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裴时渡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委屈,但也成功地吸引了云聆的注意。
云聆刚想要回头,就被戚砚之清冷温柔,带着低沉磁性的嗓音所阻断。
“听听,有什么话还是进来再说吧。”
看似体贴细致的言语字字都让裴时渡觉得他碍眼极了。
好在云聆没有顺着戚砚之的话,毕竟是她将人带了回来,把人晾在一边算什么回事。
她转身抬眸看向裴时渡,柔软的声线尽管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但足以安抚裴时渡躁动不安的情绪。
“先进去吧。”
“好。”
闻言,裴时渡的眼里终于出现了细细碎碎的笑意,那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喜悦。
他的情绪全被少女的一言一行所掌握。
裴时渡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晦暗,他低头静静地看着云聆,彷佛她就是他眼中的世界。
多情目中浓郁的黑转换为对少女深深的依恋。
一张贵气十足的脸上多了几分无辜可怜的意味,没有平时举手投足都游刃有余的姿态,全然都是对云聆的依赖,这幅模样,落到云聆的眼中,竟有些眼熟。
不知道为什么,云聆忽然想到了谢然。
少年清澈的眼中全然都是对她深深的迷恋,每每看到她时,一对乖乖的眼总是能迸射出难以言喻的欢喜。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云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也只能是他。
就好像只要两个人彼此在一起,他的眼里只有她,而她的双眼也被他所遮挡,只能容得下他一人。
阳光无法穿透,世界的许多她都无法看见。
云聆头一次感到害怕了,喜欢和爱意是过犹而不及的,疯狂也只在一瞬之间。
逃离是她给谢然赤忱心意的唯一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云聆觉得裴时渡的脸竟和谢然的脸诡异的重合。
她下意识躲开裴时渡投来的殷切目光。
“先进去吧。”
云聆淡淡地说,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她的僵硬。
一直观察她的两个男人此时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他们都无法猜透少女的心思。
好像他们和她之间有个天然的屏障,将他们隔绝。
戚砚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浅色的瞳眸渐渐加深,但又在云聆转身回来之后,恢复一如既往的清透。
裴时渡在她转身的那一瞬,严重的郁气将他的整个心脏包裹,垂在两侧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青筋隐隐暴露。但又陡然松开,缓缓地收敛自己的情绪。
三个人都走进了这个布置温馨的房子,可三人之间令人尴尬的氛围并没有缓解分毫。
裴时渡和戚砚之一前一后,像是把云聆架在其中,高大的身姿,衬得云聆越发的娇小。
林外公抬眼望去就见到这一幕,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他有些奇怪。
除了戚砚之和云聆,他只觉得自家孙女身后的男人眼熟极了。
还不等林外公问云聆来的人的是谁,裴时渡就给他解答了疑惑。
“林爷爷,是我。”
裴时渡的嗓音虽然不似戚砚之的低沉温润,但是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清冽,配上他那张称得上贵气的脸,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裴时渡是带着笑的,一对多情目弯成了老人家们喜欢的样子,讨喜的意味呼之欲出。
闻言,林外公拿起茶几上的老花镜,看了起来,之后,咧嘴一笑。
“原来是小渡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听你外公说起过。”
裴时渡在林外公面前展露的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听话的后辈总是会赢的老人家的喜欢。
“这次回国比较突然,担心打扰到外公他们,所以没有提前说,而且也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过我可是听外公说起林爷爷您找不到下棋搭子了,
正好今天去学校处理一些事情,碰巧遇到了听听。就想着过来看看林爷爷林奶奶了,毕竟我也很想和林爷爷下棋。”
这句话说到了林外公的心坎上。
