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相亲（二）

安初萦并不认识苏念，但这么巧的，一个年轻公子走过来，她想不出苏念以外的人选。
苏念比她想像中的年轻，身材高挑，脸庞俊美，就是跟杜俊比，苏念也是位翩翩佳公子。
意外的是，这位新科进士，新出炉的苏五老爷，脸上没有丝毫得意之色，神情反而显得淡漠飘忽。好像有什么烦恼的事，或者说，他正在迷茫着什么。
“五叔……”苏玉笑着站起身来，安初萦也跟着站起身。
苏念似乎才回过神来，顺着苏玉的声音看去，却不自觉得得一怔。
他看到了安初萦，温如玉，娇似花，却异常的安静温柔。在这满园春色的花园中，好似一株空谷幽兰，美丽而幽静。
“好巧遇上叔叔。”苏玉笑着说。
这是苏四夫人罗氏定下来的计划，她只管把安初萦领到后花园里水亭里，罗氏自会安排苏念路过。
果然，苏念来了。
安初萦神情坦然，行礼道：“见过苏五老爷。”
“你是？”苏念下意识脱口而出，出口之后却觉得不妥当。
既使是在自己家里，遇上未婚年轻女子，他也该回避的。
苏玉顿时觉得有戏，笑着道：“这位是安国公府的萦小姐。”
苏念虽然进府时间不长，但叔侄之间也是打过照面的，私下里的风言风语也听过，苏念连府里安排的丫头都不怎么亲。
现在竟然主动问起安初萦的名字，不得不说，男人看女人，第一眼看到果然是样貌。
“原来是萦小姐。”苏念说着，见礼道：“有礼了。”
安初萦微笑还礼，苏念的长相还不错，加上他的身世，就算是姓苏的，也是可以的。
“五叔好运气呢，我刚刚泡了茶，叔叔也来喝一杯吧。”苏玉笑着说。
罗氏与她说的清楚，要是这回事情能安排好了，就是给苏太君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少不了她的好处。
苏念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却是道：“你们小姐一起喝茶，我在这里不方便。你们玩吧，告辞。”
苏玉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却也不敢阻拦，只能笑着道：“送五叔。”
苏念继续前行，抬脚走时却下意识的朝安初萦的方向看了一眼。
安初萦微笑以对，对苏念此举十分满意。
确实是个知书懂礼的仕子学士。
就在不远处的花丛中，苏四夫人罗氏把一切看在眼里，嘴角逸出一抹笑意。
转身离开之时，身边丫头却是十分不解，道：“五爷如此冷淡，难道是没看安小姐吗？”
“还要怎么热情，冲上去一起喝茶吗。”罗氏说着，轻摇手中团扇，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苏念性格冷淡，进府之后就没与任何人亲近过。而且他乃是真学子，行事举止皆是知书达理。
看到漂亮小姐就要冲上去搭讪勾搭，那是杜俊的行事，却不是苏念的举止。
像现在这样，苏念能主动问起是谁，这门亲事就有戏。
很好，一切如她所料的。给苏念一个自己满意的媳妇，也可以让他少些埋怨。苏太君有个连中三元的儿子，对进士庶子不当回事。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却不想得罪进士小叔子。
“奴婢蠢笨。”丫头说着。
罗氏摇着团扇，吩咐道：“吩咐管事媳妇，备一份礼送给安国公府送去。”
先请人进府坐客，现在又送礼，只要安国公府的主母不傻，就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丫头应着，赶紧去前头传话。
罗氏又看一眼亭中，从她站的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安初萦的侧影。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如此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也怪不得苏念会动心。
