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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驱鬼


赵清卿一怔,转瞬苦笑:“你如今知道我为何那般忌讳他了?”

        郁向青近前见宁道远还是头一回,却是被惊得无魂半晌,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将军所谓的“等你见到他,自然会知道我为何如此”会是因为摄政太傅的长相!

        他同永安殿下生得一般无二,足以证明两人是亲兄弟。

        近乎一国之宰,掌政大魏千里国土,却是别国的皇子,何其荒谬。

        两国同盟共敌南蜀时,庭珃在外均是戴了个弯月状的银面罩,郁向青身为清西四将之一,是大魏为数不多见过他真容的人,是以他恍然大悟小将军的慎之又慎起因为何。

        然而,赵清卿将燕盛川的怀疑转述了一通,郁向青听得眉头直皱,卓宜也难以置信道:“太疯狂了,我总算知道他怎么能这么冷血,这么不近人情,竟然……竟然是有这样的遭遇。”说着,她似有深意地看向赵清卿:“这样一想,他极有可能是杀害永安殿下的主谋。”

        赵清卿眸光一沉。

        “先别急于下结论。”郁向青沉着一张脸,慎重道,“宁太傅……他不像心思狭隘之人。”

        吕卓宜皱眉道:“他杀亲王,挟天子,难不成还是什么忠臣?郁将军,你怕不是在宫里呆久了,只会看病抓药?”

        郁向青扫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赵清卿脑仁有点疼,长睫在眼下垂出一道很重的阴影。

        郁向青见她如此颓然,担忧道:“将军……您千万要养好身子,属下开的药一天也不能落。”

        赵清卿点点头:“知道。”

        “您为以女子身份进宫,当日服下那重药才得以肤色焕白,但那药极寒极阴,是最为伤身的啊!”郁向青心里泛着苦,又想起她承受断筋续筋种种折磨,那是连男子都难忍受的痛,她却只是闷哼强忍。

        都说赵清和骁勇善战,是天生的杀神,谁又能体会她一路的艰难?

        赵清卿一摆手示意无碍。

        左右这伤身只伤在癸水反常还有令女子不易受孕,前者咬咬牙忍了,至于后者嘛……

        她如今更不需要了。

        吕卓宜却朝郁向青蹙眉冷道:“既然伤身,你怎敢给她用这般重的药!”

        “卓宜。”赵清卿微微摇头,让她莫要使小性子,又偏头问郁向青,“你方才说遇见了宁道远,在何处?”

        郁向青道:“太医院。”

        见她明显一愣,又即刻道:“小将军,他亲自来翻了您的药案,不过请您放心,药案早已修改过,属下也并未漏出什么马脚。”

        赵清卿沉思地一顿,又将话题一转:“裴毓那边怎么说?”

        “她感念您救命之恩,安排您进裴府这样的小事,她自然爽快答应了。”

        吕卓宜惊异道:“你要去裴府做甚?”

        赵清卿低眉端详手中青釉面的茶盏,眉梢缓缓一紧,语调却是出奇轻松,像是在道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之事:“她大伯父忌辰到了,我去悼念一番。”

        “裴自修的父亲?那位身患重疾而逝的状元郎?”吕卓宜觉得不可思议,语调扬着,“你同裴家素无交集,为何亲自去悼念……”

        赵清卿笑了笑,并不说话,然后便伸手提着茶壶,给他二人挨个添茶水。

        吕卓宜知道这便是在堵她的嘴,就不再追问,只沉吟一阵道:“听闻那裴府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很多年前就有传言说是有冤鬼作祟,你去时要当心。”

        赵清卿忍俊不禁:“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冤鬼?”

        吕卓宜品出了些许言外之意,同郁向青锁着眉头对视一眼道:“你是说,裴府冤鬼之说并不是空穴来风?且真的有冤案?”

        郁向青眉目冷重:“此事小将军要出手?”

        赵清卿勾了勾嘴角:“我不仅要驱鬼,还要拿人。”

        五日后便到了裴毓大伯父的忌日,傍晚时分,天色暗得比往日早,裴毓穿了身白裙,带来个叫花帘的丫头亲自到府门口接赵清卿,可是一见到乔装打扮的她站在石狮旁,裴毓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赵清卿穿了一身藏青白边的道袍,青簪束发,本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可却又身负一把桃木法剑,还拎着个装满法器的红木箱子,乍看之下便同那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没甚区别,是以门口护院并府中管事都没给她好脸色,将她拦在阶下。

        赵清卿一见到裴毓,迎了上去,双手抱拳见了个礼:“裴居士。”

        裴毓手足无措地张了张嘴:“娘……”

        “贫道霄云真人,特来定居士家中鬼魅妖邪之物。”赵清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眼色示意两边有目光警惕的下人,“居士?”

