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时移事易
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将军很少提及他的妻子，许攸的母亲。
不过宫中那位陛下，如今她唤皇伯伯，却很热衷于给讲她娘亲的旧事。
“闲容小时候，没你这般听话，”年少时期，总是令人怀念的。明肃帝每每想起，面上都是带着笑意。
“她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又得太后宠爱，众星捧月地养在宫里，有些恃宠而骄，每每发生争执，都是我们这群男孩子让着她。”
许攸听了也有些哭笑不得，“娘亲小时候，过得当真潇洒恣意。”
“是这样，闲容虽有些骄纵，但却并不跋扈，心地很好，长得漂亮，人也聪慧，很招人喜欢的。”明肃帝感慨，“直到遇见了你父亲，当时他还不是将军，只是个上京成中小有名气的世家公子，有次宫中设宴，闲容在他那里受挫，此后便一直同他过不去。”
说到这里，明肃帝脸上露出十分惋惜痛恨的表情，“你说，满朝的青年才俊，她怎么偏看上了你父亲！”
性子不和，家世不和。
“这个娘亲同我说过，她说自己原本要被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但是遇见了爹爹，娘亲说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许攸皱着眉头问：“可是娘亲这样受宠，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多不容易呢？”
她看的那些话本，都是说公主蛮横要抢别人夫婿的，要招面首的，从来没见过有哪一个备受宠爱的公主不能嫁给心上人的。
有多不容易？明肃帝想，也就是闹了几回，直到少年将军有了功名却在族谱上被划去名字，闲容自请废除公主称号被贬为庶人，在先帝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最后被逐出皇室，他们才有了结果。
后来又是北境几年的苦寒，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女儿，闲容却走了。
“你现在还小，即便告诉你也不懂，”明肃帝看着烛火下三分像她娘亲的小姑娘，他想，再也不能让这个孩子受苦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安安心心长大。”
闲容的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不能再受苦了。
自从上次的砚台事件，许攸再也没有见过那几个小公子，后来偶然听人说，是随着他们的父母迁到偏远地方了。
“可他们的父亲不都是高官吗？”
许攸并没有问出口，有些事情不是她一个孩子应该知道的。她就只管在太学安心读书。
而也正如明肃帝所言，她在宫中一切顺遂，所有人都对她很和善。
但是真心跟她交好的，只有那位被抢了帕子的皇后养女小郡主。
如今皇后成了太后，她依旧能出入宫墙，宠爱不减，也不知是在夫家受了什么磋磨，好好一个姑娘，变成这个样子。
郡主入宫了。
“在太后那里，说了好久的话。”
细细听了她这些年的经历，许攸难以置信。即便只是为了权势，为了皇室颜面，即便没有夫妻之情，也不该是这样的。
“她夫君，之前在上京名声不错，才学也佳，样貌端正，是当年皇后亲自挑的，说是为人君子，家中也没有通房妾室。”
已经算是很好的归宿了。
当年她嫁人时，许攸尚在皇宫，也是见过那场婚礼，婚后，据说是过得还不错的，她之后也便没有怎么关心。
“这有什么好的，少主你现在不也是这样？”
“我？我能一样吗？”许攸失笑。
“那当然还是不一样的，你男装扮起来要比她夫君俊俏些，所以京中有许多姑娘都想嫁入侯府啊。”
“好了别闹。”
松萝这么一打岔，她心情稍微平和了些。
“先是婚后半年长辈送的两个貌美婢女，郡主不好推辞，收下了，谁知道原本就是他的通房，她气得不轻，一年后又来了位远方表妹，说是孤苦无依，她好心安顿，谁知跟她夫君谈诗词，入了内帐。”
“同婆母的关系不好，她也一直忍着，也没有去太后那里诉苦。”
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还回去，跟小时候一样。
“可见同貌美女子谈诗词的男人都是不怀好意。”
宋知声刚要敲门，好巧不巧听到这句。
瞥了一眼身侧，旁边的人尴尬地笑了。
“宋大人？”
“宋大人何时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在门前迎接。”
这是在讽刺他不请自来，还听人墙角。
“原本要敲门，听到世子在同自己的侍女说话，不好打扰。”
“宋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竟然不是翻窗或是从侧门进的，那应当是有什么正事。
宋知声看了身侧的苏亦一眼，他若是现在邀她去诗会，是不是显得他居心不良不怀好意？
旁边小苏一看这场景，宋知声肯定不会表明来意，暗叹一声果然媒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是这样，三日后宫中有个诗会。”
“那二位玩得尽兴？”自上次徐府的赏花会出事之后，许攸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能推就推。
“几乎请了上京城中所有青年学子，为了给徐令仪的小妹择婿。”虽然惨遭拒绝，但苏亦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那二位务必带上我。”
上次宴会男女都有，都是达官贵胄，只是让他们相看一番，这次目标更为明确，席间定没有别的女子，之前说上阳公主不满意，这次肯定将京城内来求学的寒门学子也请来了。
许攸正好去见一见人。
来了上京许久，只同小陈公子见过一面。
“宋卿今日，又去见阿姊了？”
“是。”
“听说阿姊之前去昭狱司找你？”小皇帝饶有兴趣，“你们关系不错。”
“陛下放心，不曾见过别的人，”宋知声自然明白他担心什么，“世子来寻，也是因为上次在徐府，有东西落在我这儿。”
“今日苏亦也在场。”
那日的事，徐令仪跟他说得很清楚，周密点头道：
“嗯，那便好，其实阿姊如今在宫内，你也不必盯得那么紧。”
“今日是去说诗会的事。”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
“啊，这件事，”周密了然，“郡主的事，确实也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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