察哈尔部诸大臣和漠南蒙古王公面前重申了与自己会盟的诸部、盟约。

        天启七年十一月初五日,自西向东,依次与大明国崇祯皇帝建立盟约的蒙古部族与联盟具名如下:

        与鄂尔多斯部,建立乌兰木伦盟;

        与四子部、茂名安部,建立艾不盖盟;

        与永谢布部、西土默特部,建立乌兰察布盟;

        与苏尼特部,建立夏日嘎盟;

        与东土默特部、蒙古贞部,建立安固里盟;

        与阿巴嘎部、阿巴嘎纳尔部,建立锡林郭勒盟;

        与乌珠穆沁部,建立乌珠穆沁盟;

        与阿鲁科尔沁部,建立哈拉哈盟;

        与多罗特部、克什克腾部、阿剌克绰特部,建立乌兰布统盟;

        共计九盟十四部四十一位王公。

        各盟依照签订的盟约和划定的草场驻牧,从大兴安岭一直到承德北边,从乌兰布统、塞罕坝一直到最西边的黄河河套地区,各自按照约定的疆域活动,休养生息,杜绝冲突,以防卫女真人的入侵。

        而崇祯皇帝则根据各部人口多寡,赏赐各部五万石到一千石不等的粮食,每部每人最少五两银子,每部两架大盘鸡机枪及三万发子弹、两门迫击炮及五百到三百发不等的炮弹。

        等到明年开春,也就是崇祯元年三月后,崇祯还要派工匠在夏日嘎盟内额仁达布散淖尔旁建立额仁浩特,在锡林郭勒盟建立锡林浩特,在东部郭尔罗斯部地界建立霍林浩特,在乌兰布统盟的多罗特部多伦淖尔旁建立多伦浩特,在西拉木伦河河曲建龙照海城,在岗更淖尔建套林城。

        随着各城建立后,相应的会有明朝卫戍部队进驻,其后会有大明朝的商贾带着高产的作物和粮食,以及草原上需要的一切来到这些城市进行交易,从而让会盟的各部不光强大、稳定起来,还能在与明朝的互市里逐渐富足起来。

        用崇祯的话说,只要大家想过好日子,那就跟他一起防卫女真人;如果大家冬天春天遭了灾,没了吃的,别怕,带着部众过来,他会安排大家有活儿干,有饭吃,有钱赚。

        当然,还得跟他一起防卫女真人。

        该说不说,这次崇祯强行以“督促发粮饷”的名义,随着自己挑选的九边裁汰小组和粮饷发放小组成员巡视九边的决定,从结果看是无比正确的。

        当初裁汰组的话事人、重臣郑三俊差点没唠叨死他,反复念叨土木堡的老黄历,不就是担心自己变成大明战神朱祁镇嘛,他所辖的蔡懋德、汪乔年、刘宗周、黄道周一倚重的老顽固,不想着怎么完成他交代的裁汰老弱病残,发放抚恤金、安家费与自由迁徙勋章、名牌挂坠的事情,反而一直在阻挠他出行。

        好在一顿迫击炮和机枪速射,直接震慑了这群中老年大叔们。

        对他们来说,能在一刻钟内杀死六百只羊、五百头猪,还有不少直接打成了成片的碎肉,这是完全超纲的事情。

        本来他们还嘴犟的说这是奇技淫巧,不足以杀伤那些跑得快的草原部族,结果拉着孙承宗在京营一顿最大射程射击,直接让他们闭了嘴。

        你告诉我,他跑得再快,弓箭再凶狠,他不也得走进了才能发动攻击吗?不好意思,我这只要能在四里地范围内够得着你,你就等着去阎王那打麻将去吧。

        裁汰小组这里没了多少阻碍,崇祯挑选的饷银发放小组,除了挂帅的顾锡畴年纪大点外,陈良弼、乔可聘、刘芳、徐石麒、王恰、程注、胡良机,都是年富力强的中年汉子,妥妥的少壮派,脑袋比老顽固要灵活的多,更是很快就从这些火器里看到了巨大功业建立的机会,一时间都成了崇祯忠实的意志执行者。

