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曦哥，你到底会不会划船。”虽然是问句，但方知的语气是肯定的，这家伙肯定不会。
“哎，我这是失误失误。”陈曦推了推眼镜，一脸尬笑。
船上放了两只浆，周南正拿着另外一只，使劲划着，可船还是原地打转，没有半分前进的迹象。
“停停停！”方知被转的头都晕了，她扶了扶额：“南哥你别动，让曦哥一个人划。”
“为什么？”周南委屈地叫了起来。
“因为你俩根本不是往一个方向在使力。”陈曦还有点章法，周南拿着浆就是乱划一通，帮倒忙。
周南鼓着腮帮子，坐到船上离方知最远的地方。
果然，陈曦自己一个人，船反而慢慢往前了。他渐渐摸到了一点点窍门，左边划两下，右边划两下，船稳稳当当地前行。
周南又忘了自己还在生气，跳过去叫着，让陈曦教他划船。
方知几人就一直在河上飘啊飘啊！直到陆周看了看腕表，说了句十点了，几个人才恋恋不舍的收手。
还没进院子的大门，就见搭的棚子做临时厨房那边，正忙得热火朝天呢！
方二婶却拉着她家的两个娃，大声和厨子吵着什么。
“哎呦，你这个人，东家来了，我不和你说了。”包着头巾的厨子就是一个村的婶婶，见到陆周眼前一亮，推了把方二婶：“你别耽误我干活。”
方知走在几个哥哥后面，被挡得严严实实。
方二婶手缩了回来，扭过头看见是陆周，“嗤”了一声，手扬得更高了。
“二婶。”陆周走上前喊了声，然后侧头问那个厨子：“婶婶，这是咋了？”
“两个娃子饿了半天了，叫她给我舀碗吃的，她当自家的护着。”方二婶抢在前头说道。
厨子一听，怒了。这好吃婆娘敢当着她的面告刁状！
这下子不说清楚，还不知道这婆娘背地里要怎么败坏她的名声，以后谁家做好事还敢找她啊？
她说话又快又清楚，当即三下五除二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原来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席了，方二婶说孩子饿了，她就给打了碗炖着的排骨汤，又夹了好几块别的半成品的菜。
可方二婶还嫌少，拿着双筷子在锅里扒拉，恨不得再挑出一整碗纯骨头来。
她当然不干了，这东西有多少是有定数的，到时候菜端上去，全是藕，只有三两块骨头她怎么交代！
她就是个拿钱办事的，犯不着得罪人，就说早上剩下的肉包子馒头还有很多。这婆娘就蹦了起来，说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听这馋嘴婆娘这么一说，她这火气“噌”的就上来了，明明是这婆娘自己好吃，拿两个半大的孩子当幌子。又不是她家做好事，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二婶，马上就要开席了。”两人吵吵了小半个小时，现在里十一点开席只有三十几分钟了。陆周说完这一句，双手撑住膝盖，俯低身子，看向俩小孩：“浩浩和月月肚子饿了是吧？”
“我带你们去吃蛋糕好不好？”陆周平时性子清冷，离他一步内仿佛都能感觉到空气里的温度低了七八度。俩小孩本来就怕他，现在听说有蛋糕吃，哪里还稀罕妈妈说的骨头汤。
“哎！你！”方二婶气得脸通红，但又是她说的，是俩孩子要吃，这下子算是哑巴吃黄连。
堂屋收拾得干净亮堂，中间的大圆桌上，摆着个五层的大蛋糕。桌边围了一大群孩子，看见方知进来，都叽叽喳喳，兴奋地叫起来。
“阿知姐姐，快来切蛋糕啦！”
“阿知姐，我快馋死了！”
“哟，寿星来了，快快快！”也有大人抱着更小一点，不能吃蛋糕的孩子在一边凑热闹。
“阿知！”方知一眼看见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异常显眼的周妍和徐嫣然，她冲两人抱歉的笑笑，又回头白一眼几个哥哥。
周妍笑嘻嘻的，从蛋糕盒子里找出生日帽，站在方知身后，替她戴好。徐嫣然则内敛很多，笑吟吟的坐在一边看着她俩。
面前的蛋糕立在桌上，方知甚至看不到它的顶。江小姨手脚利索地解开彩带，揭开泡沫盒子，露出插着橙子猕猴桃和各种水果，还有“方知十岁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牌的顶层蛋糕。
