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斯人彩虹
这个周末，争鸣父母都在，一家三口久违地一起出去晨跑，回来还聚在桌边惬意地吃早餐。
餐桌上，争鸣出神地望着微波炉的方向，手中的筷子敲着盘中的煎蛋，可就是不动嘴。
陆父碰了碰争母的手肘，以眼神示意“你儿子今天不大对劲儿”。
争母心领神会，问道：“小鸣啊，这两周的军训感觉怎么样？”
争鸣回过神来，答道：“就还好吧，挺晒的……”
陆父接话道：“你还好，我看你们那个军训合照，哎哟，用了排除法才找出来哪个是峰峰，哈哈。”
争母笑道：“可不是，咱峰峰原来那是白白胖胖的，现在简直黑成了小煤球。”
“你跟新同学相处得怎么样？还好吧？”陆父随口问道。
争鸣的心思大半还在想座位的事情，随口应道：“就那样吧，都还不怎么认识呢。”
争母道：“一个新朋友也没交到？”
听到“朋友”二字，争鸣认真想了一下：“新朋友……算是交了一个半吧。”
“朋友还有半个的？”陆父笑道。
争鸣略带尴尬地解释道：“嗯，有个人刚开始不大喜欢，这几天才发现是我误会人家了……”
“这一个半朋友……男生女生啊？”争母八卦道。
“男生。”
争母继续道：“我看你们班女同学都挺漂亮的，没认识一两个？”
“没有，名字都没记住。”
“为啥一定要认识小姑娘？我看小鸣班上的男生也都挺好的。”陆父转向争鸣，“你那一个朋友呢？叫什么？等会指给我们认识一下？”
“叫驰渊，我们班第一名，大学霸，照片上长得最帅的那个就是。”
陆父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好在没人注意到：“是不是第二排左边第三个男生？”
争鸣点头。
争母小声蹭了蹭陆父的手臂：“你怎么知道的？”
陆父小声回道：“回头跟你说。”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争鸣总算暂时抛开了烦心事，回过神来。
争母摆手道：“没什么，那你发这么大愁是怎么一回事？”
争鸣道：“我看起来很愁吗？”
陆父用力点头道：“就差把‘愁’字写在脸上了。”
争鸣尴尬道：“没什么大事。”
争母笑道：“谈恋爱了？要不就是喜欢上人家了人家不喜欢你？”
“没有！”争鸣极力否认道，“就是朋友间的一点小矛盾。”
陆父问道：“和那个驰渊同学？”
争鸣点头，随后转移话题道：“别老说我了，爸，你这公务员到底是个什么单位？峰峰整天问我，他还以为你是个开农场的农民呢。”
“动物保护局。”陆父不假思索道。
争鸣边吃饭边闲聊道：“什么动物，野生动物还是什么动物？”
陆父神秘兮兮道：“神奇的动物。”
争鸣觉得老爹好像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了，居然还玩这一套，当下毫不留情道：“……幼稚。”
“媳妇，他说我幼稚，你儿子说我幼稚。”陆父撒娇道。
争母：“幼稚。”
“哼，你俩一个鼻孔出气。”
经过了紧张的军训，周末两天同学们大多各自在家里休息，商量着出去玩的那几个人也以天气太热为理由鸽掉了聚会。
争鸣焦急地希望可以种出一个能拯救自己于水火的技能。
可惜，眼巴巴地等到了周一早上，还是没有结果。
进了校门，前面就是赵云，峰峰和驰渊三人。
“他们仨怎么碰上了？”争鸣这般想着，也懒得上前，于是就跟在后面走，“等被发现了再说吧。”
驰渊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短袖和一条轻薄的黑色长裤，站在两人旁边一言不发，只跟着傻笑。
赵云打量着李丛峰的脸蛋，道：“李丛峰，你怎么两天不见好像白了许多？”
峰峰道：“两天用了我妈五张美白面膜呢，再不白一点对得起我的努力吗！”
赵云竖起大拇指：“是个狠人！”
峰峰道：“爷迟早会白回来的！对了，今天换座位，你俩有什么想法没有？”
驰渊道：“随便吧。”
峰峰道：“渊哥，这可不能随便，首先你是全班第一，挑座位这事儿你有绝对的优先权。其次，争哥要是不能和你坐一起，哼哼，铁定爆炸。”
“争鸣？他为什么非要和我坐一起？”
“你俩关系好嘛。”峰峰笑道，“你呢，小赵云。”
赵云正在出神：“我还没想好，等下去了再看吧……”
三人就这么一路聊到了教室，也没发现争鸣就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
教室里，争鸣正坐在位置上发呆。
换座位的时间定在课间操。
现在还没上课。
驰渊在低头玩手机，赵云则时不时地回头向他们这边瞥。
“争鸣。”一旁的赵梦柔忽然问道，“驰渊为什么问我想坐到哪里？”
争鸣惑道：“驰渊问的？”
“嗯。”赵梦柔应着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正是和驰渊的聊天页面。
“我怎么知道？”争鸣不爽道。
赵梦柔道：“你俩不是铁哥们吗？”
