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蜉蝣
到中州的第一天，小满的内心就不平静。
杂役少年是天灵根，直接入了内门，而她成为蜉蝣宗外门弟子。
小满带着杂役少年到中州，是让他继续当自己的杂役。
当时，知晓杂役少年是天灵根，筑基修士面露笑容。
所谓灵根，常见的有五行元素。
灵根是单一五行属性，称为天灵根；单一其他属性灵根称为变异灵根，如风、雷、冰。
天灵根，是修士中的天之骄子，他们的修行之路注定比别人的顺畅。
对着筑基修士，小满说不出“补偿”两个字，到了现在，她依然是欺软怕硬的人。筑基修士比她厉害多了，她得罪不起。
即使那是她的杂役，纵然那人带走她的杂役，问也没有问她一声。
小满没有多说半个字，她干涉不了这些人的决定。
测灵根时，小满体内的灵气混乱一团，执事面露难色，叹气道：“现在的世家子啊。”
他人见了杂灵根也能从下州到中州，心下讶异。
只凭借夏又的资质，在中州，只能当个杂役。
可她是下州上来的人，按照规则，她是能入任一外门。收了杂役少年的蜉蝣宗，必须收下小满。
青州问心堂的年轻修士，是最晚到姬州南阳的。
等青州的人安排好了去处，执事就带着的新人，往门派去。
行了十日的一行人，总算抵达蜉蝣宗。
蜉蝣宗，有三千年历史，底蕴丰厚，占一方龙脉，大小山头几百座。
杂役十万，外门弟子万数，内门弟子千数。
一行人中，与小满同处来的，只有杂役少年。
他由内门执事带，而小满由外门执事带。
内门与外门并不同路，小满这些外门弟子并不需要内门的执事长老门过目，他们属外门管。即使同为蜉蝣宗弟子，外门弟子有可能一生也不会踏入蜉蝣宗的内门。
外门师兄带着十人将外门的几个点踩过，小满领了外门弟子的衣服、身份令牌，和第一个月的月俸。
外山，进了安排好的洞府，小满便打坐修炼。
刚突破一个小境界，就几乎被夺去性命，小满需时间调养。
外门的灵山，多开辟了几十座洞府。
洞府设有禁制，练气期修士，无法用神识互相窥探，洞府内，算是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
外山的灵气，比青州浓郁。
丹田内的气体，在拉扯，身体里的灵气元素混乱，小满尝试着理清体内的灵气元素。司十九的攻击，对小满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哪怕过去了一个月，小满也未能完全恢复，这与一直赶路也有关。
离开青州前，小满回了一趟家。
给父母留了一笔钱财，二尺见方的储物袋里头留着二十块灵石。
钱财到不是很多，只与娘说，送弟弟去识字。
小满不是他们的孩子，当年的小满对过去没有什么记忆，没有孩子的农家夫妇就将小满当自己的孩子养，弟弟是在捡到小满的第三年出世的，如今也不过七岁。
三岁的孩子是没有什么记忆的，可弟弟就知道他有一个姐姐，是爹娘告诉他的。
五六岁的小满，伶俐可爱，跟小仙童似的。
小满对六岁之前的事，确实没有什么印象，可是每个人不都是如此？
爹娘会说小时候的事，那些事会拼凑成小满六岁之前的片段记忆。
比起要杀她的司十九，她记忆里的爹娘，待她已然厚道，虽不能给她很好的生活，但家里的境况如此。
六岁前的记忆小满没有，但不是爹娘亲女这件事，小满并非一无所知。
她只是不在意，不在意自己到底是谁生的。
生下来并非她本愿，活下来是她的本能。
生母给她生命。
爹娘延续了她的命，给了她一个身份，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成为乞儿。
“我要走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
“小满是当仙人去了么？”
仙人，司十九那样的筑基修士，在凡人眼中也算是仙人吧。