        再加上崇祯挑选的这些大臣,本身就是有能力、有想法、有魄力、有决心的“四有干部”,虽说九边补发粮饷会得罪很多人吧,但这些硬骨头倒是没几个惧怕的,甚至有的在了解到随军电报的存在后,扭头就迸发出最大的学习热情,开始学着自己亲手用发报机给崇祯发报,打起了九边不同军镇官员、武将的小报告。

        好在在九边清饷之前,跟定北大都督卢象升、西北大都督洪承畴打好了招呼,让他们派曹文昭、曹变蛟、陈德明、王世选、张勇、傅弘烈、练国事、刘芳、李若星、梅之煥、耿如杞等一干能征惯战、忠心于国、品德又大体过得去的中老年武将从旁策应,才让这些硬骨头没死在那些九边军头手里。

        再加上此之前秘密查封抄没的在京阉党首恶六十九人,在济南、南京两地阉党首恶十一人,以及东林党中的巨贪朱大典、黄正宾、李建泰、陈演等人九人,诸如宜兴周延儒、宜兴陈于泰、乌程温体仁、乌程唐世济等各地横暴违法乡官十二人的家产做后盾。

        查抄这些人的家产,光前期所缴获的各色金银折合在一起,有近两千八百万两,补发欠饷、购置过冬越春口粮与春种种子、棉服被褥、农具、牛马等一应物事倒还不至于捉襟见肘,给表现突出的个别士兵与官员予以赏赐,还有余钱给孙承宗在北京裁汰训练京营新军、卫景瑗在遵化和唐山两地开煤铁矿冶炼新式兵器与高质量铠甲。

        起到同样震慑效果的,还有会盟的漠南蒙古诸部。

        如果说顺义王博硕克图刚开始还有点蔑视大明边军的话,那么当石咀子泊、沙尔沁战役里的蒙古人、蒙古马的尸体,就已经让他收敛的轻视的心思。

        当右翼蒙古诸部看到那些尸体后,也有一时破不掉心里成见的,依旧把边军当乞丐军来看待。

        你也不能说他说的不对,毕竟现在九边军队还没练出来,可从之后进攻乌兰察布林丹汗的部队的血腥场面带来的心理震撼来说,威慑诸部的效果远远强于单纯看石咀子泊的尸体。

        那种远距离屠杀带来的震撼,想要反击却不能,想逃命也无路可去的无力感,在漫天的大火、带着血腥味的烟尘里彻底深根于每个参与征讨的蒙古右翼部族中。

        随后加入的宣大边外的蒙古各部、漠北蒙古派出想要捞好处摘果子的各部,基本也在追击林丹汗的路上,被新式火器震慑住了。

        再加上,崇祯皇帝一路上毫无以往明朝皇帝的架子,蒙古的各项礼节、典故、历史以及各部的一些勇士的名讳、事迹他都信手拈来,虽然崇祯还不会完整的蒙古话,但出手赏赐的豪爽,与各部推杯换盏之际的亲和与尊重,禁卫军部队定时在大军驻地训练带来的综合感观,让这些部族心里有了骑墙的想法。

        大明的火器不再是烧火棍,赏赐的金银粮食也完全不是女真所谓的“大金国”能比的,虽说明朝的骑兵战士还是像个没断奶的娃娃,可在这些新式火器面前只要他们再训练个小半年,只要骑术过关,那大金国的女真人也就跟那些被撕碎的牛羊,没啥区别。

        牛羊就算有角,能顶人、伤人,可屠夫手里有四十米长的大刀啊。

        不过接下来就出现了问题。

        会盟的蒙古诸部在获得赏赐之后,和汉军就怎么处置林丹汗部属有了重大分歧。

        漠南蒙古见到察哈尔部的遭遇,有了唇亡齿寒之感,于是请求崇祯采取联姻、收纳林丹汗福晋、册封诸宰桑、台吉与诸大臣的办法,安抚部众,以稳定蒙古各部民心。

        而魏光绪、张任学、陈锦、马光远、沈寿崇、殷洪盛、傅山、张敬之,这些他在登基之初用书信、知识、爱国热情,以“为天下百姓建功”的口号号召来的北方各路人杰,却秉持着“华夷有别”的理念和原则,始终觉着收纳里面的有才之士,其余通通一手掐吧死俩,挖坑埋喽才是正确的。

