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青春吗
抛尸地附近的环境受到污染和影响，气味极其恶劣。
他们从尸体上获取的信息已经差不多了，没必要呆在这里浸染臭味。
几人便寻了不远处的一个树下，等待着方曳明回来。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静悄悄地流逝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眼见太阳马上就要西斜落山，方曳明终于从其中一条小路里钻了出来。
方曳明一副匆匆忙忙、风尘仆仆的模样，却来不及深谈，只喘了几口粗气，便对着他们道：“赶紧离开，有人来了。”
这个“人”大概率说的是村民。
但为什么……看到村民却让他们先离开？
几人不是爱问问题的类型，听他这么说便问都没问，随着他急匆匆钻进小路。
眼见着熟悉的、一成不变的房屋出现在眼前，方曳明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对着裴放低语了几句，裴放微微一顿，随即点了点头，他便又转身离开，不知所踪。
“他怎么又走了？”
姜离疑惑发问，盯着方曳明的背影不解其意。
然而裴放二话不说，只带着他们原路返回。
待到坐在熟悉的房间里，裴放终于开了金口，淡淡解释了一下：“方曳明在找清河的路上，碰见李壮了。”
“李壮？他去做什么？”江才清十分惊奇。
“对啊，他不是感染上瘟疫了？这人……不好好找法子治瞎溜达什么啊？”姜离话里话外都持有怀疑态度，“所以他到底去干嘛？”
“不知道。”裴放说。
“不知道？”姜离一听这话，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那方曳明那傻子让我们赶紧离开干什么？难不成他还害怕李壮？”
“谨慎点是好事。”
“如果在村东头碰见鬼鬼祟祟的李壮，你的第一反应是迎上去？”
裴放双手抱胸，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姜离，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能不能学学方曳明。”
“嘿嘿，你们都这么厉害……我稍微有点小缺点不是很正常？”
姜离嘿嘿一笑，一屁股坐下，对着江才清挤眉弄眼，嬉皮笑脸道，“小哥哥你说是不是？他俩是不是很厉害？”
“是。”江才清不假思索地回答。
姜离这话确实没错。
裴放就不用提了，这两天看下来，方曳明也的确深藏不露。
“那不就得了？人无完人是不是不对啊，小清清，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啊！”
姜离突然凑向了他，笑嘻嘻道，“能被我们阿放夸赞的，你可是头一号！我跟你说，他这人啊，臭毛病其实比我还多，他”
“闭嘴吧。”
姜离成功接收到裴放一记白眼，外加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切，这就是头一号缺点，不愿意听我说话”姜离嘟囔着，“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后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小时候裴哥什么样啊？”
隐藏的八卦属性熊熊燃烧起来，江才清立马表示，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来劲了。
姜离眼睛猛地一亮，一脸找到同道中人的兴奋感涌上来。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叽里呱啦说了起来：“我跟你说啊，他这人小时候可臭屁，那壮举和混蛋事说都说不完！那什么……他…他小学时候还跟人抢妹子来着！”
“真的假的！？抢妹子？”江才清适时地发出了惊呼，姜离的描述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哈哈哈，可好玩了！现在说起来我都想笑，裴放跟那时候啊……一个出了名的刺头抢他们班里的一个可爱妹妹，结果啊…”
说到这里，姜离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这俩人中二病似的，还约战！说什么来着……对对，谁打赢了那妹妹就跟谁好！然后他还没打过哈哈哈哈！”
“他脸上挂了彩，还跟没事人一样回家。结果又被他那要求严格的亲爹暴打了一顿！哈哈哈就差夫妻双打了，幸亏伯母疼他，没舍得下手。”
姜离说到这里，幸灾乐祸地直乐，逗的江才清忍俊不禁地也笑了起来。
没想到小时候的裴放这么好玩，还玩这抢人的戏码。
“还有啊……初中时候，这小子特嚣张！也不知道长了个什么脑子，文理都贼牛逼那种……靠说起这个我都来火，天天跟我去网吧厮混，还能考年纪第一的那种隔壁家的小孩你知道不？真的可讨人厌。”
姜离转了转眼珠，趁着裴放不在，一股脑地往外倒，“我就不行了，哎脑子不好使……我就喜欢玩嘛！学习一摊糊涂，我妈还老让我跟他多玩，结果他就会带我打游戏，一点都不带我上进！！”
“他初中高中那会儿啊，妥妥的网瘾少年，什么游戏都玩，为这事没老被他爸打。这小子犟骨头，倔的跟头牛似得，怎么打都打不服……但这货学习贼牛逼，次次年级第一，回头还气死人不偿命……说自己不用复习，随随便便考考就第一，你说气人不！”
