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中法密谈
在世界岛的东方,夜渐渐深了,而在亚洲的西方,叙利亚的夕阳仍挂在天边,一艘海轮缓缓停在贝鲁特港。
映着夕阳,无论是站在码头上的法国人,还是站在甲板上的中国人,双方都清楚,中法两国漫长的谈判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议题也很简单——趁着越南还在手上,尽快卖个好价吧,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中法这次谈判绕开了英国的耳目,因此将地点放在了法国的叙利亚托管地的贝鲁特。
在轮船上下来之后,简单的参加了一下宴会,休憩了一夜之后,次日上午,使者在酒店的顶层见到了一身正装的法国使者。
在简短的寒暄与自我介绍之后,谈判迅速展开。
中国使者一身汉正装,不苟言笑,眼神锐利,极具侵略性,仅仅看一眼,对面的法国人便知道对方不好惹,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年轻时曾任奋进学社执策的杨仲穆曾是沙文主义和军_国主义的拥趸,鼓吹军工,反对民选。
但随着社会氛围的改变,左念微自下而上掀起的民政变革掘去军_国主义的根之后,奋进学社解散,并入国人会的杨仲穆依然坚持着“积极扩张,审慎用兵”的思想主张,并因良好的口才和文笔广受右派重视。
(按照原设定,当时应当爆发一场内战,但出于一些原因,隐去了该段。)
此前的谈判该绕的弯子也绕的差不多了,杨仲穆单刀直入,直接陈述己方诉求:“一直以来,我国致力于保障本国安全,巩固联邦稳定,维护亚洲及世界和平,然而,南洋的局势动荡,无以坚持‘民族自决’之原则,长久以来不能够达到和平稳定的局面,乃是一大缺憾,现在时机成熟,希望贵国深明大义,使其充分行使民族应有之权利。”
在拆散越盟之后,西贡方面确实短暂的获得了优势,但在随后的战斗,他们还是深刻的认识到了双方之间的差距,殖民地的战斗永远是小打小闹,一万精兵就足以定住一切魑魅魍魉,同时,他们也已经清楚,不拿下西贡纯粹是中国不愿意。
西装革履的法国使者不紧不慢道:“法兰西在印度支那有着相当数量的投资,贵国同样经营着在日本的殖民地,你们应当很清楚,几十年的时间并不足以收回长期投资的本金。贵国仅是一座城,而我们是一大片士地,这一点应当更为明显。”
“首先,我有必要纠正一下,雷诺阁下,允照《南京条约》,长崎与其附属岛屿为我国固有领士,并非什么殖民地,贵国会将瓦纳斯-奥斯塔当作殖民地吗?”杨仲穆立即纠正了法国人,并迅速提出尖锐的反问。
“好吧好吧,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保罗·雷诺立即扯开了话题,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不过,我还是要说明一下,我国只是遵照国际联盟决定代为管理瓦纳斯。”
“那么,贵国的意思是?”杨仲穆并不着急,对方的底线可远不在这里。
“金融业以及更多的合作。”
保罗·雷诺看着略微收敛了些锋芒的杨仲穆,这位殖民部长对于外交、经济与军事都有着相当的见解。
“资产的转移和撤出需要时间,我们也希望设法加快其进程,合作将会是很好的选择,我们可以做出改变。”
相比于英国,法国人在大萧条中所受到的冲击显然更大,时至今日也未恢复正常,自然也就更不必提回到二十年代的高增长了。
经济和社会上的困境导致了政坛的动荡,而直面苏维埃的威胁更让法国无法懈怠,相比于英国在世界范围内的裱糊,法国本士的人们更是只盼望着维持现状。
在越南的投资想要撤出并不算难事,但接下来的处理却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在雷诺看来,将一部分不那么便于转移的资产留在当地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而且,这种操作也能够为这场谈判带来更多的筹码,雷诺相信法国与中国之间的合作空间很大。
法国的情况与英国并不相同,在解决掉亚洲的纠纷之后,中法关系将会豁然开朗。
中国和法国有什么核心矛盾吗?
显然没有。
那么双方有什么合作点吗?
当然,那就是法国的生死大敌——德国,意识形态的差异可能不重要,但输出革命的策略是无法接受的,中国与德国的外交只是遵循了“远交近攻”的基本原则,而中国所需要的绝不可能是德国本身或者德国的陆军。
这一点便是两国的合作的基础,中国最希望德国将力量都投入进海军,从而牵制住英国,乃至于美国的力量,使他们不能东顾,但这一点显然不可能完全实现。
因此,从另一个角度,促使各国陆军竞赛,激化欧洲矛盾,也是一个选择,只要陆地上开打了,以英国如今的实力,海军再多也没用。
全扔亚洲来又怎样?
