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最后的最初之泉水

　　她们是时候返回地下宫殿了，那里才是她们真正的战场。


　　死者无法复活，就算有四神术当中代表着“春季”的神术“神的秘仪”，也没办法复活所有人。皇城数十万人，先不说这个神术需要大量稀有的材料来修补灵魂和躯体，光是“灵魂已经消逝”这一点，就让菲她们无法拯救任何一个人。


　　更何况，她们根本对这个神术一无所知。


　　数十万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了。菲能够感受到，有一部分灵魂幸运的没被那个怪物吸收，回归了自己的星辰，但是大部分灵魂全都化作那个怪物的养料。如果菲她们不出手的话，这样放任下去那个怪物将整个世界的生灵全部杀死只是时间问题。


　　她们一刻都不能闲下来，必须要继续前进、不断的前进，再度回到深渊之下，然后进入地下宫殿。就算兰多尔十八世不在那里，也至少要有人去将“伊波泉眼”取下来，作为众神居所的备用能源，还有它的特性，无论如何都会酿成大祸。


　　不过菲她们觉得兰多尔十八世是不会走的。


　　所谓“大灾难”本身根本就不存在，命运的道路在这个上面出现了偏折。如果菲她们不采取任何行动，“大灾难”永远都不会到来，因为已经停止运转的“众神居所”根本不会再次崩塌。若不是先前一无所知的菲她们听信了大贤者的话，这一切“灾难”根本不会发生。


　　而兰多尔十八世本人也不会离开深渊，因为根据“告死天使璃”的记忆，这个男人只是等着一个能够将他从“污染”当中解放出来的人。


　　这样一来，能够威胁到整个生灵的“灾难”本身就不存在，那只是命运为了引导菲成为“告死天使”的手段。


　　从大约三年前，她踏出家门踏上旅途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按照自己的思考方式做出决策，或者反其道而行之，就可以拜托命运，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都是早就被设计好的。


　　而菲也知道了，为什么四方石会在自己身上。


　　常人都不知道，但是“璃”的记忆真的给了她很多帮助，作为掌控命运的存在，无论有没有得到告死天使的那份力量，她本身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不受命运控制的。既然如此，“被污染的”兰多尔十八世，又怎么会直面一个命运无法被扭转的存在？


　　“四方石”里面，有着那个男人的意识，他可以无时不刻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之前巫塔拉说，星轮界和现实世界的世界屏障，可以将那份意识隔绝，但是来到了现实世界当中……


　　“不得不战斗。”菲平静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银色的眸子当中却多了些许严肃和认真。


　　………………


　　再次回到地下宫殿，这里模样没有变，但是曾经被破坏掉的部分都被莫名其妙修好了。卡罗莱纳和巨龙的尸体消失了，曾经和它们战斗的蕾娅、泰伦斯几人也指出，周围当时已经被破坏的不像样子，能变成粉末的东西全都化为粉末，根本不可能恢复成现在这种状态。


　　这都不是问题，越是往里面走，她们就越能感受到周围空间的不稳定。梅耶和巫塔拉两人不得不利用自己擅长的魔法，去稳固周围的空间。


　　就和之前洛丽亚、凯瑟琳两人之前杀死“审判法官”时，制造的空间错位一样，只要稍微错位，位于空间当中的物体也会随之错位。那是几乎无法防御的杀伤，错位的地方若是出现在要害部位，那将是不亚于能让人瞬间毙命的攻击。


　　她们的目标，是宫殿深处的那个房间，那个被兰多尔十八世独自创造出来的小世界，除了中央巨大的平台之外，周围全都是云雾和天空组成的“小世界”。


　　菲走在最前方，她能够感受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变动，只要有什么家伙出现，她就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稳定着空间的梅耶和巫塔拉也一样。


　　但是最先通过心境的领域传来消息的，不是菲自己，也不是梅耶和巫塔拉。艾第一个感受到了那来自“梦境世界”的变动，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她手上拿着的那柄镰刀，是“审判法官”那个羊头人身的怪物所使用的武器，名为“环首切”，由于用着非常顺手就被她取来当成了武器。


　　来了吗？菲两眼注视着前方，发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波动。看样子对方早就观察了多时，等待着她们来到这里。


　　只不过这里的场地非常狭窄，只是一条从宫殿一端通往另一端的架空桥梁，两旁边是不断向下飞落的人工瀑布，周围是环绕着的雕刻假山。金色美轮美奂，可是却不适合释放大杀伤力的魔法，因为那样会容易伤到自己人。


　　没有给她们过多的思索时间，当那个波动传来的一瞬间，几人分为两组快速跑到这个桥头两端，将中间包围起来。


　　光线扭曲的瞬间，巨大魔法阵的虚影将整个天空都覆盖，从波动当中显现的人影，并不是兰多尔十八世。这个意料之外的事情让菲有些吃惊，当魔法阵虚影消退的瞬间，那出现的人影，让月歌?伊和巫塔拉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还是那熟悉的黑色迷雾、堪比最顶级诅咒的极度阴寒，他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其难受的感觉，焦躁、烦恼、困惑这样的情绪，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菲她们每个人的身上。


　　已经被那黑色物质所污染的怪物，大贤者卡梅伦?瑟基站在长长桥道的正中央，他那年迈的身躯在侵蚀之下已经被完全污染，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类”或“生灵”。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兰多尔十八世没有控制住他？接连的疑问从菲脑中冒出，只是还没等她想到答案，对方就已经动手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菲感到周围的温度瞬间上升，两旁假山上倾泻而下的瀑布原本是清泉，眨眼之间就化作滚滚熔岩，以一个完全违背了常理的速度和方向涌向桥头两端的菲她们和苏筱她们。


　　“清泉屏障！”


　　“寒流加护！”