        虽说张任学、魏光绪、傅山会觉着这样有违上天好生之道,但依然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崇祯到底是有些年轻气盛,怒气冲冲地扶着腰,轰走了营帐内的其他人,把这八个将军留下,几乎是怒吼着,拍着桌子才说服了他们。

        “你们说的道理,朕难道不清楚吗?可是诸位也要知道,这些蒙古人是眼下对付女真的得力帮手,不好好趁这个时机好好安抚,收为己用,难道要像你们说的那样,吓走那些准备归附的部族,让那些已经会盟的各部都离心离德,暗中归附女真才肯罢休吗?”

        “只要收服这些部族,安抚好他们,女真人就没办法拉拢他们,这样他们就没办法串通一气,借道给女真人,到我大明烧杀掳掠!火器再强,那也得看谁用!大明朝有多少像你们这样有能力有胆识的人呢,更多的人就只想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谁进来抢他东西,他们不在乎,只要能活着就行。”

        “可你们能像他们一样吗?”

        于是,大家只能闷着头,继续商量怎么处置这些人。

        会盟的蒙古各部的意见已经有了,其实也基本都对,现在只要弄出一个顺序和具体的措施来安置这些人。

        娜木钟作为俘获人员中地位最高的,是必须慎重处理的,一旦草率处理了,必然会伤害到蒙古各部,初步建立起来的信任和联盟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娜木钟,是林丹汗的第一大妃,号称多罗大福晋,是林丹汗的八大福晋之首,正宫娘娘,其地位和影响力不是那七位福晋能比的。

        娜木钟年龄相对较大,比崇祯大五岁,虽说她的部众只有两千户了,也没什么钱,没有很大可利用的地方。先别说她美不美的事,微胖御姐再美也是饱受草原风霜的摧残了,没有自家那几位小妖精水嫩光滑。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太特殊了,如何收纳这样一个女人,就能让人看出崇祯对林丹汗遗孀和族人的诚意,以及安抚林丹汗的大臣、部将和族人的决心与魄力。

        可以肯定的是不可能不接受娜木钟,这涉及到了察哈尔部落,如果不接受,影响极为恶劣,会间接影响到刚刚与自己订立盟约的漠南蒙古右翼各部。

        怎么处理娜木钟,就可以据此形成类似的策略,如何处理其他福晋与后续归附的各部人马。

        这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处置别人老婆的问题,这里面掺杂着各种政治和情感的选择。

        最终商议出来的策略是,崇祯收纳娜木钟为妃,诸福晋赏赐给此次征战中最勇猛的鄂尔多斯部、永谢布、蒙古贞部、东土默特部和杜尔麻五兄弟,并将各福晋的部众打散后填充到各盟之中,充实人口。

        而四大宰桑、十苏木则一律赐侯爵、伯爵爵位,所属部众变更为崇祯皇帝直属部众,迁往喀喇沁部西部、遵化以北的察哈尔河套、哈喇河套宽州、会州、兴州、独石、云州到丰宁、赤城、库伦、乌兰淖尔一带,最东到原哈喇慎部驻地。

        因东土默特部、蒙古贞部、兀良哈部、哈喇慎部在林丹汗西迁的途中已经被打得只剩下零星部众,所以安固里盟和乌兰察布盟一带在收纳这些部众时必须打散重组,而十苏木、四大宰桑则即将在成立的蒙古自治藩院任职,皆赐公爵、侯爵。

        在与孙承宗、懿安皇后、卢象升、洪承畴电报商议之后,最终决议:田妃、袁妃加封为皇贵妃,娜木钟居咸安宫,封贵妃。

        而鄂尔多斯部台吉萨囊彻辰则娶二福晋斯琴图,收高尔土门万户,驻牧乌兰布统草原、西拉木伦河北岸地区,受张任学节制。

        西部鄂尔多斯部众暂由博硕克图之子额璘臣,布扬古赉都喇勒岱青长子伯勒格岱绷诺延分领。

        封陈锦为云州伯,娶七福晋俄尔哲图,统率其部众,驻牧古北口、马兰峪一带。

        杜尔麻封为台吉,五福晋苏巴海转嫁四子部杜尔麻,统率其部众,收十苏木中的塔什海、虎鲁斯部众,驻牧商都、察汗淖尔到鄂卜坪河、捞利海一带。赐部族名为科诺特,成为崇祯皇帝的直属草原护卫军,其余四兄弟封为济农,迎娶阿剌克绰特部、克什克腾部、多罗特部众台吉、济农之女。