        裴毓这才轻轻咳嗽一声,郑重地同两鬓斑白的管事道:“全叔,这位玉蟾观的霄云真人,是我请来的贵客,也是祖父的意思。”

        管事一听就知道老太公这是又被祠堂闹鬼吓得不轻,如今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骗吃骗喝的术士了,可是他又在脑中飞快地回忆了下,当下脸色一凝,上前道:“可是那位曾被三清祖师点化的霄云真人?!”

        赵清卿微微颔首:“正是贫道。”

        管事猛地打起精神,先前的懈怠一扫而空,伸手领她进府的姿势,敬道:“真人快快有请!您先前游历四方,仙迹全无,着实让我们好找,现在有您在,府中鬼怪再也不敢作祟!老太公的病情也要好转了!”

        “不敢当。”

        裴毓没想到“借来”的称号比自己管用多了,先是对赵清卿的先见之明又服了服,后又对管事道:“全叔,今日还有些亲友要过府来拜,这边还要您操持,便由我为真人领路罢。”

        正说着,有队抬着贵人的红顶金帘小轿靠近,除了轿夫,随从不过四五人,停在府门外,裴府候着的小厮收了领头随从的拜帖,忙疾步上阶递给管事,一脸慌乱的神情。

        管事不耐训斥道:“慌什么!来者是谁?”

        说罢,便翻开四边熨金的拜帖,脸色蓦地一变,视线朝那顶低调的小轿一转,兀自咽了口唾沫,讷讷道:“他……怎么来了?”

        裴毓道:“全叔,是何人?”

        管事抽了口冷气,声音混在喧嚣的车马声中,低得不能更低:“怕是比鬼怪还邪乎的恶煞。”

        他摇摇头,目带忧色地朝她二人拱手福了下身:“劳烦姑娘了,请您快带真人进府吧。”

        留下几人摸不着头脑,裴毓只好领着赵清卿先一步踏进府门,花帘接过笨重的法器箱子,慢下几步跟在后头。

        裴毓领赵清卿走在蜿蜒幽静的游廊,院落四周青竹在立,阴沉的天幕将本该幽静的裴府压得喘不过气。

        “怕是要下大雨了。”裴毓透过廊道看了眼黑蓝的天,并没有过问赵清卿主动来府的缘由,只低声闲问,“娘娘,玉蟾观真有位霄云真人么?”

        裴毓被她救了一命之后,甚至觉得,凭借皇后娘娘的本事,坊间关于霄云真人受祖师爷点化,且神乎其神的种种传说也是她刻意杜撰的。

        赵清卿侧眸笑道:“自然假不了,她名声在外,这镇魂驱鬼的名号进你府更佳,我才借来一用。”

        裴毓点点头,裴太公致仕前官至礼部尚书,读书明礼一生,垂暮之年不知为何竟然笃信鬼神,偏近年来裴府祠堂接二连三闹鬼,还被太公撞过几次,险些吓掉一条老命,从此裴府隔三差五地请僧道来镇压恶鬼,搞得后院乌烟瘴气。

        裴毓之父、二房嫡子裴方正任刑部尚书,半生都是与律法官非打交道,见过的犯人比鬼恶多了,根本不信此等无稽之谈,对此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态度嫌恶至极,与太公父子嫌隙更深。

        长房嫡孙裴自修常年西境为官,祖孙之情不算甚笃,加之太公身体尚康健,妻妾前些年相继过世,便由他掌家中大权,这样一来也便宜了庶出的三房四房,只要他们不当面忤逆太公,顺着他,将他老人家哄开心了,这府中不少好事便能落在他们头上。

        赵清卿听裴毓这么一介绍,摇头轻笑道:“你这祖父不好好颐养天年,学着后宅妇人,抓着管家大权不放做甚?即便你祖母和大伯母都过世,那也有你母亲在,自古后院事后院了,哪有跟自己儿媳夺权之理?”

        裴毓叹了口气,看向赵清卿的目光有些闪躲,神情竟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意思。

        “怎么?我说的不对?”赵清卿扬了扬眉道。

        裴毓忙道:“不,娘娘说的在理,只是……娘娘不知,七年前我祖父回淮南老家祭祖,回京的路上偶遇了个医女……”

        “医女?”

        “是,我祖父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那医女当年不过才三十出头,相貌平平,竟将他迷得不行……”

        赵清卿停了脚步,嘴角轻抽了下:“你别告诉我她做了你继祖母。”

        她在心中感慨,这老头晚来俏,真野啊。

        “不不不,这些年她都是没名没份留在我家中,伺候祖父左右。”裴毓越说面色越是一言难尽,“我祖父倒是极力想给她一个名分,只是我父亲坚决不肯他这般侮辱我先去的祖母,三房四房那边明面上倒是不敢反对,不过好在堂兄跟父亲意见相同,祖父一向疼他,又最是看重他的态度,此事便不了了之。”

        “那我懂了,你祖父将你家管家大权牢牢握在手中,不过是想让那个医女不受府里上下轻视,还要让人人敬畏她,你祖父这是替她撑腰呢,如今这管事权应该是落在这位医女手中了吧?”

