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凤妃
“小心!”
谁的乌发骚动了谁的心弦,谁的飘坠勾连了谁的魂魄?
独孤无忧下意识将蟠龙金丝袖连连翻卷,足尖就要离地的时候却见上官羽已先他一步而来,紧蹙的双眉有过连他都从未见到过的焦急,独孤无忧长眉微拧,目色闪过诡秘的笑意,散开了方才运起的内力。
上官羽二十年的生涯里从来没有这样的着急,她落的那么快,白色漫目飞扬,轻纱梨蕊间隐约可见她的脸,带着醉生梦死却很锐利的光芒,摄人心魂。
“小心!”
快!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抓住她了!怎么会吐血?明明她的功夫那么高强,也不像是有内伤,为什么在那样风华顶峰的时刻又骤然要坠下地狱?
莫名的让人心疼。
凤九鸢勾唇,这个侍卫的眼睛好通透明亮,什么都藏不住,怎样的心事都能被人一眼看穿。可那个男人呢?七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漫长到像是一生又短暂到像只是一夜,那双眼仿佛也开满了各色的兰花,郁郁葱葱,她看不清也看不透……
再次自嘲一笑,在上官羽的指尖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她侧首傲然一笑,以极快的速度和诡异的手法点了上官羽的穴道,自己在落地的刹那如风扶柳腰,嫣然而立,同样的让人惊愕。
若不是那嘴角还残留的一道血迹,真如翩翩云中仙子。
上官羽被很不客气的丢到了李贺的怀里,后者一个趔趄将手中的灯笼打翻,然而片刻的功夫李贺已然认出了凤九鸢,心中的惊讶更加沉重,难以开口。
独孤无忧掌心微微抵在李贺后背,才帮他撑住,顿觉对方好强的内力!
上官羽却是双目紧紧盯着凤九鸢,明亮的目中全是不解和恼怒,“你……”
该说什么该怨什么?面对那样不羁狂妄的笑容似乎说什么都太过于小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气势辽阔的女人,明明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却偏偏没有那柔情似水的温顺……
渐渐,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对待这个夜半高坐墙头买醉的女人了。
凤九鸢强自将胸口不断翻滚的气血压制住,此刻就连皱眉的举动都让人难以移目,轻笑一声道,“对敌不够狠度是你最大的弱点,说不定他日从你胸口而过的就是一把匕首或者刀剑了。”
独孤无忧上前,薄唇轻抿,一双眸子里闪烁着飘移不定而光芒狡黠的光泽,小羽自小生在将军府,受老将军亲身教诲,虽然身职禁军统领却不曾真正上过沙场,自然不是血海中历练出来的狠辣。
“若姑娘今日不是有伤在身,穿过小羽胸膛的会是匕首吗?”
独孤无忧的话吸引到了凤九鸢的目光,她知道他是皇帝,可是在她心里,皇帝也没有什么不同。此时望过去,此人年轻俊朗,身上的气息却极度阴沉,一双眼里更是情绪深沉,似乎有太多的算计或顾及,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人活得好累。
于是,轻然转身,“我杀人一向不用任何兵器。”
没错,她是江湖最可怕的女人,也许只要一点点药粉就能让一个七尺大汉消失于无踪,连她自己本身都是一个可怕的毒人,她常常会想,若然某一天死掉会不会她的坟头四周都寸草不生,悲凉至极?
独孤无忧万万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回答,见她转身离开匆忙又唤道,“你的伤……”
话未说完,人已纵身而去,很快不见踪影。在这森森宫墙里,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如仙如妖般来去无踪迹的人,忽然想起小时候母妃讲过的仙女的故事,她们亦都是来去自如,乘云踏舞……
半晌,三个人才回过神来,李贺颤抖道,“皇、皇上,那是……是昨儿个早晨凤丞相送来的女儿,您、您下旨封的凤妃娘娘?”
“凤妃?”
独孤无忧与上官羽异口同声,惊讶不止,就连李贺自己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然后,望着她消失的地方,独孤无忧与上官羽的眼里都带了浓重的色彩。
一路,独孤无忧没再开口,上官羽的穴道无人能解,她的手法太过诡异,于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自动解除。
“小羽。”
“微臣在。”
“派隐卫彻查她的身份,朕要知道她的全部事情。”
她是凤慈的女儿,是凤慈放在自己身边的炸弹,那么这场相遇是她有意而为?要吸引他的目光吗?
她,竟然会是凤妃?他昨日才封的妃子,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教训了他的宠妃?这样想着,独孤无忧再没有看折子或者休息的心思,对着跳动的烛火一直在猜测这个让他惊艳的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凤九鸢一直飞回到丹阳宫才落地,顿时一口鲜血又将满树盛开的桃花打湿,沾了血迹的花瓣瞬间枯萎漆黑,连带着一根枝桠都坏死。
凤九鸢自嘲一笑,靠着树干昂望无尽夜空,目光苍白而凄凉。
她的血如此轻易就毁了这些鲜艳,她滚滚流动着血液居然是世上最可怕的剧毒,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恶心,好可怕。
当年母亲跳崖之后她不顾一切也追了下去,却被树枝挂住,侥幸逃过一劫。后被江湖隐世多年暗香门的老门主所救,将生死诀传授给她。那些与百种毒虫毒物相处的日子纵然已经过去,可每每一个人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可怕……
这一切,她不知道究竟该怨谁?
想着想着,眼里微微潮湿,倏忽觉得后背穿来一阵温暖浑厚的内力,一点点进入五脏六腑,强劲却温和,慢慢引导锁相思平息下来。
“残落?”
“闭目,息心。”
熟悉的冷漠而僵硬的口吻,顿时让她安心如许,渐渐稳住了心神。
残落在她背后毫无顾及的绽放着自己的心疼,费尽一切心思进来没想到刚一见面就是这样的场景,血都将她的衣裳染红了……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
这样想着,他的怜惜蒙覆上了一层责备。
半盏茶的功夫后,凤九鸢体内的锁相思总算平稳,她又服了两粒残阳专门为她配制的药丸,渐渐气息匀称平稳,脸色也红润许多。
“残落?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我不是已经放叶子出去告诉残阳说我没事了吗?”
然而,残落依旧是酷酷的抱剑于胸,五官是僵硬冷漠的精致,很不客气道,“你若想死就早些将门主之位传下去。”
言语之下,只要你还是暗香门门主,他就誓死要受在她身边。因为当初他是亲耳听凤九鸢对老门主发誓,除非自己死,否则绝不会放弃暗香门。
凤九鸢眸光闪亮如晶,心头一片温暖,也调侃道,“传下去也没用,我要是死也先一剑杀了你,把你埋在我棺材前面,我就是做了鬼也放心。”
从小,从她进暗香门开始就与残落在一起。他像个哑巴似的不说话也不笑,却永远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送来一杯水,默默为她疗伤。对凤九鸢来讲,这个不说话的护卫是她小时候唯一的伙伴。
而残落闻言,同样身子一怔,目中涌过无数难以言明的情感,澎湃而温暖。
转过身,执著而认真的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这世上有权利了结我性命的人只有你一个。”
此刻,忽然又传来一阵清脆明朗的调笑声,“呦,光听说过有卖身的,今儿个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卖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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