        六福晋乌云娜转嫁给喀喇沁台吉苏布地、八福晋苔丝娜转嫁喀喇沁达来台吉,福晋所统率的万户归其所有,以示在林丹汗西征过程中对喀喇沁部族破坏的补偿和拉拢,确保在受到孙承宗金银布帛粮食拉拢和新式火器威慑后,不至于再彻底倒向女真皇太极。

        这样也能保证从克什克腾、西拉木伦河一带,经乌兰布统,到喀喇沁,至蓟州的通道能全线打通,并有基本的安全保障。

        本来崇祯是想把四福晋巴特玛·璪转嫁杜尔麻的,可杜尔麻虽然贵为四子部的勇士,却巴特玛璪的逼视下,不敢与其对视,连马都吓得惊退一丈。

        崇祯不明白这位四福晋要干什么,就只能上下打量着这位阿巴垓部首领博第塞楚祜尔的女儿。

        巴特玛璪与崇祯对视长达一刻钟,幸亏崇祯穿越之前在上学的时候跟女同学玩过这种长时间对视不眨眼的小游戏,不然可能早把眼睛转到一旁了。

        最终在崇祯挑衅玩世不恭的眼神中,巴特玛璪行了一个不太标准但声势浩大的跪拜礼,代表窦土门万户单独向崇祯投降。

        巴特玛·璪一边用蒙古语大呼,一边行礼,经过博硕克图之子额璘臣的翻译,崇祯才知道巴特玛·璪说的是:“为了我的子民,我向大皇帝投降,请大皇帝看在长生天的份上,赦免他们的死罪,保佑他们的安全,让他们活下去。只要您保证这些,我任凭您处置,但我绝不接受改嫁其他人的命运。”

        崇祯先是一愣,这姑娘长得很符合现代人对微胖少妇的定义啊,啧啧啧,就这身段,难怪那些皇帝不想上朝。

        崇祯于是起迎巴特玛·璪,将其暂时安顿在黄幄后,下令将其统率的阿剌克绰特万户残部、克什克腾残部、多罗特部划归张任学部将陕西延安健将罗岱、吕大器节制,驻牧于乌力吉木伦河以西到查干沐沦河一带,与阿鲁科尔沁部南北相邻,与乌兰布统盟互为犄角,驻扎在林丹汗的都城查干浩特,选各部中青壮以中原战法练新式步骑兵两万三千人。

        之后,又将会盟的诸部蒙古王公、勇士例如阿鲁科尔沁部的特木德赫,也是跟杜尔麻并称的勇士,是此时蒙古高原最出名的三个摔跤好手之一,进行了封赏,等安顿好诸位蒙古王公、察哈尔诸大臣、福晋,安顿好了林丹汗的妹妹、妹婿,命人全力抢救林丹汗弟弟粆图之后,才带着额璘臣进了黄幄。

        巴特玛·璪起身向崇祯行报见礼,额璘臣则行跪拜礼,相互见过之后,双方坐定。

        崇祯先是让额璘臣把一件灰银貂裘作为礼物送给巴特玛·璪,之后才问她:“不知公主可否满意眼下对您部众的处置?”

        巴特玛·璪一边卷着自己的头发,打量了一阵崇祯后,一甩发辫,借由额璘臣的嘴说:“大皇帝,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最好的汉人老师,学习汉语和汉人礼节。”

        见崇祯只是抬抬手,不置可否,巴特玛·璪便字斟句酌地解释起来:“要想在草原站住脚,就要有强大实力。现在巴特玛已经有了大皇帝这样强大的靠山,那么就要为子民着想,就不能光在草原站住脚,还要为了日后在汉地站住脚做准备,而在汉地站住脚的最主要条件就是成为一个明国人,那么学习汉语和汉人礼节就是必须的。”