        裴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娘娘料得分毫不差。”

        赵清卿提步继续走,裴毓也跟上,她是个保守的读书人,虽不至于拿三从四德轻贱自己,却同父母一般不齿年迈之人色令智昏至此,还是曾经最看重家风德行的祖父,是以表情复杂地提到那个比自己娘亲还年轻的医女:“娘娘,萍……太姨这事实在有辱裴家百年门楣,望娘娘替阿毓保密。”

        “嗯。”赵清卿抬眼一看,廊外的天不知不觉竟然如墨般浓黑,远处一声吓人的雷声划破天际,四周一丝风也没刮起来,空气中像是有支无形的手,掐住咽喉,令人难以正常喘息。

        不多时,一道利刃似的白光闪现,娇弱的裴毓叫这道雷吓了一跳,往赵清卿身侧一贴。

        夜幕拉开,暴雨将至,妖魔鬼怪快现身吧。

        赵清卿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两人和跟在身后的花帘加快脚步,往正行着祭礼的东边小院走,据裴毓说那是她大伯父生前的院子,东边翠竹最茂,故而最为幽僻,这一路委实漫长,临到小院口的那条长满青苔的青石路上,裴毓才发现一丝不对劲——

        皇后的腿疾怎么好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见一道挺拔飘逸的白衣从院中出来。

        “堂兄?”裴毓惊了一惊,身体反应第一下便是挡在女道士身前,哪怕已是徒劳。

        “阿毓。”裴自修早就看清了道士的长相,只是怔了怔,旋即朝她们礼貌一笑,竟然像无事发生一样,对赵清卿行了个居士礼,谦谦而道,“久闻霄云真人大名,如雷贯耳。”

        裴毓请来霄云真人一事,在府中引发过不大不小的动静,不曾想裴自修不仅留意过,而且远在西州,竟然对这样身份的道士有所耳闻。

        裴毓奇道:“堂兄也知道霄云真人的事迹?”

        裴自修听后便笑了,然而却不是对她笑,目光掠过她的头顶,落在身后高她小半头的赵清卿身上。

        他的笑少了些许温和,有几分平日没有的高深,嗓音轻缓如溪水淙淙:“霄云真人曾在我大魏西境,招回数万无家可归的英魂,西州百姓有言道,‘霄云一举引魂幡,长亭万魂得以安’,真人乃国之功臣也。”

        裴毓倒是只知道霄云真人游历时曾治好不少人的游魂之症,经人口口相传,看病一事便被过誉为她有招魂驱鬼的本领,再传又变成她曾受三清祖师点化,本是可以得道成仙,却因记挂凡间百姓给耽误了,因而她年纪轻轻,便已成为百姓口中颇具大爱的得道高人。

        说的人多了,无论是什么身份,自然而然都对她有所敬畏。

        裴毓不知道的是,顺康元年寒冬凛冽,赵清卿刚从武宁侯手中接过清西军,曾亲历一场恶战,虽以少胜多,收复一县要塞,然双方伤亡惨重,数万清西英魂亡于阵前,就连她也身中数刀,险些没命。

        在她养伤期间,军中士气低迷了半个月,除夕夜前的一天还飘起了鹅毛大雪,唯一一条郊县小河一夜冰封,亦像极了将士哀痛沉重的身心。

        翌日早,谪仙般的霄云真人携了两个小道出现在营外,后同清西四将打马出城,去了县郊长亭,便有了霄云真人举引魂幡招魂归乡一说。

        说来也奇怪,除夕夜便有不少军士在睡梦中收到了亡故战友的托梦,望他们将来替其回乡看望父母妻儿。

        第二日大年初一,雪虽停了,可还是寒风冻土,谁也没想到冰封的小河竟然无端化了,清西上下以为真人招魂奏效,令万里孤魂一夜归乡。

        清西有神使庇佑,士气自然高涨,也就恢复了往日的振奋,南征收复失地便按计划又继续了。

        裴自修初听此事,便知其中暗藏玄机,鬼神之说虽不可信,关键时刻到底最能安抚人心,清西将帅便是利用这点大做文章,如今他看着赵清卿竟然自己穿起了道袍,想必也是学着主帅弟弟,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看破不说破,侧身让出道:“修家中亲人都在主屋祭奠先父,还请等祭拜结束,修带您去祠堂。”

