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金悬赏
将军府的所有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三夫人的灵堂,他们以为将军很快就会出来,可是没有,灵堂的门一直那么神秘地关闭着,傍晚时分,丫鬟为将军送去饭菜的时候,看到他静静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怀里抱着沉睡的红袖。
白烛烧尽了,有人悄悄换上,饭菜一次又一次的冰凉,就一次次悄悄被丫鬟撤掉,送上热的。所有的宾客一概不见,将军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像,静静坐在那里,守着红袖那一点残存的呼吸。
灵堂外的人们半信半疑,将军的诚心,真能唤醒徘徊在鬼门关的红袖吗?
但将军的执着却让所有人在一刹那间豁然明了,原来这个柔弱孤僻的小红袖,在将军心中仍然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
尽管他表面对红袖毫不理会,但并不代表内心如此,也不代表,这些下人可以把红袖恣意地遗弃在角落。
灵堂的门始终没有打开,红袖两天两夜没有醒过来,将军就那样抱着她,守望了两个日日夜夜,茶饭不进,二夫人曾气不忿找到大夫人:“姐姐你看,那红袖不过是个快要死的孩子,太医都说没得救,将军就把万事都抛下了,专守着她,成什么道理?”
“咱们的话,他哪里肯听。”大夫人悠悠啜了口茶,淡然说道:“只怪你我没有手段,一个死了七八年的人,还是让将军心里眼里念念不忘。”
“哼,不过是个狐媚子的小贱人,我就不服这个气。”二夫人气狠狠地看着灵堂方向,但终究不过是说说,她毕竟还是没有胆量去作出违拗将军的任何举动。
小丫鬟灵珊第六次撤走冰凉的饭菜,离开之际,灵堂的门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谁也不会想到,红袖就在这轻微的碰撞声中,慢慢启开紧闭的双眸。
在这之前,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阴沉沉的天,狂风肆虐,梦里她总是重复着奔跑,和永无休止的坠落,那种总是给她希望却又濒临死亡恐惧将她折磨地身心疲惫,红袖曾在梦里觉得,自己一定快要死了。
可是,就在她将要坠入崖底的时候,一层温暖紧紧包围着她。
尽管狂风凌虐,可是温暖依旧不离不弃,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温暖让她绝望的内心,忽然升起一抹希望。
悬崖的风似乎依旧在她耳边嘶吼,只是越来越远,最后被一片寂静所取代,她看到白色烛光在哔哔啵啵地燃烧,一个高大的男子的身影,在烛光中渐渐清晰。
粗黑的剑眉,眉心微微皱起,紧闭的双眸,鼻梁坚挺,坚毅的面庞。
红袖认了好久,才相信是将军。
“爹、爹爹……”声音犹犹豫豫。
在花影下,树丛中,练习了千百次的名字,叫红袖第一次叫出口的那一刻,还是有些陌生。
尽管声音细若游丝,但将军还是在迷蒙中蓦然惊醒,他怔了半晌,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很快,他的脸上慢慢绽放出阳光。
红袖醒了。
这位身经百战,驰骋疆场的将军在片刻的失神之后,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老天到底还是输给了他的执着,她的小红袖,终于活过来了!
红袖虚弱地看着这个大笑的男人,梦中的温暖和这笑容突然合二为一,她明晰了自己安定之源。
“爹爹,我死了吗?”
“我不让你死,你怎么会死。”
“可是,红袖觉得自己的病还没有好……”
将军的声音异常温和:“哪里还不舒服,爹爹找太医来。”
红袖想了想,断断续续地把那个可怕的噩梦讲给他,悬崖,激流,奔逃的无助,坠落的恐惧……
“红袖哪里都没有不舒服,可是……红袖就是觉得自己的病还没有好。会害怕。”她睁着一双大眼睛。
将军渐渐收起微笑,眉头皱起来,仿佛遇到了一道难题。
红袖的病,显然是因为逍遥子的画而起,如今画已经毁掉,只是红袖的心病,该如何治疗呢?
将军的眉头,越皱越紧。
那个冬天来得特别早,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场方停一场又起,让府内的下人们怎么扫也扫不完,在红袖醒来的一个月后,暮江城的百姓在漫漫白雪中看到通城贴出的大大的求医布告,布告来自将军府,布告上说,有能够将将军府三小姐的心病祛除者,赏金五百两。
五百两的金子,在当时的暮江城,可以建造一座奢华的府宅,可以亭台楼阁,仆人无数,五百两,绝对是一个让普通百姓眼热的数字。
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方圆万里数十个城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多江湖郎中,名儒学者,甚至道法术士,无不冲着厚重的赏金纷纷登门,可方法用尽无数,全部以失败告终。
红袖依旧整日整日陷在自己的噩梦里,她原本莹润的小脸逐渐消瘦,苍白。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红袖苦睁着眼睛,一字一字地阅读厚厚的书籍来打消睡意,她不敢对将军说,怕他会为难,将军偶尔来到碎星阁,会看到红袖很辛苦地趴在书上睡着,等将军把她抱起,她则慌乱地说:“爹爹,我不睡,我还没有把书看完呢……”
将军就在很多个这样的夜晚,陪她待到很久,给她讲无数战场上的故事,军营中的故事,等她朦胧地睡着,又轻轻地把被子盖上,看着她,陷入矛盾中,他知道,即使她入睡,也必定是一个不安稳的梦,可是,看着她那样憨憨地入眠,他又怎么忍心去吵醒她。
城头的布告,赏金已经增加到一千两。
赏金越来越多,可是敢到将军府来的,却越来越少了。
转眼十数日又过,红袖的脸色更加苍白,将军忧心忡忡,却无计可施。
就在那个弱雪悠悠的清晨,丫鬟们在过往夹道清理积雪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人被家丁带进来,她的脸躲在大大的帽兜里,衣衫上落了薄薄一层雪,丫鬟们只能依稀从眉眼看出这是个女子,家丁引着她,在东廊一拐就不见了。
将军府近半个月的沉寂,无形中增添了几分丫鬟们对这个陌生人的好奇心,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个女子是个尼姑,来自很遥远的一个叫做灵雪斋的地方,法号至善。
她说,她能解开小姐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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