“说实话那会我跟他上网吧，没少被欺负。那会儿我吧……个子矮，也没什么力气，看起来就很弱鸡。”
说起这个，姜离略微有些失落，苦着小脸，“虽说我现在也不高，是比不了你们啦！但那会儿就是太弱了，又矮又菜那种天天让高年级堵门口勒索，在网吧也没少被堵着要钱。”
“一开始我都给嘛，这不是害怕吗？阿放不知道，他们也精明的要死，专门趁阿放不在的时候找我，他么的后来被阿放无意中撞见了，跟他们打起来了，哎就……”
“你懂吧，就年少轻狂，中二病上头……看古惑仔，热血动漫看多了总觉得自己能一打十，结果你也可以猜得到，我跟阿放被那群人暴揍了一顿，躺医院一个月才养好。”
说起这些，姜离眼中浮现出了异样的神采，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
像是在想念着当初那个轻狂又单纯的时光。
是啊……
谁不喜欢张扬个性却又肆意妄为的青春呢？
“真没想到啊……”
姜离的描述，让江才清回忆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低声感叹着，“没想到……裴放曾经也是这种少年啊。”
是那个，提起来会羡慕又嫉妒地被称作别人家的孩子。
聪明又热烈。
喜欢打游戏却十分讲义气的少年。
可现在的裴放……
江才清已经很难从他的身上，找到姜离描述出来的样子。
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子都难以窥见。
像是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灵魂。
因为……那个肆意又张狂的少年长大了么？
两人一时之间都陷入各自的思绪中，裴放突然迈步进来，将两人拽回了现实。
他扬声道：“先吃饭吧，方曳明回来了。”
晚饭是清一色的糙米粥咸菜。
不过这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村长良心发现了，糙米粥煮成了正常颜色。
最起码……颜色不是乌漆嘛黑的毒药一般。
江才清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发现不难下咽。
兴许是觉得发毛的咸菜太过欺负人，亦或是觉得裴放的强盗行为太过令人发指。
这次的咸菜样子也正常许多，像是那种江才清在小时候吃过的腌白菜，还加了点辣酱。
总而言之，味道还可以。
尽管晚饭是在村长家吃的，村长却一如既往没有露面，一切都是阿诚和昨天一起来接他们的两个熟悉面孔把持着。
饭吃到一半，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沉闷响起。
众人齐齐扭过头去，发现终于有错过午饭且迷失在村里的玩家回来了。
回来的几个人脸色极其难看，也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走进来后草草环顾了一下四周，饭都不吃便离开了。
阿诚一改昨天真切求他们解决瘟疫的恳切模样，全程冷着一张脸，张罗上饭菜后便要离开，被几个玩家叫住问了些话。
江才清喝粥之余，竖着耳朵听了一嘴。
“你们村里，感染上瘟疫，但程度不严重的还有多少人？”一个女声问道，声音显得很稳重。
阿诚回答：“没几个了，这村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染上了瘟疫。”
“都染上了瘟疫？你们村里原先一共有多少人？”
阿诚似乎犹豫了一下：“差不多一百口人。”
“一百口人？”
问这个问题的女人似乎也惊呆了，“那你们村死了多少人了？”
“快死光了。”阿诚说。
“具体还剩多少人？”这并不是女人想要的答案，她想了一下，又问。
“不多了。”阿诚又答。
竖着耳朵听完对话的江才清没忍住都气笑了。
这阿诚真是个能人，有问必答，问题每个都在回答，但一句有用的信息都不说，一直在绕圈子。
女人看明白了他的态度，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语气也冷了几分：“你们让我们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结果却畏畏缩缩的……现在信息也不给，你们是真想让我们帮你们解决瘟疫？”
她这话咄咄逼人，十分犀利。
阿诚果然神色波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那是你们的问题。”
“你！”
女人被气的不轻，阿诚却转身走了。
她正欲追上再问问，旁边同行的男人一把拉住了她，对着她摇了摇头，“小朵，套不出来的……这npc明摆着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知道的也不多。”
“况且在副本里，npc本就不会帮着玩家。”
被叫做小朵的女人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但心里也清楚他说得对，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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