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小咒灵
五条悟他们越往渡源宅深处走,越觉得四周阴寒,像是步入了什么墓穴之中。
虽然渡源宅规模很大,但不至于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到尽头,先不论能否避开刚刚的那些黑影与樱花枝的攻击,寻常人是有可能在这里失踪的。
这里面的诅咒气息没有刚刚那般温和,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五条悟在,虎杖悠仁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
天地都没有光,幸好虎杖悠仁他们来之前向流樱町里的人借了手电筒来照亮前路,然而手电筒黄白的光只能勉强让他们看到脚下的路,除此之外分毫也不让他们看清。
周遭嘈杂的声音将他们围绕,还有一闪而过的透明画面,像是死亡前的走马灯,而他们此刻好似正走在黑暗阴冷的地狱之中。
“上次有人为渡源氏的一位大人修胡子,不小心多修掉了三根,三根,就被那位大人打得半死,那个惨状——啧啧啧……”
“我也看到了,可严重了,幸好崎月少爷的治愈术将她救了回来,要不然她今后就要成废人一个了。”
“那位大人惩罚那个人的时候白桜小姐正好路过,她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剪刀一剪刀就把那位大人的胡子给剪了,一句话都没说就走掉了,气得那位大人当场昏过去。”
“是白桜小姐会做出来的事,今后恐怕白桜小姐会被那位处处针对。”
“可不是,那位大人醒来后向家主告状又为白桜小姐换了新的礼仪老师,听说这位新来的手段厉害着呢,白桜小姐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了。”
“唉……”
伏黑惠低垂着眼眸,面有不悦。
“伏黑。”虎杖悠仁出声,伏黑惠抬眼看他,他又小声道,“一切都过去了。”
“……嗯。”伏黑收起脸上的不高兴缓声回道。
谈论声很多,杂乱不堪。
“渡源氏的某位大人有天心情不好,听有位歌姬弹唱时忽然暴怒将手中的茶杯扔在了那位歌姬的脸上,那歌姬不仅被砸出血还被滚烫的茶水给烫伤了脸。”
“是有这回事,当时那歌姬疼痛出声结果被那位大人嫌吵就被废了十指。”
“今天有位大人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疯疯癫癫拿着刀遇到人就砍,弄伤了不少人,幸好那些人都被治愈术救回来了。”
“还有位大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关了五天了,送到他房门前的食物和水一点未动,最后家主让人破门而入的时候,见到了……”
这样带有恐惧、担忧的谈话在四处响起。
“再这样下去,渡源宅真的要成为非人所能待的地方了,可是四部因为束缚必须送人进来,渡源氏也不被允许走出这个家宅,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谁能来救救我们啊。”
“对啊,谁能来救救我们。”
“谁来救救我们……”
这样的求救声不断,带着无尽的哀泣。
“五条老师,他们在难过……”刚刚还在安慰伏黑惠的虎杖悠仁下意识对五条悟说到。
五条悟默了一瞬,手放在虎杖悠仁的头上:“我会让他们往生的。”
“嗯!”虎杖悠仁点点头,“有五条老师,他们都能得到正确的死亡的!”
五条悟唇角上扬:“对哦,我可是五条悟。”
“最强咒术师!”虎杖悠仁捧场道。
“哼哼~”五条悟颇为得意。
“笨蛋师徒。”野蔷薇小声道,却也舒口气。
“傻子和傻子。”禅院真希冷淡说到。
被虎杖悠仁与五条悟那么一闹,气氛活跃了不少,不再似刚刚那般沉重。
“悟,还要走多久?”熊猫问到。
“马上就到了,你看——”五条悟抬起手一触,周遭像是玻璃球破碎一样,黑色碎片哗啦哗啦地往下掉落,露出残破的屋宇,“这不就到了嘛。”
“这就是最强吗……”感觉什么都无法阻拦他。吉野顺平没有说完后面一句话,只无奈地笑了笑。
在应对诅咒与咒术方面也太过于轻松了吧?他在心里想到。
“鲑鱼。”是的。狗卷棘站在吉野顺平身旁说到。
“嗯?”吉野顺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狗卷棘在回应他的喃喃自语,他迟疑道,“嗯。”
“明太子。”狗卷棘指着正前方说到。
有危险。
“有危险。”伏黑惠翻译道。
五条悟上前一步双手插兜很不规矩地抬脚踹开房门,里屋的黑暗散去——是帐的退散。
“这里还有帐的吗?”虎杖悠仁疑惑地跟着五条悟走进屋内,见五条悟突然停顿下来,他又疑惑地从五条悟身后探出头望去,他也顿在原地。
“白……白桜?”看清屋内是什么的吉野顺平惊讶犹豫道。
屋内中央有一只特级咒灵,也是一个人形黑影,她一头蓬松的黑色卷发披散,一身黑色和服,见其身影好似白桜光下的影子,此刻,它正被不知尾端在哪里的锁链锁着双手双脚晕倒在地。
“不是她。”五条悟出声,不知为何他嘴角上扬。
那只咒灵听见五条悟的声音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眸仍然没有任何其他的色调,但它不像刚刚那些人形黑影一样双目空洞。
它坐起身来,锁链哗哗作响。
“五条悟?”咒灵歪头疑惑,小兽一般。
它的声音与白桜极为相似,但要稚嫩几分,其实仔细观察它会发现它的身形要比现在的白桜娇小一些。
幸而眼前的咒灵只是黑影,他们能分清它与白桜不是一个存在。
“嗯。”五条悟回道,携了细微的高兴。
听此,野蔷薇心里更加疑惑五条悟的反应。这是在高兴什么?