“哇！”诱人的奶油，鲜嫩多汁的水果，还有孩子们最喜欢却又很少吃到的巧克力，无一不勾动着小孩们肚里的馋虫。
插上十根蜡烛，蛋糕用透明的高脚杯撑起来。方知站在椅子上，双手握在胸前，闭上眼睛，眼睫在白嫩的脸颊投下一片暗影，认真的许下愿望。
片刻后，方知睁开眼：“吃蛋糕啦！”
“别急别急，等阿姨来分！”江小姨抬手想要将最顶层拿下，头顶伸过一双白净修长的手，回头，她儿子笑嘻嘻的。
这倒霉孩子还有点用。
顶层蛋糕被放在方知面前，江小姨开始切下面的几层。
因为蛋糕太大，每个孩子都分到了很大一块，大人们也都用一次性的碗，装着蛋糕在吃。
方知偷偷伸出两根手指，沾上奶油，一边一个，抹在两个好友脸上。看他们愣在原地，笑着跑开，去祸害她的哥哥们。
整间小屋里都是笑声，前世，这样开怀大笑，可以无所顾忌的时刻，有多久没有过了！
方妈妈特地在堂屋摆了张桌子，让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们一桌。吃完饭，方知倒出副麻将，还有两幅扑克。
两眼放光：“我们打牌吧！”
“我不会。”陆周和徐嫣然异口同声说道。
徐嫣然抬抬眼，偷偷抿了抿唇，露出个小小的，不易发现的小梨涡。
“我教你！”陈晨，陈曦两兄弟一组，周南自告奋勇的要教陆周，周妍和徐嫣然一起。还剩下她这个寿星，孤家寡人。
“来！”方知丝毫不受影响，左右摆着手指头，“咔咔”作响。
“玩一毛钱的，多了怕你输的哭鼻子。”方知冲说大话的周南，皱了皱鼻子。
方家开小卖部的，别的不多，零钱最多。一个小时后，方知大杀四方。半下午后，另外三组被杀得片甲不留。只有方知面前，零钱堆成一坐小山。
“方知，我要告诉你妈，你……”周南颤抖着手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就惦记着打牌！”
“搞快点，一块五。”
……
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大片的红色。亲戚们一个个告辞，彩虹门和大棚都拆了下来，请的做酒席的人正清理着锅碗瓢盆家伙什。
有几个民工叔叔走前执意往方知手里，塞了红包。
喧嚣散去，只留下满室寂静。
后面没过几天，最后一批民工们全部撤走了。流经方家村的大河里河水清澈，人们吃水用水都方便了很多。渐渐地，村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最不习惯的是方妈妈，习惯了每天的忙碌，算一天流水时的满足，现在的日子让她感到一丝恐慌。
她又恢复了一整天一整天织鱼网的日子，那些长好的肉又一道道划开。
从民工们走后，家里晚上经常会有人闲聊，但很少有人打牌了。今天方妈妈特意早早地关上了院门，所以没人留下来打牌说闲话，
方妈妈坐在灯下，戴着顶针，缝着个格纹的被套。
“陆周方知，你俩过来。”方妈妈冲刚洗完澡的俩人招了招手。
“教你俩缝被子。”
“啊？”
“你不是老说，早上醒来，被芯都蜷成一坨了嘛？”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了，下了雨，晚上的气温降到了十度。方妈妈正在缝的，是要给陆周带去学校的厚被子。
“在家里我能帮你们，到了学校，我又不能去。”
方知突然想到前世，流行的夹被子神器。老大一个熊猫头，第一次看见，觉得可爱貌美又实用。真的用上了，才知道这设计坑人的地方。
没有哪一天，方知是没有被大熊猫头硌到她的老骨头的。到了后来，方知苦中作乐的发现了它的另一个用处：冬日早上让你一秒彻底清醒。
她兼职没断过，几乎天天都要早起。有了这个，可以让她在瞬间失去睡意。
方妈妈的方法是：在被子的四个角还有两条边用线缝起来。普通缝衣服的线太细，冬天的被子又厚重，折腾不了两天就断了，所以要用毛线。
用那种纳鞋底的针最合适，那个针眼最粗。
暖黄灯光下，三个人抵着头，一针一线，将幸福的碎片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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