无根之水罢了。
另一方面,如果法国人真太菜,一下子被德国人干碎了,虽然现在大部分人都不太相信,但如果真的发生,那么局面也会很糟糕,而且,只要德国人脑子不抽风,法国变成“巴黎公社”后,磨洋工的概率还是比较小的,届时欧洲局势就很难估计了。
保罗·雷诺在动身之前,内阁中已经达成了共识,除了留出一定时间给予法国企业转移资产,更重要的任务是谋求阻隔中德贸易的机会,尽可能的削减中德之间关于战略资源的交易量。
东方汇理银行等洋行的投资能够很快的周转撤出,而一些固定资产无法做到,这里毕竟是法国的殖民地,而不是在“主权国家”,政府总是有资产的。
按照内阁的预计,大约12~15个月就能够撤出绝大部分资产,但在雷诺看来,给各方6~8个月时间完成改组就已经足够了,这些资产也会成为中法之间的一根纽带,将维持殖民地的投入甩给中国或者哪个将要成立的国家,而法国将利用先天的优势继续在这片殖民地上赚钱。
或许一些公司的利润会受损,但总体上法国政府依然是受益的,杜梅改革能够维持殖民地的收益,但为殖民地打仗的钱,殖民地可担不起。
因此,在简单的敲定一些方面的合作,谈判的方向迅速转向了针对德国的方面。
相对于德国来说,中国的战略资源有不少,猪鬃、桐油和钨矿自然就不必说了,欧洲的葡萄牙对德国有钨矿禁令,使得德国只能依赖中国的钨矿,而另外两个更是其他国家难以生产的。
还有一些并非中国独有,中国也不是最大的生产国,但相对于德国来说依然是独有的,比如橡胶,全世界九成以上的橡胶都产自亚洲,英法荷都对德国有橡胶禁令,虽然荷兰人并不太守规矩,但至少在明面上意味着全世界八成的橡胶都跟德国说再见了,而南美的产量太低,因此德国所能依赖的合法渠道也仅有中国。
除此之外,云母等非金属矿物以及钼、镍等有色金属也都是常见的战略资源,只是要更后面一点,云母主要用在电气设备上,钼、镍则与各种金属的生产加工密切相关。
机床换矿是中德之间常见的贸易,高精尖的机床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德国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中国在各国中只能敬陪末席,不过好在还有意大利垫底。
雷诺先提出了削减70%的猪鬃出口、85%的橡胶出口和90%的钨精矿出口量作为试探,从签约起以15年为限。
这显然还不是对方的底线,杨仲穆当即拒绝:“雷诺阁下,削减九成的贸易与断绝无异,德国是我国最大的橡胶出口对象、第二大的钨矿和猪鬃出口对象,这几项出口的收入对于我国来说同样重要。”
“再者,当期断绝贸易有失诚信,我国不能接受。”末了,杨仲穆又补了一句,“至少,也要等现有合同履行完毕。”
“贵国与德国的贸易我们无从得知,我们无法判断这其中有多少的长期合同。”雷诺摇了摇头,同样表示了拒绝。
看着仿佛真的不知道的法国佬,杨仲穆也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这些可以继续商量,但短期合同我国必然要完全履行。”
“那好吧,我们再谈一谈比例的问题吧,杨先生。”
“猪鬃和橡胶方面我国可以做出一些让步,但钨精矿削减总量至多维持在五分之一的水平。”杨仲穆给钨矿贸易下了决断。
钨矿贸易是中德贸易的重心,橡胶也好,石油也罢,德国人总有办法从荷兰和美国手中搞到,但钨矿这玩意儿是真的没有,尤其是在西班牙内战之后,英法对于葡萄牙的钨矿采取了照单全收的政策,给之前还留有缝隙的钨矿禁令钉上了最后一根钉子。
“一些让步,您具体指的是多少?”雷诺又将球踢了回来,让杨仲穆表态。
“50%,您很清楚,这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数字,荷兰人的生意从来没有少做。”
“这其中是否包括兰芳共和国?”雷诺再次询问道。
“不包括,兰芳共和国是独立国家,我们无权代替他们做出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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