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缘起莫言
“爷爷，你又发呆了！”水儿坐在石凳上，懒洋洋的看着神算子，找圆圆找的累死了，还是小花乖，窝在娘给她做的布包里；爷爷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发呆，和她下棋的时候也心不在焉！该不会是得了娘说的老年痴呆症吧？
神算子捏捏胡子，理了理袖边，在水儿对面的石凳坐下，看着趴在石桌上的水儿，无奈的摇摇头；“水丫头，爷爷没什么东西可教你的了，你已经长大了，该回家了！”
“爷爷，还没到回家报道的日子，你放心，娘有弟弟陪她玩，都快不记得我了！”娘自从生了弟弟后就没那么多时间管她了，一心调教弟弟！
看来这丫头还没听明白自己说的意思，哎！真舍不得啊！有这丫头在，日子有趣多了；但“意外”也多了，“丫头，天算你已经领悟了，教的阵法，和观测天象的本事你也能运用自如了，爷爷再没本事教你了，你可以回家了，以后不用再来了。”神算子一脸不舍但又坚决的说道。
“我知道爷爷的意思，可我不想下山，圆圆和花花也比较喜欢呆在这里，还有小雕和阿黑，爷爷就别赶我回家了。”每次回家花花都好可怜，整天被闷在包包里，只能晚上出来活动一下，而且娘最近老拉着自己陪她学音律，那些东西自己早会了，但娘不通五音，还非要学，害自己天天包受魔音侵残，八成是娘自己说的更年期到了，能避还是避避的好。
神算子一脸“气愤”的看着水儿，她还敢说，当初看上去那么乖巧的一孩子，没想到越大越怪，来这两三年便和山里的野畜成了玩伴，就她嘴里说的花花就是条叶青蛇，剧毒无比，她还天天带在身上跑，好在那叶青蛇极为罕见，通灵性，不轻易伤人，也不知道丫头那来的福气，那只小叶青仿佛认了主人般，十分听丫头的话，可能真是天降奇才吧，连赤雪雕和黑豹子这些凶猛无比的动物，都被她训的服服帖帖的，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想请这尊菩萨下山，不想哪天半夜被她的这些“好伙伴”吓死。
水儿看着神算子的脸，心里明白，看来这次是非下山不可了，可怜的花花，想着还伸手摸了摸挎着布袋。
“别装出那付可怜像，已经不管用了。”神算子瞪着眼睛说到，下巴上的胡子跟着一动一动的，他下意识的移开视线，不去看水儿的眼睛，因为那丫头的眼睛只要盯着他看，他就开始心软了。
水儿灰下心来，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满脸委屈，加之哀怨的眼神看着神算子，“爷爷，这次走的这么急，长风叔叔又没来接，你难道忍心让我一个人下山啊？听说山下好多坏人，而且路这么远，怎么可能走的回去嘛？”把能打动爷爷的理由都罗列出来了，再不行就没办法了。
“哼！坏人？谁那么有眼无珠，算他倒霉。”也不想想这些年逍遥山庄，水云阁、和烈炎堡鼎足而立，成了三大霸主，不说这些背景，就单那丫头那身本事来说，不是他神算子自夸，天下间能破那丫头阵法的人凤毛麟角，数不出几个。
水儿一听就知道无望了，也懒的再说了，徒劳无功的事她从来不做，还是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
“丫头，马给你准备好了，到了山下你就去找逍遥山庄的商号，找不到就找你两个干爹家的，不怕没人送你回家。”神算子早就为她打算好了，要不然放她一个人下山还真有点担心。
水儿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爷爷自己一个多保重，水儿这就收拾东西下山去。”
神算子给水儿准备了些干粮，从自己的箱子里掏出一根项链，链子上坠着一个小圆圈，银制的，中间是一快墨绿色的玉，玉套在银环里，手指一碰，便转动起来，可以活动；这是当然师傅天机道人给他的，说是对开启天算奇局有用，但是自己修为不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未能启动天算局，以后只能指望水儿了，相信她能帮师傅完成心愿。
神算子把玉交给水儿道：“好好保管它，等你悟出天算局的时候，它能帮你开启天算奇局。”
“知道了，爷爷。”水儿接过项链挂在脖子上，想想爷爷说的那么重要，又把它放进了衣服里。
神算子再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帮她把干粮和包裹系在马背上。
水儿纵身一跃，稳稳的坐在马背上，拿起一片树叶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山林间回响，这是她和圆圆的暗号，一天多没见踪影的圆圆终于现身了。
“爷爷，我走了，会回来看你的。”水儿在马背上回头看着神算子，其实她真的你想走。
神算子手一挥，转过背去，他可尝舍得这丫头啊！但是到了她该走的时候了。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山林间的小路上，一少女骑着马悠闲的走着，身后还爬着一只大猴子，褐色发亮的毛皮，眼珠直溜溜的转，四下张望；少女体态如柳、风姿绰约，一手轻抚凤鬓，一手微弄衣袂，柳眉低绥，明眸流波；和身后的猴子形成了一道很怪异的风景。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樊水儿，和神算子分别后，便一路向西走，她心里清楚娘知道她要回去，一定会来接，就算自己不回去她也有办法找到自己，所以就算再不情愿，她也只有认命的往回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慢脚步，等着长风叔叔来接，这样还能在路上逗留几天。
