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洪来袭
沈相宜觉得自从裴二给她把亲娘簪子找回来后,她大概有哪里不对劲儿。
要不为什么这两天夜里,她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那天的情景,连梦里都是裴二的脸。
裴二靠过来的时候,睫毛长长的,鼻梁是挺直的,那嘴唇颜色淡了些,薄了些。
他不笑的时候有几分凶相,笑的时候又是和风霁月,两人靠的近些,呼吸相接……
近一些,她都能看见他衣领内的光洁脖颈,再近一些……
可四周猛然暗了下来,裴二不见了,什么东西也没有了,黑漆漆中出现了一抹光亮,而光亮中赫然是那本书!
沈相宜一惊,伸手想要打开。
但就在这时,书消失了,画面一转,天地间竟是一片黑压压地东西扑面而来。
耳边响起些哭声呼救声,混杂着隆隆的声音,她拔腿想跑,那黑色却吞没了她,像是掉进了冰冷的水里,窒息极了。
沈相宜猛地坐起来,大喘一口气。
只觉鼻头一热,一低头,用手一抹,嘿,流鼻血了。
这也太没出息了些。
她翻身下床,寻到个帕子先抹了抹,越抹越多,干脆把那帕子塞到了鼻孔里。
窗外暴雨未停,砸的院内石板作响,天色昏昏沉沉,今日的雨似乎比前两日更大了些。
她披了件衣服,起身踱步到窗边,推开窗。
雨水顺着风飘进来,山风吹得桌子上的一盏灯苗左右晃动,这雨越来越大,像是没节制起来。
这时几声雷声从头顶传来,就跟老天爷打了个喷嚏一样。
她听着雨滴打在瓦楞上的声音,拽了拽衣服,眉头渐渐皱起来。
她外祖家在福州,福州在闽江下游,春夏之际多暴雨,从前朝起闽北就有山洪。
因着这,打小她外公没少跟她唠叨,要是在山中遇到连日暴雨,就不能多作停留,否则一旦遇到卷着泥流的山洪,人跑不过水,很难还生。
现如今这江州的雨也下了小半月有余了,今夜更是雷电交加,雨势滂沱,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山洪?”
她莫名地想起了梦里出现的书,这是她重生之后,头一次看到那本书。
不知它的出现到底暗示着些什么。
这么一折腾,又惊又怕,她也睡不着了,转念想去找小桃聊聊天。
她举着灯盏,走到外间碧纱橱,站在床边,在熟睡的小桃身旁轻轻叫了两声:
“小桃,小桃~”
只是一低头,那堵鼻孔的帕子掉了,一条温热的液体蜿蜒而下,她还没来得及拾。
小桃睡眼惺忪,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这哈欠没打完就和沈相宜对上了眼。
昏暗的灯光中,有个一身白衣,长发披散的女人,满脸是血的站在她的床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
“小桃,是我~”
“诶,小桃,你明明醒了,为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唉,唉,不对啊,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雨色中的清晨,一片雾蒙蒙的,沈相宜坐在榻前,面带歉意:
“好小桃,对不住了,我也不是故意吓你的。”
小桃一脸哀怨:“俺娘以前讲的女鬼就是那样咧,半夜不睡觉,还满脸的血,专挑肉多的人吃。”
沈相宜:“……”
她把手里剥好的核桃仁,全都推到小桃面前:
“你误会了,那是鼻血,鼻血。我自小体热,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流鼻血。”
小桃一口气把核桃仁塞进嘴里,嚼得嘎吱作响,歪着脑袋:
“这么潮的天流甚鼻血?我知道哩,小姐,你是不是半夜想偷汉子了。”
“……”
沈相宜被噎了下,虽然事好像是这么个事,但怎么从小桃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呢?
“这话是谁同你说的。”
“以前俺们村的大牛说咧。大牛说,要是有人半夜睡不着,不是想女人,就是偷汉子。”
沈相宜起了点兴趣,怎么小桃那个村什么人都有:
“诶,那大牛还活着吗?”
小桃想了想,摇摇头:
“早死咧,他跟村头寡妇好上,被寡妇她爹拿榔头给敲死了。”
沈相宜:“……”
这时门敲了敲,只见一人站在门外,对着沈相宜拱了拱手道:
“小姐,老奴是庄里的管家张义,大人昨日去城里未归,大概是有什么事务绊住了脚,特嘱咐人回来知会小姐一声。”
这不赶巧了吗?