五条悟大步走近它,蹲下身。
“你叫什么名字?”他饶有兴趣道,虽然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但他仍旧能看清眼前的咒灵。
咒灵眨眨眼,乖巧道:“她没有给我名字。”
“诶——”
咒灵盯着五条悟又再次问了一遍:“五条悟?”
“是我。”五条悟耐心道。
突然,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它浓黑的眼眸中涌出,像是水龙头打开了开关一样。
除了眼泪,它全身都是浓黑,哭泣的样子又可爱又可怜。
“救救我,求您……”它说到。
听到这样与白桜颇为相似的声音,熊猫他们觉得略微怪异,白桜从不会这样哀悲地发出求救声,她总是很平静,哭泣也是,一声不发,除了那次她收到渡源崎月的右手骨后大哭外,她从未有过任何的大悲大喜。
白桜的难过就像是废旧的房子在平静中等待毁灭与崩塌。
而眼前的这只咒灵,哀哭着。
五条悟的笑容淡了几分。
“求您将我袚除。”它哭道,眼泪如珠。
它像是见到神明的信徒,捧最虔诚的信仰满怀期待地祈求着神明的垂怜。
这位信徒祈求着着它的神明让它进入往生的轮回之中。
伏黑惠突然回忆起孤儿院的那只咒灵,它也曾像这样祈求着那位“神明”——白桜的垂怜。
两只咒灵的模样晃眼间重叠在一起,像是一个圈一样命运神起笔绕回,两两对应,既相似又不同。
“妈妈……不,白桜,她被关在了没有窗户的地牢,浑身是伤,没有人有想要治疗她,因为她来自于渡源家,有强大的治愈术。”
它悲泣着,将白桜从渡源宅出来后两年的过往全部讲述了出来。
“可白桜并不擅长治愈术,她被关押、被折磨、被嘲讽,她开始自我怀疑,在只有一个出口的地牢里她逐渐擅长治愈术。”
它张了张嘴,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那人的名字:“加茂鹤川,他要求她学会乖巧,学会良从,如果不是她身上的诅咒,她将会遭遇更糟的事,但是她一开始也不太会用咒力平衡体内诅咒,她不仅要学着如何平衡诅咒,还要学着如何让治愈术得心应手。”
“他对她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够护着她,也没有人会对她伸出援手,他说——五条悟,那位咒术界的最强,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就像当初她十二岁那年她不被五条悟选择一样,没有人会救她,她是被人遗忘、被人不在乎的存在。”
“日复一日的折磨,她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然后——她创造了我。”
咒灵伸手想要触碰五条悟的衣角,然而又怯然缩回手。
“求您袚除我。”它哭道,“您对于她来说代表着自由,我承载着她对您的执念,由她而创造,因你而生,我不想要再存在下去了。”
所以刚刚五条老师的反应是因为看出来咒灵因何而生了吗?野蔷薇暗想到。
“每存在一时,我便会经历一时她曾经历过的痛苦。”咒灵恸哭,“谁也无法袚除我,她也是,而加茂鹤川厌恶我的存在,每一次看见了我,便会让白桜受伤一次。”
它因白桜对自由即——对五条悟的执念而降生,那天加茂崎月来到地牢见到了它先是一愣,复而惊喜而期待地打量着它。
“白桜,”加茂鹤川声音柔和,“这是你因谁而生的执念创造出来的咒灵?”
他在期待,期待着白桜或是它说出他的名字,然而——
“五条悟。”这是它降生后念出的第一个名字。
加茂鹤川的笑容一滞,冷然地盯着它。
它怯然地往白桜那边靠去,像是小猫贴着猫妈妈一般,白桜没有躲开,任由它的靠近。
“五条悟。”
它在问加茂鹤川“你是谁”,但因刚出生,所会的词汇只有这个名字,这更加激怒了加茂鹤川。
“渡源白桜,我都打算放你走出这个地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让你勉强有了人的感情,你却创造出这个?”