穿过眼前这片树林，就有一条路直达前面不远的垒城，可以找个店歇歇了，懒的去找自家的商号，因为太麻烦；水儿伸了伸懒腰，心想，还不如等人家找上门，娘会做些什么她不用想也知道，沿途一路的商号肯定都接到信了。
水儿刚一进城，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圆形的台子，上面跪着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鞭子，台下人朝涌动，太远看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要去客栈，就必须经过这儿，刚一走近，便听道台上传来的叫卖声：“来来…刚成北边过来的新货啊！看看这体魄，买回去当个家奴保你不亏啊！最后一个了……”
水儿顺着声音望去，台上一个粗犷的大汉正在叫卖，手上的鞭子也没闲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一旁跪着的人身上。
水儿只想快点下马睡上一觉，但是台上那浑身是血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衣不闭体，脸被过长蓬乱的头发遮去大半，唯一可以看清的只有一双眼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桀骜不逊、屈辱和愤怒，还隐约透着一丝自卑。
也许正是因为这双眼睛让水儿停了下来，多看了两眼，卖人？她从没想过人也可以买卖！娘从小就告诉她人人平等，生命不分贵贱；爷爷也说世间万物都有因果，介是平等众生，即使是一粒尘埃，也有它自身存在的意义。但是书里却说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平等，只有弱肉强食。
“这位爷，要不要把他买回去啊！你看看多结实…”大汉边说边用鞭子抽打，像是在证实他所说的结实。
“多少钱”
一个悦耳的声音问道。
“五两银子。”大汉听到有人问价，便高兴的说道。
众人都好奇的朝水儿看去，无不惊讶，好一个绝色小美人啊！
一直跪着的人也抬头看了一眼声音的主人，有那么一瞬眼睛泛出一丝亮光，一闪而过，随后又把头低下了。
大汗也觉得不对，刚问价的是个小姑娘的声音，这才寻声看去，好一个俊俏的小丫头啊！随后又看到水儿身后的圆圆，微微一愣，然后大声道：“哟，小姑娘别捣乱了，就你那模样还要买男人啊？等再长两年男人都自己找上门了，还是回家和你的猴子玩去吧。”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台下的围观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水儿没去理会，伸手在布袋里拿出一锭银子，脚尖轻点马蹬，飞至台上，把银子交到大汗的手上，然后转身帮满身是血的奴隶解开绳子。
台下的人都惊呆了，刚刚那惊鸿一瞥，都以为是天仙下凡了，呆呆的看着台上的水儿，大汗也愣着不动，任由水儿领走奴隶，好一阵子才醒过来，看着手里的银子，以为自己看到小仙女了。
水儿走进客栈，一副老成样；让小二把马拉去喂了，自己要了间房子，叫人送了套衣服和热水进来，这些每年回去看着长风叔叔做，早就耳熟能详了，一路上被人当怪物看，她到没怎么介意。
“你到屏风后洗洗，把这衣服换上。”水儿望着一直跟着她又没哼声的人，不知道怎么叫他，他看上去比自己高很多，脸虽然没被头发遮着了，但是黑忽忽的，一样看不清长什么样，依旧只能看清那双眼睛，眼里比刚才多了些疑惑。
那人拿着衣服走到了屏风后面，依旧没有做声，水儿也懒的管他，反正打算等他洗完，给他上些药就叫他走，本来路上就要他走的，但是见他一身是血，怪可怜的，娘说过不能见死不救。
“圆圆，饿了吧！吃个桃子。”挑了个最大的桃子丢给圆圆，圆圆高兴的接过，大口咬了起来，水儿解开布袋，一条青绿色的小蛇从里面钻了出来，扭动着身体；“花花，这下舒服了吧。”水儿也跟着伸了个懒腰，真累啊！
怎么这么久，那人还没洗好？都快睡着了，水儿转过身正要去看看，一个人影挡在她面前，水儿拍了拍胸口，倒退了两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眼睛挺熟悉的，不会是刚才那个人吧？相差太大了。
水儿确定屏风后没人了，才回到桌子前坐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粗粗的浓眉，眼神比刚才多了点生气，脸上的线条刚毅，鼻梁高高的，薄薄的嘴唇，个子很高，但是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大几岁，和刚才完全变了个样。
“你洗好了？”水儿试探行的问了见。见没有回答，也懒的再问了，拿出些瓶瓶罐罐走到他身边，药是爷爷帮她放在包裹里的，说是随时备着，一把抓着他的手，把药放到他手上说：“你自己擦擦。”说完后便坐下，没再看他，专心和花花玩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见还没动静，水儿转身看了看，见他还站在那里，不免有些奇怪，他还站在这里干吗，不是叫他擦药吗？她要睡觉了。
“你怎么不擦啊，伤口不会好的，擦完你就走吧，我要睡觉了。”困死了，奇怪？他不怕花花吗？水儿有好奇的看了两眼，她记得爷爷见了花花都有点怕。