正逢她今早想找裴二说说山洪的事,他却不在庄里。
沈相宜放下手中的核桃壳,顿了下:
“那裴衡呢?”
“裴少爷随大人一道办事去了。”
一听到这话,沈相宜眉头直接紧锁起来,这庄里竟没有一个主事之人在。
张伯看她脸色不对,心想别这沈小姐有什么紧急的事,看这两天大人对她的态度,当不得怠慢,便出声道:
“小姐,可是有什么急事?我派人骑匹快马报给大人。”
沈相宜看着窗外暴雨,沉思片刻,对着张伯问道:
“张伯,你们这庄里往年也有这么大的暴雨吗?”
张伯思忖了下道:“这些年,整个江州都没下过这般暴雨了。小姐,可是因天气阴冷,有哪里住不惯?”
“倒也不是。”沈相宜摇摇头:“我是担心,山里遇到暴雨,恐引山洪。”
“原来小姐是担心这个。”张伯笑了笑,“这两日庄里的老农还与我提过此事,说是已经有雨淹了山路了。可这庄子里人数众多,且世代在此居住,从未有过因山中暴雨,就迁移下山的先例。况且说不定这雨明日就停了,不值当这般耗费人力财力。”
沈相宜听到张伯这话,本该放心些,可一想到那梦里的书,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张伯见她犹豫不决,便开口道:“小姐,你要是实在担心,可以先行去城里。大人走的时候也交代过,如若遇到什么事,您可直接去江州城寻他。”
沈相宜想了想,再看看这雨色,还是去找裴二更为可靠。
“那就劳烦张伯你给准备下马车,我带着小桃先去江州城。”
张伯点点头,没过一会儿,车马就备好了,张伯还给她叫了个马夫。
马夫一扬鞭子,车就上路了。
她和小桃坐在车,小桃掀开帘子看了眼窗外:
“小姐,我们真的要走吗?这看着也没什么事。”
沈相宜顺着她的手向外看了眼,眉头却没一直松开过,但愿是她想多了。
这裴家的庄子在江州城外的山谷里,过了山再走几百里地才是江州城郊。
原本这一段路不算远,山中还有修好的官道,一直是商旅往来的必经之路。
可今日在暴雨之下,竟然没有遇到一辆路过马车和零散的行脚客,整个山路上只有她们这一辆马车。
突然车子猛地晃动了下,一声巨响,她没坐稳摔在了车上,头一时间磕到生疼。
紧接又是一下,小桃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幸而这时车终于停了。
小桃掀开帘子,眉毛一竖:
“你怎么驾车的?!”
前方车夫急忙摆摆手,指了指地上的落石。
“这这,不,不关我事啊,刚那晃动,是有碎石顺着山坡滚了下来,马受了惊,拉都拉不住。”
沈相宜猛地掀开帘子,山溪中水位暴涨,流水浑浊,山谷中还不时发来轰隆隆的声音,树木之间也发出沙沙的扰乱声。
她心中一凛,抬头望天,只见远处有飞鸟成群徘徊,仔细听似乎还有猿声啼叫。
她心里那不好的预感扩大了开来。
小桃见她不言语,只是面色惨白如纸,嘴半张,
\"得快走!”
可话一出口,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抿了抿嘴,一瞬间做了个艰难决定,
“不对,小桃,我们得回去。”
车夫愣了下,这小姐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都走了半道了,怎么就说回去就回去呢?
他指着不远处道:
“小姐,这马过了溪,就能上山了,不出半天就能到江州城。”
沈相宜却不容置夺:
“听我的,回去。”
看她坚持要回,马夫也没办法,只得打马掉头。
小桃知她必是有事才这么说:“小姐,咱们回去做什么?”
沈相宜沉默半晌:
“刚那溪沟的水浑浊应是上游发生了崩塌,远处轰隆声是山鸣,山中野兽飞禽也频频有异动,这一切不单是因大雨连绵,而是……”
说着她抬头望向远处,乌云盘桓在天片,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了一样。
这便和梦中书里预示的那黑色来袭的场景对上了:
“山洪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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