退休老年人的生活虽然简单,但是也挺枯燥无聊的,所以一般一些退休的老教授几个三五成群,约起来散散步,下下棋。
林外公和裴时渡的外公可以算的上是棋友了,只是林外公下棋水平就是个半吊子,人还是个臭棋篓子,赢了就要继续,输了就要不依不饶,吓得这整个家属院的老教授没一个爱跟他下棋的。
也只有裴时渡的外公出于好心会和他下个两三局,但也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臭棋篓子。
以后林外公再喊他一块下棋,吓得连忙把裴时渡推出去陪他。
起初林外公是不乐意的,认为裴时渡外公纯属是瞧不起人,派个奶娃娃来糊弄他。
但是真的和还是奶娃娃的裴时渡下棋起来,觉得有意思极了。
一开始裴时渡会故意地赢过林外公,之后又会有意地输给他,他顺着林外公的心意,一来一往,两个人下的十分的融洽和默契。
在裴时渡没有出国的那段日子,他算的上是林外公的固定棋伴。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裴时渡才会有机会接触到云聆。
可惜不过只是缺席了两年,她对他就如此的生疏,更甚至有不知从哪里来的臭虫想要趁虚而入。
好在同样的方法如今也还是可以适用的。
听到这话,林外公更开心了。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优秀乖巧,哪有不喜欢的呢。
“你外公就会胡咧咧,这家属院多的是人想和我下棋。”
“不过既然想下棋,到时候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人老了之后,孩子的性子逐渐显露,占据上风,林外公也不例外。
其实林外公也不是真的想要下棋,只是气氛到了,有许久不见裴时渡,顺着他的话说罢了。
云聆也是知道自己外公的这个爱好,可以说,她其实小时候挺感谢裴时渡的。
她的性子安静,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老人家开心。
但是自从有了裴时渡陪他下棋,林外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加上裴时渡有意无意的讨好,林外婆对他的印象可以说的上完全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
此时此刻,原本先前还稍许沉默的氛围很是融洽。
裴时渡不留痕迹地打量挺立在云聆另一侧犹如人体雕塑的戚时砚。
只见他神情淡淡,光从他的脸上看不什么来。
突然一道好听柔沉的声音响起,似是不甘示弱被忽视。
“林教授,既然有客人在,那我今天多准备几道菜。”
林外公高兴地摆摆手,说“砚之,你看着弄就好。”
两个人的对话说懵了云聆,她此刻一头雾水。
戚医生做饭,那奶奶呢。
云聆将疑惑问出了声,“爷爷,奶奶呢。”
“你奶奶接了一个她们院带研究生外出实习的工作,临时通知,刚刚走的。”
“这不正巧了,刚要走就赶上砚之上门。”
“原本打算给你打电话让你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我随便对付一口,哪成想砚之说他会做饭,让我们尝尝他的手艺。”
“盛情难却,再说了砚之也不是外人。”
林外公满脸笑意,面容上因岁月流逝的褶皱掩藏不住充盈的慈爱。
林外公的一句话成功地让裴时渡原本还如沐春风的脸上有一瞬的僵硬,他此刻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如果可以,他想毫无理智地将少女身旁那个觊觎她的男人狠狠撕裂。
砚之不是外人,那他是什么人,所以他裴时渡又算是什么人。
云聆自然不知道裴时渡心中所想,当她听到林外公说是戚砚之下厨时,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他做的饭能好吃吗。
毕竟戚砚之看上去实在不是个会做饭的人。古话不是说,君子远庖厨,那么戚砚之给她的印象就是君子。
他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从容,理性,很符合医生的形象,可又参杂着温和,高山碎玉的书卷气,像是从古书中走出来的人。
而且又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总之,给人的印象极好。
“我原本想着只有三个人吃饭,现在多了一个,打算在准备一盘菜,就是不知道这位客人喜欢吃什么。”
戚砚之的话看似体贴入微,但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将裴时渡排绝在外。
如果说之前裴时渡还会被这种看似宣誓主权的行为刺激,有所失控。
现在理智回笼,十分冷静,还隐隐带着挑衅的意味,温柔地看向身边的云聆说。
“既然这位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糖醋小排吧,我记得听听爱吃。”
