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7)
(7)三人端起大碗牛饮一般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把大碗往桌上一放,呼哧呼哧喘息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把祝老爷子逗乐了,说,多少时日没有喝水了?
三天。
噢?咋回事?
水囊漏了。剩下的水让牲口喝了,怕得是走不出这八百里大漠。
啊,倒是年轻啊。祝老爷子瞪了吕荞麦一眼,女人赶紧又给三人倒上茶水。
小厮这才讲了起来,杜野猪果真被他的旧部截出了大狱。那些人还火烧了凉州衙门府,听说还和官军打了一仗,至今残垣颓壁还躺在那里。
哦,结果怎样?
官军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一交手便兵败如山倒,凉州的提督也被捉了去,让杜野猪给砍了。人头装在木笼里,在城门悬挂了三日。
噢-杜野猪的去向如何?
杜野猪占据凉州,大概有一旬左右的天数。他大摆筵宴,犒赏三军。一时间凉州城内,锣鼓喧天,灯火通明。忽然一夜之间,杜野猪的人马消失得一干二净,连个人影也不见了。那天一早,百姓们起来一看,大街小巷已经空空荡荡。校军场和左右营盘,行营衙门内,也是大门虚掩。有人推开门扇往里张望,也是人去楼空。
都走啦?
都走了,一夜之间没了踪影。
他们没有抢掠百姓?
看样子没有抢过。三个小厮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我们进得城中,街头上一片井然,商家店铺照常开业,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没有被洗劫的痕迹。百姓们也不知道杜野猪一干人马跑到哪儿去了,只是啧啧称奇,都称忽而纵横捭阖,忽而又神出鬼没。他们并无痛恨之意。
官军没有围剿凉州?祝老爷子问。
三日之后,从中原赶来的五万官军把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探马来报,杜野猪已经远走高飞。
难道没有留下些蛛丝马迹?
开始确实没人能说得上这些人马的去向,我们只得在凉州住了些时日。后来终于从来自秦岭的马帮商人那里打听到,有一只队伍衔枚卧鼓,只是夜行,已经翻过秦岭,直奔剑门关去了。
噢?这就奇了,怎么没有和西来的官军遭遇呢?
是啊,我们也觉得蹊跷。
这么说杜野猪已经跑到西蜀荒地去了?祝老爷子一脸的疑惑问。
千真万确,杜野猪已经率众进入西川。一个小厮答道。
好!这就好!祝老爷子脱口而出道,这也算得喜事一桩。
说完,打发小厮下去了。
掌灯了。
老管家走进来说,《大红碗》的伙计推车送饭来了。
噢,你看,这酒席摆在哪个厅上?祝老爷子说。
西厅吧,我已经叫人布置了。老管家说,让酒楼的伙计再添些菜来,听说去凉州的人也回来了。
祝老爷子说,是啊,而且带来了好消息。
老管家面带惊喜地望着祝老爷子。
后者说,杜野猪跑到西川去了。今天可谓好事成双啊。
应该摆酒庆贺一下。老管家小心翼翼地说,不过这个杜野猪与咱祝家并没有什么梁子,而且我看,杜野猪虽是一介武夫,粗鲁鄙俗,但不乏忠勇耿直,豪情仗义。您老对他曾有劳军之举,他不会心里没数吧。
哎-,老三,此言差异。祝老爷子说,此一时非彼一时也。那时他身为朝廷的边帅,悬军西征,咱们犒赏三军属为国出力。今天他杜野猪已经是朝廷重犯,再与之靠得太近,恐怕洛阳方面就会找咱的麻烦了。我看这个曹殿奎就是朝廷安插在这里的眼线,指不定哪天翻了脸,咬你一口,入骨三分。不得不防啊。
是的,杜野猪不会无情无义,但是他这近万人的队伍没了官饷,靠什么支撑下去呢。要是靠山吃山,哼,就麻烦了。我祝金楼可供不起他。
哦哦,还是老当家的高瞻远瞩。老管家点头说道,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呢,他还是跑远一点为妙。我这就下去张罗酒宴。
老三哪,我看把那些门客也喊来,还有老曹他们,一起热闹去吧,酒肉管够,能吃多少?祝老爷子略带喜色地说。
高。我这就派人去叫他们,好好热闹热闹。说着老管家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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