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楚锦亡故
楚锦的身体状况,大夫早就通知准备后事。但真到这一天到来时,痛楚依然一点不少。
虽然是短暂的相处,一个还未熟悉起来的姨妈,但真到撤手人寰时,安初萦依然痛哭不己。明明是个穿越者,明明己经习惯于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份。
没想到真有嫡亲找过来时,她也无法做到无情无感。血缘最微妙,尤其对于孤儿来说。
“楚家……只剩下你们了。”
“要给楚家报仇,报仇!!”
似乎只要闭上眼,安初萦耳边就会冒出楚锦临死的话。哪怕是到生命的最后,楚锦心心念念的仍然是楚家的大仇,灭族之恨。亲眼所见,亲人朋友被赶绝杀绝的恨。
“夫人……”宝珠旁边劝着,“这两天您都没合眼了,睡一会吧。”
安初萦完全没有睡意,只是道:“都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动身?”
楚锦生前遗愿,她要葬在京城,哪怕是死,也要看着章家覆灭。虽然楚家和章家的祖坟皆不在京城,但在庙后选处风水宝地并不是难事。
墓地是早就选好的,丧事的上一应东西也是齐全的。唯一一个麻烦就是,楚锦虽然是安初萦的姨妈,到底是外人,不好在状元府发丧。装裹完毕之后,棺材要运到庙里,在那里正式发丧出殡。
“都收拾好了,表小姐只怕就要动身了。”宝珠说着。
按理说,就算是去庙里发丧,动身时间也要挑一挑的。只是楚静言并不讲究,准备好就动身,只怕就要走了。
安初萦站起身来,道:“我也要去。”
宝珠顿时急了,上前扶住安初萦道:“冬天天冷,庙里那般冷,夫人如此去得。”
“她是我姨妈。”安初萦喃喃自语说着,“也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所以这最后一程,她是一定要去送的。
“那……夫人稍等,我马上让管事去安排。”宝珠看劝不住,也不敢再劝。
给楚锦开丧的庙是早就准备好的,就是京外的莲花庵。早就与庵说过,一应东西也准备齐全。
但预备的只有楚静言一个,她是武人,又在幽州长大,京城的冬天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现在安初萦也要去,那就不是多准备一间房的事了。地龙肯定没有了,至少碳火要多准备许多了。
“我要与静言同路。”安初萦说着就往外走。
宝珠吓坏了,又不敢拦,连忙拿上大氅追了出去。
坐车出城,灵车在前头,管事带着小厮护送。安初萦和楚静言坐在后头车上,还有早就安排好的丫头婆子。
冬至和宝珠本欲跟随的,安初萦却是没让。她想安静一下,安安静静的悲伤,感伤楚锦。虽然城外庵堂不能保证安全,但跟楚静言同路,实在没什么好担忧的。
“我从昨天开始就在想,母亲这一生……”楚静言突然喃喃自语开口。
她的声音低沉而悲情,无法抑制的失亲之痛,折磨着她,也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怨气。
己经病成这样,却坚持来京城,楚锦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找安初萦,找拥有楚家最后血脉的人。
之所以嫁给父亲,也只是因为楚家落难时,一个女人东奔西跑不好掩藏身份。就连她这个女儿,都是顺道生下来的。在楚锦心里,再没什么比楚家的仇恨重要。
“姨妈……太苦。”安初萦眼中含泪。
楚锦的一生确实太苦,亲生父母早亡,被父亲的长官收养。养父对她很好,她也知恩图报,要是楚家没出事,那就是幸福美满。
偏偏楚家出事了,而且是那般的惨烈。楚锦记得楚家的恩,记得越多,恨也就更多。
“所以,我还是会遵守她的遗愿。”楚静言的声音更沉重,带着恨意,“章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
安初萦下意识的说着,这不是武侠世界,杀人什么的,就算章家该死,也该是死于法律,而不是直接的杀戮。
楚静言抬起头,目光深沉而绝望,道:“我不做,楚家的仇永远报不了。与楚家相关的人,只有你我了。你就是嫁了一个厉害丈夫,你能让他把章家抄家灭族吗?”
安初萦顿时说不出话来,是啊,楚静言不做,她能做什么呢?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入仕操纵政治更是梦话。指望着苏玄秋给楚家报仇吗?先不说自己的魅力够不够,只说苏玄秋这个人,也不是别人能操纵了的。
“这些年来,母亲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楚静言苦笑着,“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章家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摸都摸不着。最后,母亲的决定,培养把很有习武天份的我,直接杀之。”
楚锦的身体是一直不好,虽然还剩下点武功,但想杀尽章家人还做不到,不然哪里会等到现在。
就是这回上京,除了寻找安初萦这个真正拥有楚家血脉的人外,再就是告诉她,章家门朝哪,方便报仇。
章家一定要死,还得死绝。这不止是楚锦的遗愿,也成了她的人生目标。
“章家己经被参了,而且是判国罪,接下来就是审案,下狱。这回章家人就是不死绝,也差不多了。”安初萦说着,神情坚定,看着楚静言道:“楚家的仇还是有人记得。”
她不知道杜俊这个幕后黑手,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但是让她眼看着楚静言走向杀人,流浪天涯之路,她也做不到。
苏玄秋也许不会帮她什么,但是她也许还能指望别人。
更重要的是,她的父亲安弗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真的死于土匪吗?
“真的能让章家彻底完蛋吗?”楚静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她杀过人,人命对于她也没那么可怕。但若是能通过正常手段,把章家抄家灭族,她更乐意。
死人无所谓,但她仍然不愿意杀人,那种感觉真的不太好。
“会的,一定可以。”安初萦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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