        赵清卿端出道士飘飘然的模样,惜字如金,微微颔首便跟着裴毓行进院子。

        裴自修见她背影拐进消失,却是失神怔住。

        “公子?”花帘声如蚊呐,将他拽回现实。

        裴自修淡淡地“嗯”了一声,抬脚跟上去了。

        赵清卿同裴毓走进略显嘈杂的主屋,堂前跪着几排素服小辈,埋头在烧着纸钱,几个未出阁的姑娘跪在后排,时不时地嘟囔几声,揉着酸痛的膝盖,抱怨还要跪多久,一边则是其他三房的长辈坐在椅上,神情各异。

        赵清卿一眼便认出首座的裴方正,正面色沉肃地微侧过身,看向弟弟的灵位,并不理会身旁那年龄相仿男子的频频示好。

        裴毓的母亲陆氏见女儿带了道士来,便知是传说中的霄云真人,忙起身相迎,姿态不卑不亢,领她一一介绍过众人,又唤身边嬷嬷道:“快去里屋请公爹,说他想求见的真人到府了。”

        裴毓同赵清卿说了一声,也跪上前给伯父烧纸钱,那些小辈当中不乏有好奇心的,斗胆起身过来同她寒暄,想领教下霄云真人是否真那般厉害。

        可惜方才听陆氏介绍时,三房四房乌泱泱地跪了几排,赵清卿如今连他们人都认不全,裴自修不知何时伴在她身侧,极是贴心,一一替她打发走了他那些兄弟姐妹。

        陆氏在旁夸了几句裴自修,正说他白天在前厅对外操办的祭礼很是得体,这时管事匆匆来到堂前,附在裴方正耳边悄声说了一通。

        裴方正当即面色大变,起身便快步离开,三房四房的两个老爷看他如此郑重,便知是来了什么贵客,只不过他们这两个庶出,做的都是微末散官,自知摆不上台面,不肯死皮赖脸贴过去,被各自夫人暗暗瞪了瞪。

        “老太爷,慢着点。”被陆氏喊去传话的嬷嬷声音从白帐那头传出。

        帐幕一掀,一个瓜子脸相貌平常的年轻妇人,扶着白发苍苍的裴太公走入正屋厅堂。

        裴自修目光略微在那妇人发髻上一停,微微皱起了眉。

        赵清卿同样注意到那女人头上插了朵蓝紫的鸢尾,心道这位定然就是裴毓口中受宠的萍“太姨”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敢在长房忌日明晃晃地簪这般鲜艳的花,根本不把府中人并礼教放在眼里。

        想必也是裴太公应允的。

        裴太公拄着拐杖徐徐走近,两眼昏花,看不大清人,只好朝着他们的方向微微眯道:“真人仙使呐,可要替老朽瞧瞧清楚这府上,定是有妖邪作祟,都是老朽亲眼所见呐!……”

        他愈说愈激动,还不停咳嗽,萍太姨忙替他拍背顺气,三房四房的人也都围上前,以表孝心。

        赵清卿原地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热闹又滑稽的场面。

        裴自修淡笑低声道:“让你看笑话了。”

        话音甫落,裴太公一群走近,离着不过几步的距离,正当他使劲眯着眼睛,似乎就要看清大名鼎鼎的霄云真人之时,突然瞪直了眼睛,眸光空洞骇人,仿佛看到的并非慈眉善目的得道高人,而是什么阴间厉鬼前来索命!

        他嘶哑地发出一声破碎的尖叫,嘴里连连颤抖说着“你莫要害我!”,然后倒头昏了过去。

        四周乱哄哄地涌上前,查探老太爷如何,将赵清卿同裴自修挤得老远。

        “太爷昏过去了!速速去喊大夫!”四房的大公子抢先喊了一声。

        有姑娘在外圈小声议论道:“祖父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见鬼了?”

        “你说会不会是大伯父显灵了?”

        “呸,大伯父多高洁文雅的一人,即便是显灵,怎么会来找祖父索命,你别不懂瞎说!小心等会儿堂兄听见,将你厌恶了去!”

        有个长相水灵的姑娘眼珠子一转,转头透过人群看向神态怡然的赵清卿,然后压低声同身边回门的姐姐说:“阿姐,祖父好像……好像是被霄云真人吓到了呢。”

        她长姐早嫁作人妇,家中婆母崇信霄云真人的程度堪比信奉三清祖师,时不时都要去玉蟾观参拜,奈何一次也没偶遇上,如今却被她有幸撞上,就恨没让婆母瞧见她娘家的排场和风光,哪敢说半句诋毁的话,狠狠一拧妹妹的胳膊,低声斥道:“真人是大善人,是天上派来的仙使,此生是要济世救民的,你莫要再胡说!”

        赵清卿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只是岿然不动于人前,然后在阴暗的角落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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