见那个身子终于动了一下，“主人睡觉吧，我去门外看着。”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水儿愣了一下，她不是买他回来当下人的，怎么说了还不走，她可不要以后有个人跟在身边。
看着关好的门，水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算了，睡觉，他爱站就随他去，说
不定明天一早起来便走了。
爬上床盖好被子，水儿满足的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天上的星星照亮了整个夜空，像一个若大的棋盘，蕴涵着无穷无尽的变化，神秘莫测。
美美睡了一觉的水儿，懒洋洋的从被子里爬起来，眼睛半眯着在屋子里扫了一眼，看到圆圆已经起来，见水儿正看着他，一把跳过来抱着水儿的脖子，圆圆真的长大了很多，重了不少。
看着空空的布袋，花花不知道又躲到那个角落里去了，算了，不找了，等下它自己会出来，水儿放下正要抖的被子，转身穿上衣服，头发随便在后面用发带绑了下，娘说她家乡的女子可以把头发剪的很短，真羡慕他们。
拉开门准备下去找点吃的，算算日子，长风叔叔应该到了，抬头正要往外走，发现门口站着个人，他难道在这站了一晚上？水儿不脸想不明白的看着他。
“你进来。”水儿领着他走进门，“坐下”水儿再次发话，这人好奇怪，见他还是站着不动，水儿只好再次叫他坐下，他难道不累啊，站了一整宿。
“我说你可以走了，不用跟着我，我马上要回家了。”水儿极耐心的和眼前的人说道，毕竟才十二岁，想问题还是单纯了些。
“我不走，你以后便是我的主人，主人到那我就到那。”
水儿傻傻的看着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样，都说了让他走，还不走，她才不要人跟。
“我不是你的主人，你真的可以走了。”水儿再次强调，这人是不是听不懂啊？
“你买了我就是我的主人。”他还是一脸坚决的说着，好象这事是理所当然的。
水儿送了口气，原来他以为自己买他回来呢，“你可以走，我不是买了你，只是看你被人欺负，才把你带走的，现在你可以回家了。”水儿心想，他被人卖家里不知道吗？她早就听说有些人贩子骗人来买，还有些穷人家买孩子，但是她总觉得卖人有点不可理解。
“我没家，你买了我便是我的主人。”那人依旧坚持说道，但语气明显比刚才软了些，但却不容人质疑。
水儿无奈的看着他，没家？他看上不她大不了多少，算了，她知道有些人一旦倔强起来，多说也没有用，既然他要跟就由着他，回家交给娘处理就是。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总该有个名字吧，带回去个人，什么情况也不了解，娘不骂他缺心眼才怪。
“我叫莫言。”
水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来他不爱说话；“莫言，你多大了？”还是有点忍不住好奇。
莫言看着他的新主人，老实的道：“十六。”从小爹娘就因灾荒饿死了，他被人在路边拣到，然后卖了卖去，挨打、挨饿是家常便饭，他从没认命，总有一天他要出人头地，但是爹小的时候跟他说过，做人要恩怨分明，眼前的小主人救了他一命，还肯给他自由身，就算是死他也要报她的恩。
水儿抚着不知道可时回到她身边的小青蛇，愁着一张脸，平白无辜的多出一个人，还是有点不习惯；“跟你说好啊，以后到我家，你不能自称自己是奴才之类的，只能说我，或自己的名字，这是我娘定的家规，还有，别叫我主人，我叫水儿，你要是叫不惯，就叫小姐随你便。”先把这些和他说清楚，免的回去被娘教训。
莫言显然有些诧异，他看的出来眼前的女孩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正因为这样他更奇怪，为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一个人住客栈，而且年纪也不大，她的家人放心吗？还有她刚说的那些规矩，和大户人家正好相反，一时之间有点迷糊起来，但不做细想，主人要求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些人当下人，察言观色早就会了，他看的出主人很真诚。
水儿见他没说话，但该说的她全说了，饿了，去吃点东西吧，“莫言，我们下去吃东西吧，等下会有人来找我们，把包袱拿着吧，今万不用在这住了。”水而把一个包裹递给莫言，她知道即使她要拿，他也会抢着拿，可必那么麻烦。
叫上一桌吃的，水儿喂着圆圆，自己也时不时的吃一口，在水儿的坚持下，莫言也坐了下来，和水儿同桌吃饭。
水儿出众的外表，和过分随意的举动，难免引来旁人打量的目光，水儿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只是莫言一脸不自然；从没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吃过饭，虽然他知道大家的目光不是因为他。
莫言仔细打量起水儿来，她的性格和举止都和别的大小姐不一样，他看的出她比自己小，但是却比一般女孩子高挑一些，长的很美，他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没有过多的装饰，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从两耳边各梳上一缕，用天蓝色的发带系在后面，清丽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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