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姜小小不能去大厨房的禁令一出，大厨房里的厨娘们倒是热络起来。
虽然没有亲自到她的馨院来过，但最近几日送来的吃食都不错，而红果每次去提膳，也都会被提醒“这道虾球是柳厨娘安排的”“这芙蓉蛋羹是周厨娘吩咐”“红焖羊肉是海厨娘的拿手菜”。
红果从来没有在大厨房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她不禁有些晕乎乎。提着好菜回来都不敢吃，怯生生问姜小小：“大小姐，他们不会在里面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韩大娘在边上听见，脸色发青，也不知道联想了些什么。
姜小小好笑地摇摇头：“不至于。”
几位厨娘，可是想从她这里弄菜谱呢。
说好了要给老祖宗送麻汁面藕的，宁氏不让她去，她只好把做法详细说给柳厨娘。柳厨娘依法炮制了一碟，果然让老祖宗胃口大开。不仅老祖宗赏了她银子，就连永安侯也让人赏了她五两。
钱不钱的还在其次，关键是这脸面！
三位厨娘各有所长，这些年别苗头的次数不少，都想争大厨房的管事权。可是侯夫人却一直没有设立。不过最近有消息传来，说夫人想要提拔一个厨娘总管大厨房。
柳厨娘这突然冒了头，可不让另外两位急了？
尤其听说柳厨娘是因为得了大小姐的菜谱才做出新菜，那两个恨不得马上冲到大小姐面前刷好感。
本来，她们也是打算去馨院走走的，不过大小姐不得夫人喜欢的消息传出，两位厨娘迟疑了。侯府里做主的是夫人，总不能和夫人对着干吧。
但又心痒大小姐的菜谱，于是才有在吃食上给些特例的行为。
只是，没想到这又招人眼了。
这天红果去取点心，还没走到就听到厨房里有人在吵嚷。
一个声音是她最近比较熟悉的烧火丫头秦四丫，另一个冷冷的，充满高姿态，是表小姐陈宛宛的贴身丫鬟碧书。
碧书正火星四溅，她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想拿一碟梨花糕，竟然被拒绝。
她偏要取，看谁来找她算账！
碧书直接朝装梨花糕的盘子伸手，那秦四丫是个实心眼的，竟然抓住了盘子的另一边：“碧书姐姐，这是大小姐的糕点，不是你的。”
“是吗？这上面写了馨院的名字？”碧书双眼喷火问她。
秦四丫呆住：“没有。”
“那不就行了？表小姐早起时候就说想吃梨花糕，这分明是做给我们四季春的。你记岔了。”
碧书说着，拍开秦四丫的手，就把梨花糕装进了食盒。
秦四丫仰着脸，疑惑不解说：“啊？碧书姐姐，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是你看到梨花糕了想吃。”
“咦？红果姐姐你来了？你们的糕点被碧书姐姐拿走了。”秦四丫说完看见红果，立即告状。
红果面对碧书的时候，气势是不足的。
没办法，夫人宁氏太疼爱这位表侄女，在大小姐回来之前，她几乎就是侯府的大小姐。下人们都巴结她。
现在大小姐回来了么，表小姐的身份就尴尬起来。
不过也因为这样，宁氏对陈宛宛更加照顾，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有什么好东西，都先送去四季春。
至于亲生女儿那里，只有一些剩下的过时的，而且还只给一点点，小气得不行。
红果虽然听了对话知道是自家这边吃亏，但她不敢和碧书顶。
少不得忍气吞声：“既然碧书姐姐喜欢梨花糕，那就让给碧书姐姐。”
红果自觉这话说得很客气了，谁知碧书还是生气翻脸。
哐当一声把梨花糕取出来扔在桌上：“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平日里送到四季春我都不怎么爱吃的。”
说罢，转身往外走。
她走的时候手臂摆动幅度过大，那碟雪白漂亮做成梨花形状的糕点被打翻在地，碟子也碎了。
碧书十分做作地“啊——”，然后连个抱歉的表情都没有，昂着头就走了。
红果气得发抖，回到馨院说起这件事，眼圈都红了。
“大小姐，那碧书分明就是故意的。她真是欺人太甚！”
红果十分为自家主子委屈。
韩大娘听了，恨铁不成钢地拍她胳膊一下：“你怎么就不知道争一下？白白被羞辱。”
碧书这是把大小姐的脸面都放在脚下踩了。
要她的意思，当场就该让碧书好看。
红果被说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姜小小正在用毛笔练习写字。
她钢笔字写得一般，毛笔完全没有用过。写出来的字，可以说惨不忍睹。
本来馨院是没有笔墨纸砚的份例的，但是当劳嬷嬷拿着她的字去正院走一圈，回来就给她增加了学写字的功课。
每天，姜小小都要练习一百张大字。
她的空余时间全放在写字上了。
根本没空管其他。
不过红果说的这件事还是让她停下。姜小小掏出手帕递给红果：“擦擦。”
“想吃梨花糕么？明日让厨房再送一份。”
红果捏着帕子，香香的，她舍不得用，只抬起衣袖擦了擦。
韩大娘很铁不成钢的对象换了一个，她急得跺脚：“大小姐，这不是梨花糕的事！”
“那你们想吃吗？”姜小小认真问。
红果咽了咽口水，点头。
姜小小笑起来，对红果说：“等下去打听，今日的梨花糕是哪位厨娘准备的。晚上送一份改良版梨花糕的方子去。”
红果听说新的梨花糕是用大小姐的菜谱做，立即嘴巴里口水泛滥。刚刚那些伤心全不见了，眼睛一亮大声地“哎”，扭头就跑了出去。
韩大娘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真真是个孩子。
不过——
韩大娘疼惜地看着姜小小，见她因为练字额前已经出了薄汗，就上前为她擦了擦，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提防劳嬷嬷突然杀出，边轻声说：“大小姐可是想借厨房的手，让老夫人习惯了你的菜方，准许你下厨做菜？”
姜小小笔尖一顿，一个墨团出现在纸上。
完了。
这张大字写废了。
她吸一口气，把这张纸团吧团吧扔掉，重新铺开一张，慢悠悠说：“嬷嬷，厨娘们怎么想怎么做我控制不了。我就是嘴巴馋，想自己解馋。”
韩大娘不知脑补了什么，欣慰笑着点头：“是，是。我们只是因为自己想吃。”
姜小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害得自己又写废字，打发她去泡热茶。
宽阔的寝房里，顿时只有姜小小一个人。
带着热意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姜小小看着面前框架严谨的大字，脑海中却在思考：姜成什么时候才能忍不住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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