不由的想到上次与安初萦的对话，除了漂亮之外，心计成府，确实是难得的很。
这样一个弟媳妇，幸好苏太君打定主意要把五房分家出去的，不然一个府里相处，只怕也是不好相与的。
“四夫人，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丫头快步走过来传话。
罗氏点点头，转身往苏太君正房走，又问丫头：“现在谁在老太君屋里？”
“没有旁人，单请四夫人。”丫头说着。
罗氏心中己经有谱了，相比较之下，小容氏实在蠢的过份。倒是苏太君虽然性格偏执了些，但许多事情还是能说通的。
就小容氏那份蠢劲，亏得她嫁了更蠢的苏大老爷，婆婆又是自己的亲姑姑，不然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早就被发配到庙里去了。
知道苏太君脾气急燥，罗氏快步过去，不敢让苏太君久等。
“四夫人来了……”
小丫头一声通传，罗氏快步进入内房。
苏太君正在里间榻上坐着，大丫头在脚榻上坐着给她捶腿。
“你的安排怎么样了？”苏太君问着，却有几分气不顺。并不是因为罗氏，而是苏念。
自从苏念进府之后，不管罗氏怎么安慰，还是自我调节，她仍然无法气顺。
罗氏低头道：“己经妥当了，五老爷己经见过萦小姐，我看他的反应，应该是喜欢的。”
“呵~”苏太君嘲讽一声，“安家那丫头也是懂的吧。”
罗氏想了想道：“我是在躲在旁边看的，萦小姐什么反应，还要问大小姐。”
苏玉虽然智商堪忧，但比之小容氏还是好的多。不过到底是庶出的，就是养在苏太君身边，总是底气不足，少了一份气度。
倒是安初萦，虽然父母双亡寄养别家，身上倒是有千金小姐的气派提统。
“女儿家的婚事，本就不该自己做主，到时候去安国公府提亲，难道安家还敢把媒人打出来不成。”苏太君没好气的说着，但凡与苏念相关之事，她就烦燥。
罗氏低头不语，好一会才道：“我己经吩咐管事媳妇，给安国公府送份礼以示亲厚之意。”
苏太君皱眉，有几分自言自语道：“如此麻烦不省事，果然是那个贱人留下的贱种。”
罗氏更不敢接这个话题，却是道：“我也觉得五老太爷的婚事总是拖着是个麻烦，既然五老爷也满意萦小姐，老太君何不把他叫过来，把亲事做定了。”
苏太君是嫡母，有资格询问庶子的亲事。只要苏念自己同意了亲事，就是苏老太爷知晓了，也是无话可说。
“也罢，拖一天烦一天，早日决定也好。”苏太君说着，转头吩咐身边丫头，“去叫五老爷来。”
“是。”丫头赶紧去了。
苏念要来，罗氏并不回避。要给苏念定下亲事，只怕她还得在旁边敲边鼓才能成，此时还走不得。
“说起来，大丫头年龄也不小了，也该给她挑门亲事了。”苏太君突然说着。
罗氏道：“前些日子倒是有人来说亲，也不知道大夫人是什么意思。”
苏玉确实该定亲了，不过父亲超级不靠谱，嫡母更不靠谱。苏太君把她抚养长大，虽然十分疼爱，但年龄大了，再加身边儿孙不止她一个，苏哲才是苏太君的心头肉。
现在又有苏念之事，苏太君还能想起苏玉这就是难得了。
苏太君听得皱眉，道：“都不是什么好人家，大夫人是个……唉，大丫头的婚事还要你操心。
罗氏根本就不想揽这档子事，虽然苏玉的亲事并不难，有理国公府的招牌撑着，嫁个嫡子也够了。不过媒人本来就难当，苏太君挑剔，小容氏又是个蠢货，苏玉智商也不高。做好了理所当然，做错了就该自杀谢罪。
吃力不讨好的事，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在家里弄弄花草呢。想了想便道：“我倒是想为老太君分忧，只是……我一个寡妇，平常出门都难。知道的左右就这几家亲友，实在想不出合适人选。”
苏太君顿时没言语了，罗氏这话确实没错。罗氏做为寡妇，出门应酬的时候实在很少，不出门交际，自然不知道别家的情况。
真想给苏玉仔细挑选一门好亲事，必须得常出门常打听。罗氏天天在家里，确实是有心无力了。
“其实，大夫人……也是常出门的，让她带着大小姐出门，只怕更好些。”罗氏说着。
苏太君脸色难堪，道：“算了，现在提亲的人家不少，仔细挑选吧。”
