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前尘篇: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第二日醒来，沈霜序照旧买了新鲜食材，一大早在那哼哧哼哧和面粉，一切如常，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主人，我想吃猪肉馅儿的。”初岁眼巴巴趴在一边，迟疑了一下，觉得这样不太好，“我来帮您一起弄吧？”
沈霜序瞥了她一眼，想起昨日她做的那惨不忍睹的“不明物体”，一脸抗拒：“不，我来就好，你去招呼客人。”
“没有客人啊。”初岁是个老实人。
沈霜序：“一会儿就会有了，你得先去等着。”
“哦。”
沈霜序所言果然不假，半个时辰后，客人陆陆续续就来了，妇人带着几个孩童落座，孩童少有几个安分的，都穿梭在桌子间，嬉笑打闹，难免碰倒几个杯子，水洒了一地。
初岁这会儿就开始忙了——
“诶！来了来了！不要乱跑啊！”
“水洒了水洒了，不要去那边！小心摔倒！”
“什么时候？很快就来了！我家主人的动作特别快！”
然后，初岁就摔了一跤。
沈霜序一脸无奈，好在有几好心个人扶着初岁坐到椅子上，初岁还安慰沈霜序：“不要紧，我刚刚用手撑了一下，没怎么摔。”
沈霜序看了眼她背在身后露出一截的手臂，看了眼还在乱窜的孩童，眯了眯眼，转身进了厨房，在没有人的桌子前狠狠劈下，发出巨大的响声，所有人被震慑住了，愣愣地看向声源处。
就见一红衣女子大马金刀地立在桌旁，一脚踏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断了半截的木棍，神色冰冷。
见所有人安静下来，清清嗓子，“我只说一遍！在这里吃饭，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但是！自家的孩子都要看紧了，这里人多东西也杂，跑来跑去容易摔倒。如果有谁家孩子摔了，我登门道歉，送礼，但倘若让我家小孩儿摔了，我照样揍他！”
口中的小孩儿俨然是指初岁。
初岁一愣，脸微红，心口温温热热的。
先是静默半晌，随后各家牵着自己的孩子坐好在座位上，沈霜序收回脚，问：“能走吗？”
初岁点点头，仰着脸，“擀面杖坏了，又要买了。”
“”沈霜序面色一黑，粗声粗气道，“下午再去买一个，你先回房休息，接下来我自己可以。”
初岁有些不确定，因为客人真的多，然而沈霜序只是摆摆手。
然后，她就看见沈霜序回了后厨，没一会儿拿出两块木板，一块挂在左边，写着“点餐、收银”，一块挂在右边，写着“取餐”，紧挨着右边这块还放了一个锣鼓和一个自制活页式号码牌。
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实在丑的很，勉强能看出一点形状。
初岁：“主人，您这”
沈霜序：“你能看懂不？”
初岁：“能。”
沈霜序：“那就好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沈霜序一敲锣鼓震天响，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战战兢兢的。
“各位，从现在起，在左边这里点餐，收钱，然后拿号码牌，按顺序，我做好的时候，就会在右边敲锣鼓，你们看到这上面的号码牌翻到哪一个，对应的是自己的，说明你的就做好了，自己上来取，各位可清楚了？”
许是刚刚沈霜序太过凶神恶煞，这会儿也不知道究竟懂没懂，只管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沈霜序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了厨房。
原本客人们还有点茫然，不解这样做的好处，很快，他们就发现效率出奇的高，更何况沈霜序本身速度就很快，毕竟一个厨房三口大锅也是没谁了。
三口大锅占位置，本来就小的厨房沈霜序几乎只是转个身的距离。
忙到差不多快隅中，客人渐渐散去，零零星星几个也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沈霜序不紧不慢擦着桌子，仿佛完全不记得昨日晚上的单方面约定，神色坦然。
擦完最后一张桌子，直起身，看见门口出现的一道颀长的身影，也不惊讶，似乎全在意料之中。
青年走过来挑了一张桌子坐下，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坐着，慢悠悠擦着剑。
沈霜序勾唇，进了后厨，端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碗馄饨。
“一直热着的。”
沈霜序落下这最后一句话，两人一直都沉默着，青年吃饭很安静，握着勺子的手指修长，斯文且赏心悦目。
今日他穿着的黑衣带了个兜帽，阴影下露出一点锋利的下颌。
一碗很快就吃完，青年站起来，就要离开，沈霜序靠着门框，也不阻拦他，挑眉问：“明日还来么？”
青年脚步一顿，没说来，也没说不来，留下一道扬长而去的背影。
沈霜序笑了一下，收了碗筷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直到日中，都没看到青年的身影。
沈霜序也丝毫不急，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初岁趴在取餐台上，竟然觉得有点闲，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去骚扰沈霜序。
初岁：“主人，你听说了吗？最近好几个小孩失踪了哦。”
沈霜序：“嗯。”
初岁：“你就不害怕吗？”
沈霜序：“不害怕。”
初岁：“哦。”
过了一会儿，初岁屁颠屁颠又跑出去逗小孩儿了。
馆子开了又关，到了晚上的夜宵档，沈霜序收了碗筷，不经意抬眸，门口的黑色身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沈霜序收回目光，照旧从后厨端出一碗准备好的馄饨，放到桌上——青年的面前。
仍然是安静到过分的气氛，青年沉默着吃完，站起身离开。
沈霜序靠在门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如昨日。
就着这样的模式，过了好几日，青年每日都会来，具体时间不定，有时候是早上，有时是日中，有时晚间。总之来了也不说话，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
这一日，已经很晚了，青年照样起身准备离开。
沈霜序叫住他，“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青年脚步一顿，微微侧目，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沈霜序微微一笑，也就放弃了，不强求，“再见，注意安全。”
转身，身后突然飘来两个字：
“陆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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