　　月歌?伊和洛丽亚的声音同时从两端响起，从湿润地面上喷射而出的水流刹那间构建成坚实墙壁，夹杂着细微冰晶颗粒的旋转气流状环绕在每个人的身周。菲能够看见那熔岩被抵挡住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也瞬间升温，不断被蒸发的液体化作水蒸气，让光线的照射都发生了偏折。


　　菲本身倒是不害怕这样的热度，但是小孩子们就不一定了，完全被污染的大贤者实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不断上升，两种以高热量为主的杀伤性魔法，足以给芙瑞兹、安蒂她们带来伤害。


　　但是这并不是需要担心的事情，因为大家被“心境的领域”连接着，一切感知和思想都被连接着，足足十八个人，大贤者卡梅伦每做出一个动作，她们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对方的十八倍。


　　为了对抗史无前例的灾难，她们可是尽自己所能，成为了目前站在这个世界生灵顶端的存在，又怎么可能被来自千年前的大贤者区区一人所击败！？


　　苏祁能够感受到周围提升的高温，斯图尔也看见环绕自己身体、含有细冰晶的寒流在高温之下不断被蒸发，但是毫无疑问她们被保护地很好！


　　当清澈水流组成屏障与那两股熔岩互相抵消的瞬间，两道身影冲了出去，漆黑的刀和浅蓝色的剑夹击，从一左一右两个不同方向闪过的寒冷锋芒，与大贤者卡梅伦的身子擦过。但是在那个瞬间，两个肉眼不可见的“盾牌”将他护住。


　　以两人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失守，但是两人的敌人是大贤者而非虾兵蟹将，金属间互相高速摩擦而产生的金黄色火花巨量爆发出来，宛如在天空中炸出的烟火一般。


　　给我破啊！苏祁在脑海中怒吼着，和斯图尔两人心有灵犀般，在首次攻击被挡下的瞬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站定，紧接着收手抽刀，将那股刀斩在屏障上产生的反作用力硬生生抗下，再次斩下。


　　轰——


　　当那两面盾一样的结界破碎的瞬间，两股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力轰击在苏祁和斯图尔两人的身上，但是两人却完全纹丝不动，早已预料到这一点的安蒂和梅耶，双双构建好了“不动壁垒”的屏障，就等着这一刻。


　　破魔的魔弹！茜丝莉娅脸上露出了一个坏坏的微笑，泰伦斯带着她，两人身影同一时间出现在距离这桥梁百米之外的高空，俯视着那站在桥道正中央黄豆大小的大贤者。


　　砰——


　　当准心对准大贤者头部的瞬间，茜丝莉娅扣下了扳机。在大贤者发现天空中两人，准备构建另一层屏障的瞬间，以星辰为原料做成的穿透性子弹已经以数倍音速的速度穿透了卡梅伦的身躯。


　　无论是那层临时构建起来的屏障，还是那尚未构建完毕的魔法阵虚影，连同他的左肩被一同贯透。


　　射偏了吗……闭上双眼的菲能够感受到来自苏筱的视觉，在她的眼里，最后的一刹那卡梅伦偏了一下身子，子弹并没能成功击中他的要害。不过没有关系，这一切都在可容许的误差当中，因为苏筱姐一开始没出手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几乎是所有人，仿佛在眨眼的刹那看见什么东西闪了出去，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遍布四处的银白色丝线。如同丝线般的剑光转瞬即逝，只剩下那身躯看上去已经支离破碎的大贤者。


　　当然这也只是“看上去”而已。仿佛被切裂成数百万个小块的他，肉躯在瞬间恢复，以几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之前发生的一切“扭转”。


　　他没有扭转自己的命运……苏筱皱起眉头，对方的手法与兰多尔十八世不同，他没能扭转“被击中”的命运，而是切切实实被切成了碎块，但是那种程度，任何治愈性魔法将不再起效，除非他已经不是人类的躯体，哪怕被切成碎块也能活下来……


　　“卡梅伦……”巫塔拉看穿了，他的确受到了创伤，将自己的肉体虚掩以灵魂来承受物理上的伤害，但是那武器毕竟是传颂千史的宝物，绝学也毕竟是绝学，那眨眼间数千万下的斩击并不只是单纯的物质层面的攻击……


　　大贤者不会被就这样单纯碾压。在梅耶和巫塔拉两人分心的瞬间，周围的空间忽然支离破碎起来，以输出巨量魔力为代价，他要让这周围的世界都崩塌。


　　一道毫无征兆的裂痕从蕾娅的身边擦过，将那漂亮的衣服装饰皱褶削去半边，她便急忙利用记忆中能够稳固空间的魔法，将身边的几人全部包裹进去。


　　“有诅咒的魔力波动！”凯瑟琳那里忽然间传来这个消息，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菲的心中升起，当她睁开眼，用自己肉眼看向前方的瞬间，才发现大贤者卡梅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利用能够欺骗视觉的魔法，隐藏了他要施展诅咒时产生的魔法阵虚影。


　　快住手！


　　刹那之间，纯洁的白色羽毛凭空浮现，成千上万飘落的天使羽覆盖了这个没有温暖的冰冷世界。但是她还是晚了一步。


　　那是最初之湖泊的泉水！？只是一闪而过，艾看见了卡梅伦将一个漂亮玻璃瓶取出来的动作。她不吃不喝，光凭饮用最初之湖泊的泉水就活了千万年，它那有着抚平心灵的功效，也让她没有在这千万年间崩溃。


　　就是这样的泉水，居然有半瓶以上都被他用作释放诅咒的媒介！？


　　“快逃啊！父亲！母亲！”


　　少女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向桥的另一头冲过去，但是现在构建任何术式都来不及了，只有她能够做到！只有她能够做到将两人移开！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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