白桜没有看他,加茂鹤川走近她捧着她的脸强硬地让她看着他。
“是我加茂鹤川先遇到的你,你还没见到过他五条悟的人,他五条悟也未曾对你做过什么,你就生出这样的执念,为什么?他五条悟到底有什么好?”加茂鹤川一贯温和的面容已染上怒意,“他没有选择你,你后面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在他没有选择你的那一刻开始的,你的心思为什么还要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像你一样伤害我。”白桜一脸淡漠。
加茂鹤川眼睫微颤,哄声道:“白桜,你乖一点好不好?只要你向我服软,我什么都可以为你而做。”
“放我离开。”白桜不冷不淡道。
“不可以。”加茂鹤川毫不犹豫道。
白桜笑了一声,嘲讽味十足。
“只有这个不可以,你不能离开我。”加茂鹤川紧紧盯着白桜,见白桜那双眼睛毫无情绪波动,他颤声,“白桜,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呢?明明你只有我了,不是吗?”
她没回答。
“求你,爱我吧。”他眉间微蹙,眉尾下垂,哀怜道。
白桜抬起手,在他期待的眼神下握住他捧着她脸的双手。
加茂鹤川欣喜于她的主动靠近,然而白桜只是握住他的手将他的双手放下来不让他再触碰她。
“白桜?”他弱声询问。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白桜动手扇了他一耳光。
“滚。”她冷然。
加茂鹤川捂住被扇的地方望着白桜,他既惊又喜,没有丝毫的愤怒。
“白桜,你是在愤怒吗?”
白桜没理他。
“你在愤怒对不对?”他扯着她的衣角,好像一个努力了很久终于得到了嘉奖的小孩一样,眉开眼笑,“你对我生气了是不是?白桜,你终于学会生气了!”
白桜扯回衣角。
“你终于有生气的情绪了!”他眉眼里尽是喜悦,眸光很亮。
那天,加茂鹤川虽大喜过望但仍旧没有忘记它的存在,然而他也祓除不了它。
它由咒力强大的渡源白桜而创造,只有五条悟能够祓除掉它。
加茂鹤川试过很多办法来袚除它,然而它仍旧存在着。
加茂鹤川厌恶它,而它,也不想再存在于这个世界。
“您可以祓除掉我吗?”它抽泣着,“我的存在让妈妈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它似乎忘记了白桜对它说过不要叫她妈妈。
“好。”五条悟看着它,“你称她为妈妈?”
它一顿,忙道:“不、不对,不能叫妈妈,妈妈会不高兴的,不对,是白桜会不高兴的。”
五条悟浅笑:“她会不高兴的喔。”
小咒灵点点头:“白桜说过,她还很年轻,不是谁的妈妈,不能这样叫她。”
这样的话的确像是她会说出来的,伏黑惠脑中出现了白桜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复而,他视线落在那只小咒灵身上。
因对五条老师的执念而生出的咒灵吗?
他闷闷不乐。
“她也不许我叫五条悟为爸爸。”小咒灵补充道。
五条悟一顿,莞尔:“其实叫我爸爸也是可以的哦!”
“可以吗?”小咒灵一头雾水,“可是妈妈……不,白桜不允许我这样称呼您。”
“在我这边是可以的哦。”五条悟哄道。
“真的可以吗……?”小咒灵一时不知听谁的话才是对的。
“你这无德教师是在干嘛了?”野蔷薇出声。
“有什么关系嘛,又没有什么问题。”五条悟回。
“哪里都很有问题啊喂?!”野蔷薇欲言又止。
“悟,你现在的样子好傻。”熊猫说到。
“哪有。”五条悟回。
“五条老师,你的目的好明显。”虎杖悠仁吐槽道。
“诶——悠仁也这样说我吗?”
“鲑、鱼。”狗卷棘说到。
“棘也……什么嘛。”五条悟撇嘴。
“五条老师,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司马昭之心——’”吉野顺平小声道。
“路人皆知。”禅院真希接话。
小咒灵看着气氛融洽的大家新奇而呆愣,带着傻气,它从未经历过这些,它本就因痛苦而生,虽然白桜还在它身边的时候也对它足够温柔,但它从未见过这样场面。
人世间不止有痛苦。不足两岁的它愣愣然想到。
它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五条悟的衣角,五条悟转回头看着它。
碰到了。真希注意到这一幕。
“那您能祓除我吗,五……爸爸?”它小声说到。
“好。”五条悟回道,声音里带了细微的柔和。
五条悟指尖点在它的眉心,困着它的锁链逐渐消失,它的身体逐渐透明。
“谢谢您。”
它摆脱了束缚,得到了往生。
它身上出现很多的色彩,这些色彩一点一点让它化作年幼白桜的模样。
它,称之为她吧,她露齿一笑。
“原来痛苦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貌。”
她的身影随着声音一起消失,也许……在某种程度上那位痛苦的小白桜也得到了解脱。
“白桜?”瑾川幸疑惑道。
我转头向某个方向看去,良久后收回视线。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我回道。
瑾川幸点点头,紧紧牵着我的左手,快步跟上我。
我右手执着长刀牵着他走过夜幕里的破败长廊,一如当初渡源崎月牵着我走过渡源宅的长廊时一样。
“白桜,我们、走?”瑾川幸在努力地表达他的意思。
“去砸了那个祠堂。”
“砸、祠堂。”他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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