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简玉
馨雨阁。
兰香来自这里,凤九鸢看了眼紧闭着的宫门,微微提气一跃,白影如仙鹤而起,直接越进宫墙之内。如今有残阳的药护着,这些内力还是使得的。
一落脚,便是漫目盛放着的苍绿色惠兰,繁绕浓郁,像极了一片绿色的花海,但是比起纳兰凌霄手下的兰来讲还是差的很远,可能种成这样已是少有。宫里伺候的两名宫女见此女竟然越墙而来,说是贼吧,又觉得这人贵气满满,眼神又是如此摄人,便大喝一声道,“放肆!你是何人,竟敢擅自打扰玉美人休息!”
因着她只穿一身素白衣裳,纵然衣襟裙摆绣着浅黄色的梨花很是名贵,可这身打扮实在不是宫里人的穿着,是以这两个丫头根本不能将她和凤妃这两个字挂在一起。
“玉美人?”凤九鸢呢喃一声,旋即便看见屋里走出一名女子,青蓝色宫服,梳着美人髻,配着几枝蕙兰花簪,目明唇红,娇中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女子上下打量了凤九鸢一眼,微微轻笑,行礼道,“臣妾参见凤妃娘娘,简玉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声若黄鹂,笑似兰开。凤九鸢忽然弯唇赞道,“好一个玉美人,果然国色天香。”
两名宫女惊讶至极,惶惶下跪不语,这个翻墙来而的漂亮女子竟然就是凤妃娘娘?往日总觉得自家主子是最漂亮的,如今看来,这位凤妃娘娘才称得上是东华第一美人,也难怪还未侍寝就被封为妃。
凤九鸢举步走上青石台阶,亲自弯腰扶起简玉,两指在她腕间一过,微微凝笑。
与人一样,她的宫里简单的很,却比任何一个宫里都更雅致,连桌上雕刻的都是兰花花纹,不觉让凤九鸢想起了纳兰凌霄,因为他就是一个兰妖,连身体里都带着那迷梦醉人的花香。
“娘娘,请用茶。”简玉亲自为她沏了杯茶,此时依然难以从她绝美的容貌中醒来。
她是这皇宫里最特别的存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争斗的气息,有的只是难以掩饰的落寞与傲然,她是个有故事的女子。
凤九鸢轻啜一口,长眉轻轻一挑,简玉忧心道,“怎么了,这茶不合娘娘的胃口吗?”
“哦,不是,只是没有想到还能再喝到如此纯正的兰茶。”说完,她竟举杯一口饮尽,连同咽下涌上喉咙的腥甜。
蓦然,往事前尘,尽在眼前。
简玉没有忽略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拧眉轻声道,“娘娘喝过兰茶?”
凤九鸢这才回神,侧首对着她轻笑一声,却似是隔了九重天外的距离,“以前游历天下时曾在淮南一位……一位故人家里品过兰茶。”
没错,只是一位故人。
“玉美人可也是淮南人?我见你院子里的惠兰开的极好,是淮南的品种。”
闻言,简玉立刻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神色略微有些慌乱,“不是,我、我是土生土长的临安人,这惠兰是父亲早年去淮南时买下的,进宫里我便带了进来。”
见她如此躲闪,凤九鸢心中的猜测更加证实了几分,却也不点破,只问道,“为何你这馨香阁如此清冷?”
简玉回道,“臣妾一直身子不好,未能伺候皇上,所以渐渐这里也就清冷了,让娘娘笑话了。”
“不妨事。”
虽然说得极为哀怨,可凤九鸢见她眼里并没有半点可惜,甚至还有一丝难得的庆幸。
出了馨香阁,凤九鸢的笑容敛去,心头阵阵微凉。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简玉应该就是兰王纳兰凌霄安排在皇宫里的人,只是为何她不去讨宠,反而甘心过着冷宫般的生活?
由此,凤九鸢不得不开始仔细审视如今天下局势。
东华初建国之时,太祖皇帝为犒赏自己的结拜功臣,以东华临安、徽阳两州为中心将四周土地按所属地域划分,于是便有了天下四诸侯。
云渺峰以东归夏王一族所有,如今夏王乃是夏氏嫡亲长子夏惊尘,其辖下以诗歌文风著名于东华,崇尚文学,尤其当今夏王更是惊才绝艳,世人封天下第一公子。
云渺峰以西则为燕王一族所有,如今燕王爵位由燕氏三子燕珏承袭,辖下土地肥沃,资源丰厚,属东华最有钱的肥沃之地,据说那里连街边小摊贩都穿得起绸缎。
归去河以北为战王一氏统治,如今东华战王乃是战傲天,那里地处东华最北面,气候极为恶劣,但马健羊肥,人们体魄强健,各个武功高强,而战傲天更是江湖绝学“封神壁”的承袭者,有东华第一高手之称。
最后,在归去河以南的地方,俗称淮南,由兰王纳兰一族统辖,因其气候温和,土壤肥沃,所以四季如春,那里人们崇尚优雅,家家有水,户户有花。更是以兰花著名于天下,而当今兰王纳兰凌霄则被誉为东华第一美人。
想到这些,凤九鸢便不禁苦笑,第一美人?世间又有几人真正了解他?他能用七年的时间让自己卸下全部的防备,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呵呵……”
如此想着,笑声中双眼竟觉得酸涩无比,她旋身飞上宫墙,依墙而坐,夜下墙头自饮,绽放无人知晓的感伤。
裙摆落寞的梨花在风中摇曳,滴滴清酒沿着小巧的下颚流下,淋湿衣裳,淋湿那干净的松石小路,于幽幽月光下泛起晶莹的光泽。
举头望月,月满中天,冥冥中竟在月华里看见了那人的笑,长眉微蹙,凤目如水,就连唇角的弧度都那么清新优雅,整个人宛如蒙在玉中般美好。
他曾说,你体质阴寒,少喝烈酒为妙。
她反笑,烈酒方现真性情,人生在世不就图一个爽快?
他笑,浅若浮痕。
阿九……
依然记得,那夜红孪帐里的温情燕语,骤然,喉咙涌上腥甜,浑身灼烧疼痛,如被地狱之火焚身,每一处都痛到极限。
她忍着,拧眉咬牙,一口一口用烈酒将喉间的腥甜咽下,纵然额际已经有汗将乌丝打湿,可她眼里的决然和痛苦丝毫不减,仿佛在享受,又仿佛是在告诫自己。
他又是否知道,如今的九殇日夜清醒的承受着这烈火焚身之苦?
他对九殇又是否会有,哪怕是一点点的愧疚与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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