        “朕这里有个人选,他是朕此次出征最为倚仗的将军。学问在明国也是顶好的,人品、能力、相貌都没得挑,他最初就是因为学问和能力才一步步提拔上来的。他精通百家学问,打仗、治国也是好手。他的夫人杨夫人也是个学问极好的,在大明国都鼎鼎有名。他的六个儿子,也是少年大才,年纪轻轻就以学问、才能名闻明国。”

        额璘臣在翻译之后,笑着加了句话:“一家子人全是有学问有能力有品德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在明国也是少见。”

        巴特玛·璪笑着躬身行礼:“请大皇帝为我引荐师傅。”

        崇祯于是召见张任学进来,又拉着张任学的胳膊,大声地介绍了一遍张任学家世,并对他诸如张象升、张象潢、张象陟、张象枢等几位儿子都赞誉有加。

        张任学心里热乎乎的,没想到皇帝对自己这么熟悉,连自己祖上渊源、家学路数、妻子情况都熟记于心,顿时心里眼里发烫。

        崇祯介绍完之后,又向张任学笑着拱手作揖:“弗居见谅,朕已经向这位公主引荐你做她的师傅,教她汉语和汉家礼仪。”

        张任学哪里敢受皇帝行礼,连忙避走一边,一边口称不敢,之后便谢恩领旨。

        “等公主学有小成,欢迎去北京做客,到时候朕在北京御花园扫席以待!”崇祯给了张任学一张万两银票,对他交代:“待会拿朕手谕去提一万两现银,作为弗居你二人今年在草原过冬的开销。这是旨意,不得推脱!”

        张任学还没在心里吐槽皇帝几句呢,就见外面魏光绪求见。

        崇祯忙出幄去看,接了他手里的电报之后,才发现那是孙承宗转录的在沈阳的明军间谍的消息:皇太极抽调南界守将伊尔登,携珠玛喇、齐尔格申、巴雅、超哈尔、车克五牛录镶白旗精锐奔袭克什克腾部!

        等崇祯接到夜不收收集到的情报的时候,伊尔登的兵马已经暂时驻扎在少郎河和西拉木伦河交汇处的河曲之地马达塔拉。

        罗岱、吕大器则直接在前往察罕浩特的路上,直接改道从巴彦汉山,越乌力吉图山,分兵驻扎在额托山、龙头山、巴日图山,命夜不收前去滋扰女真部。

        伊尔登是个善于临机应变,潜机制敌的能将,以此冠于女真诸将之上。

        面对着皇太极的疑虑,阿济格蹊跷的遭遇战,几乎全军覆没的三个牛录,他没有贸然进攻,而是派出一个牛录,分成三队,分别哈达图乌拉山、少郎河与西拉木伦河交汇处的三角洲地区渡河进行试探性攻击,这些都是两岸相距最窄的地方,即便是无功而返,也不至于损耗多少。

        等这三支女真人马全部渡河之后,殷洪盛带领新归附的阿剌克绰特部出查干敖包,张敬之带领多罗特部出达坝西,沈寿崇带克什克腾部出达坝东,迎战三部。

        眼见着三支人马怒吼着,呼啸而来,还没到女真重箭射程内,就集体稀稀拉拉放了几箭,又呼啸着撇了旗帜,撒丫子往回跑。

        于是,在珠玛喇、巴雅和车克的追击下,明蒙联军这边几乎一边倒的败了。

        远看着三支人马,顺着山坡追了过去,在五六里远的地方几乎同时转进了山脉的阴影里,实在看不见身影了,伊尔登连忙让齐尔格申、巴雅带着各自的牛录渡河跟进,伺机相助,同时提防着明军使诈。

        自己则带着四十名白甲兵,从哈达图乌拉山殿后掩杀。

        刚过河,过了查干敖包,行至半拉山半道时,就看见山梁上窜出三名镶白旗马甲兵,打着手势,招呼伊尔登所部跟进。

        转进到半拉山后,伊尔登因见巴日图山、龙头山两山相距不过三里,但在山下几乎看不到山包上的情形,为防万一,伊尔登又分出两支十人小队沿山梁而上,以做策应,而他则带着剩下的白甲兵凭借着骏马快速冲过山口。