这原本就是戚砚之打算特意做给云聆的,如今裴时渡这般说,不过就是想向他表明他和少女的情谊。
可那又如何,他是不会白白为他人做嫁衣的。
戚砚之一笑置之,轻声道。
“不用了,糖醋小排我原本就是要做的,也是因为记得听听喜欢吃,你点你自己爱吃的就好。”
说完,他还对着裴时渡浅笑示意,如果心性不好,极有可能被他激怒。
“既然戚医生早有主意,那就任你处置。”
“毕竟我的口味和听听一样,相信对戚医生来讲信手拈来。”
裴时渡此时脸上的笑意浅薄,眼中翻着凉凉的寒意,唯有高挺鼻梁上一架金丝眼镜遮挡住眸底深处的阴冷,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戚砚之并没有回话,倒是两个人时间诡异的气氛,让云聆觉得古怪。
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就是给人一种他们争锋相对,剑拔弩张之感。
特别是裴时渡的话,总感觉句句带刺。
云聆不知道说什么,她天生就不是个会缓和气氛的人。
好在有林外公,虽然老人家不明所以,但是犹如及时雨地叫停了这奇怪紧张的情势。
“小渡,你来,我们下一局。”
林外公向裴时渡招手,示意他过去,裴时渡默了默,朝着林外公走了过去。
裴时渡要经过云聆和戚砚之才能到客厅,当走到云聆身边的时候,他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走到了林外公的身边。
裴时渡这一走,原本还有些窄小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空旷许多,连带着刚刚尴尬诡异的情形也消失不见。
云聆瞬间觉得自己舒缓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些说不出口的压抑。
既然林外公有裴时渡陪着,那剩下的两个人呢也不必逗留在原处。
戚砚之俯身低头朝着云聆轻声说,“我去做饭。”
云聆点点头,“好。”
两个人的互动在不远处的裴时渡看来像极了一对平凡小夫妻,丈夫做饭不还忘叮嘱自己的妻子。
这一幕深深地扎进了裴时渡的心里。
云聆想了想,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唯独她落了单,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去打发时间。
想到是戚砚之做的饭,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她眼里,戚砚之也是客人,哪有主人闲着,客人忙着的道理。尽管她自己不会做饭,但是洗洗菜也是可以的。
“戚医生,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男人含笑,淡淡的瞳眸倾泻出溢满的温柔。
“我帮你打下手,这样会快一点,我担心裴时渡下午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怕耽搁他的时间。”
是因为裴时渡,所以她才主动提出要给我打下手。
闻言,戚砚之的眼神暗了暗。
这纯属是男人误会了,云聆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怕他拒绝,才选择用自己帮忙打下手会快一点的借口。
如果是以林外公的名义,倒显得有些催促他的意思,所以才说是裴时渡的。
但男人显然不会这么想,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提到情敌的时候。
不过既然有和少女低下接触的机会,男人怎么会拒绝呢。
戚砚之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厨房,只是走到了裴时渡的视觉盲区,消失在他的眼里。
他无法忍受可以预见的两人接下来的相处,心头更是涌起了一阵阵烦闷,连手下的棋都下的囫囵。
心绪不宁,思绪杂乱,从棋盘上的棋都知道主人的神思恍忽,不在这棋局之上。
裴时渡又悔又恨,所有的目光都暗戳戳地看向一个地方,连该到他走棋都浑然不觉。
原本只想着讨好林外公,没想到却是给别人创造了和她独处的机会。
裴时渡的这副模样落到林外公的眼里,只以为他走神了,不明觉厉地提醒道。
“小渡,到你了。”
“好。”
林外公浑厚有力的声音落到裴时渡的耳边,拉回了他的一部分神思。
他低着头,微垂眼睑,装作沉思的样子,深深地藏住眼里心里的不甘。
尽管裴时渡心智手段不输他人,更是早慧,甚至在面对涉及国家立场和利益的争端上,都能手段强硬,游刃有余的解决。
可偏偏在感情上,与戚砚之相比,他就犹如一个毛头小子,太过年轻,道行不深,稍被刺激一下,就方寸大乱,自乱阵脚。
耐不住性子的猎人怎么可能捕获到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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