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突然相邀
思绪沸腾,记忆与仇恨层层而起,一时,凤紫也突然沉了脸色。
她兀自垂眸,目光翻腾起伏,心底的恼怒与悲凉感,也缓缓在全身蔓延开来。
二人静坐,谁也不曾再言话。
待得许久,三更的钟柝声也突然隐约的响起时,凤紫才回神过来,随即强行按捺心神,只道:“有时,能睹物思人,也不乏一件幸事。毕竟,双双相爱,轰轰烈烈的爱过,便是极好的了。而有些人啊,明明看似相爱,实则,背后插刀,如此不忠不义的爱恨,最是伤人。”
这话一出,叶渊眼角一挑,抬眸朝她望来。
“厉王以前,曾与你说过本国师的往事?”叶渊瞳孔微深,突然而问。
凤紫并无隐瞒,淡然点头,“的确说过一些。毕竟,国师也该是知晓,当夜厉王领着凤紫与慕容公子来拜访国师,便是有意让凤紫蒙惑国师,是以,国师的一些往事,厉王在那夜也与凤紫稍稍提过,但却提不多。”
说完,见他面色越发一沉,凤紫也不愿再多言,仅是嗓音微微一挑,话锋也跟着一转,“夜色已深,凤紫便不叨扰国师休息了。望国师差人领凤紫回客房,以免凤紫再迷路。多谢了。”
“厉王虽可言道本国师之事,但你身为侍从,便不该太过在本国师面前提及越距之言。有些话,你自该斟酌一番,三思而言,莫要什么话都张口言道,口无遮拦。”叶渊眉头一皱,深邃幽远的瞳孔略微漫出半许凌厉。
口无遮拦?
凤紫对他这话,倒是着实不敢苟同。不过是随意一句感慨罢了,稍稍提及了所谓爱恨的往事,却得这叶渊如此威胁。
想来,这叶渊该是爱惨了他那心仪之人,是以,才只可他自己怀念,不得让任何人在他耳边提及,他管不住厉王那张嘴,便来怪罪她竟在他面前提及这些,是以,这叶渊啊,看似也未表面上的这般强大,又或者,这么看似深不可测而又仙风道骨的人物,也是有死穴的,而他的死穴,便是他那心仪之人。
思绪翻腾,一时,心底再度了然开来。
凤紫垂眸下来,低沉而道:“凤紫方才之言,不过是发自肺腑罢了。本是今夜感激国师让凤紫用膳,是以对国师略有好感,多说了一句罢了,未料竟让国师极为不喜。如此也罢,凤紫日后在国师面前,定三思而言,再不行越距之事便是。”
这话一落,垂眸下来,全然无心多呆,“此际,国师可否差人送凤紫回客房了?”
叶渊并未立即言话。
凤紫不曾抬眸观他,也莫名的觉得此际这叶渊浑身上下定是透着慎人的冷气。
她心底再度漫出浓烈的戒备,寻思着是否再委婉的说一次告辞之言,不料正待思量,叶渊终归是低沉幽远的出了声,“来人。”
凤紫蓦地一怔,待回神过来,才觉叶渊这话并非在朝她言道。
她瞳孔稍稍一缩,却也正这时,不远处的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瞬时,有冷风灌入,略微凉人,随即,有小厮急忙小跑而入,待站定在叶渊身旁后,便恭敬而唤,“国师。”
“送她回府。”叶渊这才并未耽搁,极是淡漠幽远的出了声。
只是,他嗓音着实冷冽清幽,惜字如金,待得这话落下后,也不曾朝凤紫扫来一眼,更也不曾朝凤紫言道半字,仅是微微垂眸,仔细的用布帕裹好了木剑,随即便起身朝不远处的内室缓步而去。
这个阴晴不定的怪人。
凤紫眉头一蹙,目光朝他的脊背静静望着。
待得摇曳已是绕过不远处的纱幔与屏风后,她才回神过来,目光朝身旁的小厮一扫,只道:“有劳你带路了。”
小厮微怔,随即急忙而道:“不劳烦。姑娘,且随奴才来。”
这话一落,眼见凤紫点头,小厮不作耽搁,急忙转身往前带路。
凤紫缓步朝小厮跟随而去,待出得屋门,便见屋外着实夜色浓稠,空中皎月如盘,虽是清辉万里,但却莫名的透着几许令人头皮发麻的沉寂。
大抵是为了照顾凤紫,小厮并未走得太快,甚至,足下的道路偶有不平时,小厮也会恰到好处的出声提醒,对她的态度倒也着实恭敬。
待终于抵达客房后,小厮恭敬告辞,凤紫也未耽搁,缓步入屋,点了烛火后,便开始躺在榻上,兀自休息。
腹中吃得太饱,暴饮暴食之下,胃中略微胀痛,但却并未太过明显。
待依在榻上许久后,才稍有困意来袭,凤紫这才起身将烛火吹灭,随即才入榻合眼休息。
此番一睡,睡得极沉。
待得醒来时,已是翌日的日上三竿。
推开屋门,便有小厮立在门外,恭敬平和的朝她问:“姑娘可是要用早膳了?”