“天外天。不用在这等我，去更富饶的地方。”
玄皇大陆，是下州的天外天。
小满回去没有别的人看见，当年司十九也没有与人说，小满是哪里的人。
司十九有着一份不为人知的心，从带走小满，就打算将人当养料，哪里会留下不必要的麻烦。司十九的死亡，将小满的过去一并埋葬。
进入洞府第三日，小满才摆了聚灵阵
小满将练气五层的基础打得更牢，因祸得福，近一月梳理令她对灵力的控制更为精准。
修为与一月前刚突破没有多大的变化，但相同的灵力法术，她能持续更久的时间。
闭关五日，饥肠辘辘的小满，第一次出洞府。
刚出洞府，同门人都挺热情的。
来到新环境的小满，还有些不习惯大家的目光。
他们像是在看她，当她要打招呼，却又没有什么机会。
还好一座山，也遇不到几个同门。
小满一心吃饭，没有留意她走后，他们的声音。
“那就是嗑药到练气中期的师妹？”
“伪灵根的十六岁练气中期修士，得撒多少资源下去，她的家族是只有她一个人有灵根了么？”
“啊，那也太惨了。”
“心疼她做什么，就算是只有她一个，她也是受益的那个，多少跟她一样的伪灵根，做着杂役弟子，比她苦多了。”
“换成我，我都能进内门了。”
……
还未认识几个人的小满，已然成了外门中的名人。
与她齐名的是苍梧。
苍梧差点被下州埋没了天资，世家女修靠着丹药“逆天改命”撑到了玄皇大陆。
外门不少人都想看小满的笑话。
而被外门可惜的苍梧，也有内门人想看看十六岁才开始修行的他能有什么出息。
最近的食堂，在小回峰。
若是灵石有多，还有外门杂役的送餐，按照山峰的远近，每日十到三十个灵珠不等。
每个食堂管着六百到一千外门弟子的饭食，离小满最近的是丙四食堂，外门弟子的食堂编号丙一到丙十七。
“师弟，我对送饭不感兴趣，一个月四块灵石送饭都不够。”吃饭的间隙，小满抬头，对热情推销的娃娃脸师弟说道。
“啊？”钱万灵脸上都是疑惑。
小满：“为什么认定我需要送饭？”
因为别人都说你是靠丹药堆砌起来的灵力，那肯定不缺灵石。
“这些钱省下来多吃点灵米，少吃点凡食多好。”
“是……是这样一回事。”但是，“那丹药呢？”
外门弟子一个月四块灵石，聚气、苍灵丹各一，对大部分人而言丹药是不够的。
钱万灵在夏又的脸上看到了嘲讽——
你想屁。
钱万灵：……
他的内心是奔溃的。
“你是新来的么？”
摇头。
“还是好好种地吧。”
点头。
“师弟怎么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钱万灵：虽然你声音很小，但是我是能听到的。
“你才不聪明！我全家大聪明！”
“还是家学传承的。”
夏又眼中流露来羡慕，让钱万灵直打抖嗦：“我全家就我一个，我是外院长大的。”
外院里的孩子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到了十二岁，可分去处，最晚到十六岁，就要安排去处。钱万灵比夏又还小一岁，已经在外门待了两年。
他眼见着夏又将打来的饭菜吃干净，尔后面露满足。
一顿饭，没道理能让人心情愉悦至此吧？
钱万灵摸了摸肚子。
饿了？不应该啊。
夏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钱万灵的的洞府与夏又同在小南山，每日晨起打坐时，夏又就耕种结束。
整整十日，他瞧见夏又翻种了三亩地。
外门弟子可在洞府外开辟灵田，种植灵稻，低阶灵植。
最多种开辟三亩地，每亩地要交四十斤灵米。钱万灵作为练气四层的修士，只种了一亩地。
就凭着夏又的三亩地，他第一个相信，夏又没什么灵石丹药。
出身世家，那也是下州世家。
下州世家弟子要是比蜉蝣宗外门好，人家也不傻，会来蜉蝣宗外门么！
傻的是他，头一天，还想在她身上赚灵石。
她看起来，反而像是会种地赚灵石的人。
“钱师弟会烧菜么？”
点头。