        果然快到山口前,就听到两边山后呼啸声大起,隐隐传来奇怪的雷声。

        伊尔登快马冲进山谷,四里地转瞬而过,可刚出山口不到二里地,就看到左边有道斜斜的山谷,两边蒙古人不住地往谷里放箭,中间还夹杂着一种如母鸡叫声的明黄色火舌不停闪烁。

        遥看左右山包,巴日图山西南侧有山坳挡住了视线,全然看不到冲过来的镶白旗兵丁,右边的龙头山也好不到哪里去,出了山口的山形呈现一个马鞍形,也是看不见明军、蒙古人和镶白旗兵丁。

        伊尔登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一声令下,全体向前极限奔驰。

        他这边刚跑几步,左右两侧的天空里传来奇怪的呼啸声。

        紧接着前面一里地的地方,轰然爆炸,惊得所有战马人立而起,继而向左右两侧乱奔,还不等伊尔登和他的白甲兵控制战马,一连数声爆炸在身前不到一里地的地方相继爆炸。

        他们的前路,硬生生被这种炮弹阻挡住了。

        可往两侧瞧,根本看不到大队的明蒙军队。

        伊尔登就这么被炮弹硬生生圈住,开始往山口方向奔驰。

        可刚踅马到山口前,又是一连串爆炸,这回前后四周八个方向都有爆炸传来。

        突然伊尔登看到龙头山山顶隐约有个人影,接着爆出一点红色火星,随着一连串奇怪的母鸡叫声,自己和白甲兵所骑乘的马匹,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悉数在转瞬间撕成碎肉!

        紧接着,巴日图山顶也传来母鸡叫声,这次受到重创的是他如珍宝一般的白甲兵们。

        他们一开始像是被人用看不见的大锤打了一般,原地飞出一丈多,虽然没死,但听到他们的吼声也知道受到了重伤。

        随着飞溅的土块从两侧汇聚到自己这,自己也享受了一回原地起飞的待遇。

        只一下,伊尔登就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四根,左边大腿也断了,那种身前身后突然同时重击的感觉,几乎像是被千斤巨石同时砸中一样,肉都止不住的哆嗦。

        伊尔登摸了摸疼痛的地方,咬着牙抠出来一颗变形的弹丸,看样子跟燕子粑粑似的,可威力却大的吓人。

        一个小小的弹丸,愣是穿透了他外层的精铁铠甲,撕开了中层的棉甲,卡在了最后那层锁子甲的缝隙上。

        伊尔登紧了紧拳头,还好,虽然身上好似经过一天血战似的有点脱力了,但人还没事,瞥见周围的勇士们也在逐渐爬起身来。

        伊尔登摇晃着站起来,运气大喊:“勇士们,”

        振奋人心的动员呼声被一连串母鸡叫打断了。

        见鬼了!这是啥?明军的新式火器吗?

        怎么间隔时间这么短,只不过几十个呼吸之间就能继续发射了?不是最少得半刻钟才能继续吗?

        无耻!卑鄙!畜生一般的明狗!

        又是一顿平地起飞,旋转三周半,飞行一丈远。

        只不过这次有血花出现了。

        几个儿郎的身子,突然炸开,那盔甲破损处,直接缺了半个身子。

        有个儿郎的脑袋直接从脖颈处断开,激射过来,亏得伊尔登身手利索,躲了过去。

        那个儿郎的头盔还紧紧地护着他,可他的脖子却带着一段白中带红的脊梁骨从身体上飞了出来,在自己前面不到六尺的地方晒太阳。

        伊尔登哆嗦着,支起身子,血糊住了他的眼睛。

        那午后的太阳,就像个被抠下来的贼老天的眼珠,死气沉沉,布满血丝。

        “杀啊!”

        伊尔登举着马刀大喊着,人还坐在地方,没起来,吼声在山谷里回荡。

        回应他这句怒吼的,是他飞出去一里地的上半个脑袋。

        以及山谷里四十个白甲兵残缺不全的尸体,额托山与砬子山之间的深沟峡谷、巴日图山的山坳、龙头山马鞍形山梁下那一千四百多名镶白旗精锐。

        在这个战场外西南方十里处的布敦花山山巅,一个精壮的男人放下手里精致的千里镜,望着战场,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些人不诚实,收了钱,不办事,放出风去吧,把明国京师搅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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