凤紫一怔,突然又想起昨夜叶渊说不会让她饿亡,一时,倒也觉那叶渊略微守信用。
“嗯。”
凤紫朝小厮应了一声。
小厮急忙点头,不再耽搁,转身便飞快的跑了。
凤紫神色微深,朝那越来越远的小厮背影扫了两眼,而后便回神过来,转身入屋,待得刚在圆桌旁坐下不久,小厮便已端着膳食去而复返。
此番早膳,仅是清粥与馒头。
凤紫神色微动,也未言话,仅是朝小厮道谢一句后,待得小厮离开,便开始兀自就食。
屋内气氛沉寂,平缓无波。
整整一个上午,凤紫皆呆在屋内,足不出户,而那叶渊,也不曾差人过来唤她。
如此清净的日子,倒也难得,只是,越是过得清净,心底便越发的有些空荡不安,总担忧会有突来之事发生。
或许,担惊受怕惯了,日日戒备,是以到了此际,即便生活得平静,也忍不住朝坏的方面想。
奈何,本也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也本是打算今日就好生在这国师府什么都不想的好好休息一日,却是不料,这番主意刚在心底滑过,午时也刚过不久,不远处的雕花木门外,便突然扬来了小厮恭敬的嗓音,“姑娘,国师唤你去大堂一趟。”
小厮的嗓音极是恭敬,然而若是细听,却也不难察觉小厮的嗓音无波无澜,似如毫无温度一般,给人一种极是机械幽远之感。
凤紫猝不及防的一怔,眼角也跟着一挑,思绪翻腾之中,一股股疑虑也突然在心底起伏开来。
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上午,而今,那叶渊竟是唤她过去了。再者,寻常见那叶渊,皆是他的主屋,怎今日突然之间,竟唤她去大堂了?
思绪至此,凤紫眉头也稍稍一蹙,待默了片刻,才抬眸朝着不远处的屋门低沉而问:“国师为何会突然唤我过去,你可知缘由?”
小厮在外恭敬道:“奴才不知。”
凤紫瞳孔一缩,心底略生无奈,待兀自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起身出屋。
屋外,烈阳依旧,灼热的微风迎面而来,似突顺着脸吹进了心底一般,整个人都显得略微的紧然与烦躁开来。
“姑娘,这边请。”小厮忙朝她恭敬道了一句,眼见凤紫转眸朝他点头,他这才稍稍转身,径直在前带路。
一路过来,小厮足下行得有些快,似是有些着急一般,凤紫眉头一蹙,脸色微变,心底也莫名的沸腾出了几许复杂与厚重。
那叶渊突然找她,究竟所谓何事?