看着被剥皮的血肉，钱万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夏又的厨间，还给人烧菜。
夏又开个田，抓了一窝妖鼠，整整齐齐七只。
这是盼着他给做出一桌满汉全席来。
红烧、炙烤、清蒸、清炒……
“夏师姐，实在吃不掉，食堂收妖鼠，一灵石三斤。”
“坊市上两斤就能卖出一灵石，但送到食堂，每十斤妖鼠肉，就记一个贡献点。”
贡献点，可以在宗门内兑换物资。
外门弟子要获得筑基丹，贡献点兑换几乎是唯一的途径。
即使一颗筑基丹，需要五千贡献点，那也是散修羡慕不来的机会。
而内门弟子兑换筑基丹只需要三千五百贡献点，除筑基丹外，贡献点兑换物资内外门没有价值上的区别。
“每一个贡献点，都是走向筑基的一小步。”
小满：“红烧最下饭，炙烤最香，清蒸没有酱失去了灵魂。”
“那清炒呢？”钱万灵夹了一筷子清炒的，肉质滑嫩，“感觉，很不错啊！”
“你十五岁的时候就会烧菜了，我十五岁的时候……”
“你今年也才十六岁。”
吃人的最软，钱万灵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夏又这话说起来，很有“想当年”的风范。
夏又塞了一块红烧肉，眯着眼睛，享受美味。
十五岁的她，没想过，父亲要她的命。
两人吃完一只肥妖鼠，钱万灵领着夏又到了丙四食堂后厨。
妖鼠能长到二十斤，不过常见的妖鼠三到八斤。
五只妖鼠换了十块灵石，三个贡献点，还得了两斤灵米。
“怎么没被我碰到妖鼠，妖兔我不一定行，妖鼠我肯定行。”
“还是别碰到了，一窝妖鼠，灵稻不知道要被吃掉多少。”
钱万灵做个暴富的梦，都要脚踏实地，生怕自己的话显灵了。
突然眼前出来一布袋米：“给你。”
白捡的便宜，没有不要的道理，灵米到手了，钱万灵才说：“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夏师姐都可以找我，外门我熟，杂役那边我也很多熟人。头次见面那会儿，跟你说送饭食的事，丙四食堂送饭食的小团长，是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我想养几只鸡，哪儿可以抱小鸡？”
“……”
你才十六岁，你是修仙届的新鲜学脉，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养鸡啊！
他从小就在蜉蝣宗，十三岁就入了外门。
知道杂役有专门养鸡的，却没想起来，有谁在养鸡。
“我这两天问问。”
“食堂每天都有禽蛋，养两只，鸡蛋的钱省了。”
“它们要吃灵米的呀！”
小满没有急着反驳：“现在还早，去杂役园看看。”
她其实粗略算过一笔账。
灵米鸡，看重量，一到二灵石。
鸡蛋，一灵石四十个。
这是用次灵米饲养的，如果用灵米饲养，价格乘五。
饲养一只鸡，八月出栏，需要饲料跟它能卖出的价格差不多，赚头全在鸡蛋。
不是说公鸡就不赚钱，公鸡可以四个月就出栏，能赚半块灵石。
也没这么多——
这要算上损耗。
鸡病了、死了没灵石，鸡没卖出去、蛋没卖出去也没灵石。
外门，次灵米饲养着灵米鸡，灵米饲养着精米鸡。
除了用灵米、精米分，还有别的类别。
乌鸡、风鸟也都是鸡，不同种类，价格还有不同。
食堂里的禽蛋每日都有，鸡鸭蛋三灵珠，鹅蛋二十灵珠。
小满在凡人界养过鸡，既然有买卖的存在，那一定有利可图。
就算无利可图，能把灵米换成灵石，小满也是要做的。
储物袋里的灵米，整理过后，足有三千斤。
灵米就算放在储物袋里，两年过后也不能吃了。
要损失大几百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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