“不是。”争鸣一把蒙头趴到了课桌上。
不一会儿，手机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争鸣就这么趴着拿出手机，是驰渊的消息。
你小子还敢给我发消息！看我不骂死你！
-争哥，打算坐哪里？
-我倒数，剩哪里坐哪里呗。
-哦。
然后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音，争鸣抬头看了一下，好家伙这人已经在看书了。
于是争鸣忘记了要骂死对方的誓言，又舔狗般回了一句。
-你呢？打算怎么坐？
-中间几排靠边一点的位置吧，学霸都这么坐。
-啧！！！
-喊一声渊哥，渊哥带带你。
-怎么带？
-山人自有妙计，叫不叫吧？
-士可杀不可辱！！！
-不叫拉倒。
上午课间。
任课老师前脚刚出去，韩梅便走了进来：“同学们安静一下！还记得咱们今天要换座位吧？我已经把空白的座位表做好了，待会我会按上学期期末成绩排名喊道大家的名字，同学们依次上来选择座位。”
韩梅打开多媒体，展开手边的一张成绩单：“驰渊。”
通过多媒体的投影，驰渊果然选择了中间一排靠边一点的位置，视野相当开阔。
赵云的成绩也不差，他选的位置在驰渊正前方。
争鸣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问了一嘴。
-赵云不和你坐一起？
-赵梦柔说会坐在我的前面或者后面，以便学习交流。
-他就肯定班长会坐你前面？
-他也是猜的，班长近视。
-哦。
又几位同学选完座位后轮到了李丛峰，他上学期期末考的挺不错。
只见他灵活地走上讲台，胸有成竹地将自己的大名填在了赵云旁边的空格里。
“靠！”争鸣仿佛听到了赵云怒骂的声音。
峰峰刚下讲台，争鸣赶紧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为啥坐那里了？
-想和渊哥学习学习，他旁边的位置留给你，我视力又不太好……就坐前面咯。
-你信不信赵云会杀了你……
-？？？
争鸣不再理会峰峰，话尽于此，留给他自行感悟吧。
赵梦柔上个学期算是发挥失常，和赵萌一起坐在了驰渊后一排。
争鸣则是成绩一塌糊涂，等到他时座位已经所剩不多了。
别说驰渊旁边，中间那三排都已经满员了，驰渊旁边是一个姓周的学生，名儿是个生僻字，看得人心里着急。
争鸣垂头丧气地填了一个最后排的位子。刚下了讲台，峰峰便发来了问候。
-争哥，不考虑和我们一起坐？还能让学霸们带带你的学习。
-是我不考虑吗？连个缝都没有了，你让我坐哪？！
-也是……那你再独自努力努力？
争鸣向来对于学习十分随性，成绩好坏全凭当时的状态。中考前状态不错考上了一中，第一年新鲜感一过，成绩立马就下来了。
随着最后十来个人选了座位，满满的一张座位表呈现在全班面前，争鸣看着那几个看了名字就是想不起面孔的同学，心中一阵失落。
韩梅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大家就收拾东西换座位吧。”
大多数同学都兴高采烈地忙活着换座位，个别同学似乎是对座位不满意，想找班主任开后门，可换座位这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情，除非两个人都自愿，否则班主任也没办法。
可哪里又有那么多巧合刚好互相都愿意换呢，所以大多数人都失望而归。
而这种事争鸣压根不会去做，与其去求人求老师，我不如抓紧时间换座位。
当争鸣不情愿地将教室后面柜子里的书本拿到自己位于后排的新座位上时，却发现居然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那个……同学这是我的位子。”
那个同学长得人高马大，块头让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咱们不是换位置了吗？我都跟班主任说了，驰渊同学说你愿意的。”
争鸣惑道：“驰渊？同学你是坐在？”
大块头指了一下驰渊座位的方向：“驰渊旁边，靠过道那个位置。”
争鸣回过头来：“你愿意换？”
大块头摇摇头：“但是驰渊说我有问题可以随时问他，有问必答，保质期两年。”
争鸣只好转而去了驰渊那边，他心中有不爽，但还是将这份情承了下来。
驰渊正在和赵云他们闲聊，看到争鸣过来，抬起头来笑道：“你好，新同桌。”
争鸣只觉得驰渊的脸上有彩色的光芒，笑容则像和煦的阳光一样使人心神舒畅。
争鸣响起在电影中听过的一句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于是他笑着回应道：“你好，新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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