越想,心底的复杂与厚重感便越发严重,甚至于,浑身的戒备也开始逐渐浓烈。
待终于抵达国师府的大堂外后,小厮停在门外,恭敬而唤,“国师,姑娘已经到门外了。”
“让她进来。”仅是片刻,屋内便扬来叶渊那幽远沉寂的嗓音,无波无澜,倒也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小厮急忙应了一声,随即便轻轻将前方的雕花屋门推开,而后扭头朝凤紫望来,“姑娘,请进去。”
凤紫瞳孔一缩,并未行动,目光则顺势朝前方的屋门内一扫,瞬时,瞳孔之中,竟恰到好处的迎上了一双深邃温润的眼。
刹那,凤紫目光一颤,心口一缩,足下的步子,越发的迈不开了。
那迎面朝她望来的人,满身玄袍,墨发高束,整个人丰神俊朗。那俊美的面容,还挂着淡笑,笑容清浅得当,温润朗然,着实给人一种如沐春意,而又偏偏如君之感。
竟是,君黎渊。
神色起伏,心绪翻腾,便是面对着那张温润儒雅的面孔,凤紫却再也欣赏不来,心底深处的复杂与戒备之感,也越发的剧烈。
她静静的立在门外,兀自僵然,待得片刻,那屋内的叶渊幽远而道:“还不进来?”
凤紫这才回神,兀自垂眸,待强行按捺住翻腾起伏的心绪与仇意后,才咬了咬牙,故作淡定的朝前迈步。
待入得大堂站定,凤紫目光径直朝叶渊落去,极是直白低沉的问:“国师找凤紫过来,可是有何吩咐?”
她这话毫无半许的委婉,嗓音也直白十足。
叶渊深眼凝她,几不可察的蹙了眉,“怎么,昨夜才见过太子,而今便不认得了,甚至连行礼都无了?”
凤紫眉头一蹙,满眼清冷的朝叶渊望着。
叶渊眼角微挑,“无论如何,礼不可废。总不能让旁人说了去。虽自诩卑微,便该有卑微的样,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何来有资格求得别人宽厚待你,甚至不要你性命?”
叶渊这话,幽远缓慢,但却是话中有话。
凤紫自是知晓他想提醒什么。
亦如这叶渊昨日所言,欲要强大,便该收敛心性,虚意奉迎也好,圆滑也罢,总得将身边的人或事圆滑应付,只奈何,她也想过要努力的,也一直想过要努力变得圆滑与强大,然而,此番面对的人,却是这个与她恩爱了几年,到头来却突然令她家破人亡的君黎渊,君黎渊啊!
如此,她何能真正的做到心无旁骛,全然圆滑虚伪的应付这君黎渊?
深仇加身,全然无法懈怠,而今仇人当前,她云凤紫,还未能强大到在这深仇之人面前做到云淡风轻。
思绪翻转摇曳,心底的戒备与复杂之感,越发的沸腾不止。
凤紫不言不动,目光阴沉。
却也正这时,君黎渊平和而道:“此处并非宫中,偶尔,礼数倒也不必太过遵循。”
说着,嗓音微挑,“凤儿姑娘不必拘礼,先坐。”
凤紫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抬眸朝他扫来,却见他正温润儒雅的笑着,整个人并无不妥,满身的翩跹朗然的气质也是尽显。
这种人啊,着实腹黑深沉得紧,明明心底一片阴沉沉的算计,却不曾在外面表露半许,若非她云凤紫被他害得栽了大跟头,若是不然,定也如往常一般极喜他这种笑容与温润的气质的,但如今知晓了一切,经历了一切,才觉他此番这般儒雅的笑容,着实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思绪至此,凤紫蓦地垂眸,随即也不客气,当即一言不发的转身朝君黎渊对面的竹椅行去并坐定。
一时,气氛略微沉寂,厚重与尴尬之意也全然尽显。
叶渊应时缓道:“让太子见笑了。这婢女性子历来微烈,不喜做作,虽是并无太多礼数,但也是纯然干脆之人。”
君黎渊微微一笑,“国师不必多虑,本宫对这凤儿姑娘,并无责怪之意。今日本宫来,本也是有游湖的雅兴,又闻今日的京都南湖有诗词之会,想起国师也极喜诗词,便也亲自过来邀国师一道去。既是凤儿姑娘也在国师府内,本宫也是有意邀凤儿姑娘一道的。毕竟,昨夜相见相聊,本宫倒也喜欢凤儿姑娘这般直白干脆的性子。”
一道游湖?
凤紫瞳孔一缩,眉头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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