小容氏虽然长房媳妇，但智商堪忧。而且理国公府又是舞阳县主管家，来往应酬也是她安排的。
舞阳县主就曾直言，为了理国府的脸面，就请大夫人家里呆着，别到外头丢人现眼了。虽然话语太刻薄，却也是实情。
小容氏实际出门的次数还没有罗氏多呢，再加上就她那样的脑子，苏玉又是庶出。把事情交给她，她多半会随便找户人家塘塞，若是再闹出事情来，反而是个麻烦。
正说着，小丫头通传：“五老爷来了……”
婆媳俩遂把话题打住，苏念缓步进门，走到苏太君跟前，礼貌而淡漠的道：“见过苏太君，苏四夫人。”
罗氏眉头当即挑了一下，她注意到苏念的称呼，苏太君，苏四夫人，这种连姓氏都带上称呼，完全是外人的叫法。
进府这么久了，苏念的态度却是越来越冷淡。但要说他做什么了，据下人回报也没有，就连急切想与他找回父子情的苏老太爷，他也是这副模样。
一切都无所谓，哪怕是应酬同僚，打点将来仕途，他好像都是淡淡的。
“呵~我也不指望你叫我一声母亲，这样称呼最好。”苏太君负气说着。
苏念默然站着，对于苏太君的嘲讽与怒气，全然不以为然。
并不是他城府深，而是真的不在意。因为母亲遗愿，他努力科举，入祖谱正身份。
他都做到了，但是……
为什么他连一丝喜悦都没有，不管是苏家五老爷的身份，还是苏老太爷说的无限前途，他都觉得无聊极了。他甚至都在想，他至此为止的人生有意义吗，还要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吗？
“刚才我路过后花园，看到五老爷与大小姐，萦小姐说话。”罗氏笑着说，努力把气氛缓合下来。
她绝对没有看错，苏念眼中闪现在的不是愤怒，也不是委屈，而是无所谓。
对眼前的一切淡漠和无所谓。
“原来刚才苏四夫人也在。”苏念说着，转头看向罗氏。
刚才他并没有看到罗氏，但罗氏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明白了。
理国公府这么大，苏玉宴请漂亮的女性友人，刚好能被他撞上。这样个巧合，未免显得太巧合了。
他知道苏太老爷正给他挑亲事，这家那家，全是在挑家世，以后能在仕途上帮助他妻子。他知道苏老太爷很用心，也全部都是为他好，只是他……完全没有兴趣。
“是啊，看你们聊的投机，就没打扰。”罗氏笑着说。
苏念看看苏太君，突然道：“说来我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老太爷为我操心许多，皆不如心意。今日乍见萦小姐十分倾心，希望苏太君成全。”
苏太君顿时怔住了，连罗氏都有些几分意外。
“你看上安家丫头了？”苏太君惊讶问。
一面而己，只怕苏念连安初萦的身世还搞不清楚，就这样说要娶她，只能是一见钟情吧。
苏念淡然道：“是。”
安初萦如此貌美，又特意安排他们相见，想必她的家世不怎么样。不过无所谓，他本来就不看中这些，娶了安初萦也挺好。
罗氏笑着道：“我实在没看出五老爷竟然如此有心有情。”
她刚才看的清清楚楚，苏念确实对安初萦有好感，但这个好感也只是好感而己。直接在苏太君面前提亲，与其说他看上安初萦了，不如说他己经看破她们的算计。
懒得算计，懒得争执，亲事也好，理国公府也好，只怕连自己的前程，此时的苏念都不太放在心上。
“请苏太君成全。”苏念说着。
苏太君仍然在惊讶中，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的，没想到苏念自己开口了。
罗氏笑着对苏太君道：“难得五老爷如此有情，老太君何不成全。”
原由是什么不重要，这次设计的目的就是让苏念娶安初萦，现在苏念自己开口了，正好省去许多麻烦。
再者苏念此时精神状态不佳，凡事不放在心上，娶一位大美人回家，对他也是个安慰吧。
苏太君反应过来，道：“既然你有心，我成全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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