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发现程璐的桌上亮着灯，听见动静，两人对视一笑。
“吃饭吗？”程璐用气音问她，方知点了点头。现在都七点多了，她就是被饿醒的，快速地换好衣服，正要出门，另外两人也醒来了。
食堂晚饭已经没有了，只有夜宵，大多是面条。四个人分别点了不一样的，然后每个口味都可以尝一尝。
白天睡得太饱的后果就是，夜里失眠了。
“你们要涂吗？”田甜在她的白色小收纳盒里摸了半天，摸出几瓶指甲油来。
除了最经典的红色，还有姜黄色和一瓶墨绿色。
“涂！”没有女孩子不爱美，何况这个年纪被压抑着，正是对此好奇的时候。
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着，哪个颜色最显白，哪个最特别很少见。
王思敏有些担心：“明天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没事，这是可撕拉的，明早把它撕掉就好了。”田甜显然是很有经验。
只能维持一晚上的指甲油，却依旧让女孩子们开心。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指甲油就掉得差不多了，再把剩余的边边角角处理干净。
日子开始规律起来，宿舍教室以及食堂，三点一线。说起来有些枯燥，但有老师的带领，同学的陪伴，前方的理想在等待，这样的生活就变得充实有意义。
开学没多久，老师让他们每个人写下两个答案——目标院校、未来的理想。
周围的同学提笔时，眼里脸上都发着光，无需犹豫便刷刷写下答案。方知想了很久，写下s大，第二个问题却迟迟无法落笔。她到底想做什么？她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看有的同学目标很明确，这很好，你们需要做的就只是坚定不移的为此而努力，剩下的都交给时间。”老余喝了口茶，“暂时没有确定的，这也很正常，人生还很长，我们可以一路摸索，一路寻找。在那之前，就是站上一个好的平台，为之后的人生奠定基础。”
老余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方知。
想不到，自己居然是一个没有理想的人，一连几日她都有些丧气。
方知有写日记的习惯，不拘泥于字数多少，有时候情感太丰沛，能写上整整一页。有时候就几句话，今日吃了些什么，水压不稳洗澡好难等。
下了晚自习，做完试卷，对完答案就结束一天的学习。方知随手翻了翻本子，突然发现最多记录的，就是她为家里想的，赚钱的点子。
前些天接到家里的电话，听说生意很不错，方妈妈还打趣有次听见两个小女生介绍他们店，说——就是那个服务员超级帅的火锅店。
回来后方知就考虑了火锅店以什么作为主打，要别人一提起某个词，就能想到他们店，这些长远的目标。
看到这里，方知犹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恍然大悟。她想成为有钱人，成为富婆！
虽然比起同学们救死扶伤的医生、想要坚持表达自己，做一个敢于发声的新闻工作者、探索宇宙奥秘的天文爱好者……这些理想，她的理想未免太过笼统、也过于世俗，但这也确实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是她从一开始，就坚定的目标。后来又多了一个，照顾好陆周。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做什么能变有钱，但方知不再自扰。
“嗯？今天心情不错啊！”方知的学校时半月放一次双休，每周三下午不上晚自习，周末放半天。上周这些时候，陆周都来带方知去他们学校食堂吃饭。
身旁的人一路哼着歌，看见路旁的冰激凌还撒娇让他请。这样的好心情，很难注意不到。
“嗯，困扰我很多天的一个问题解决啦！”后面方知没具体说，陆周也没问。
“想吃什么，你坐这儿等我，我去买。”方知闻言摇了摇头，这个食堂还是头一次来呢！她得自己瞅瞅有什么好吃的。
鸡排饭、石锅米线、麻辣香锅……方知一家家看过去，突然，顿住。
她光顾着看饭菜了，没看路。白色的冰激凌擦在对方黑色的短袖上，十分显眼。
林先玉正低头回着信息，突然听见一声对不起。背侧传来些许凉意，他低头看过去，看到一张苦瓜脸。
小姑娘穿着隔壁附中的校服，握着冰淇淋，手忙脚乱地找卫生纸。
他接过纸巾，随手擦了两下，抬眼时，正好看见女生一脸心疼地看着她的冰激凌。
“要给你买个冰激凌吗？小妹妹。”男生一身黑色黑裤，更衬得他身材清瘦，他晃了晃手里的卡，像是在逗小孩。
小妹妹？实际上是个小古板的方知皱了皱眉，她抬头看过去，觉得这人怎么洋溢着些不正经的感觉。
“是我撞到你了，不用你陪我冰激凌。”听到她的回答，男生正准备说些什么，有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子走了过来，亲昵地叫他：“先玉。”
见他似乎没想起来自己是谁，女孩子有点尴尬，又立马调整过来，嗔怪道：“上次迎新晚会咱们一起的，还没来得及交换下联系方式呢！”
男生被漂亮姐姐撩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皮肤冷白。此刻好看的桃花眼微敛，他又垂头看了眼手机，对眼前的搭讪，有些漫不经心。
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见证一场爱情的诞生，方知有些兴奋。但身后已经点好餐的陆周叫她，她只好又说了声抱歉就走了。
陆周将方知拽到身边，回身看了看，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小心撞到人了。”方知举了举手里只剩小半的冰激凌，还有一半在那人衣服上，后知后觉——其实他脾气还挺好的。
“没事，哥哥再给你买！”陆周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方知觉得自从上次在他面前哭鼻子后，他好像当哥哥当上瘾了。
方知白他一眼，配合了半个月了，她不干了！
不过老实说，如果没有陆周不时地找她，她应该会很想家，虽然现在也想，但还是可以忍住的。重新当了几年小孩子，她好像越活越回去了。
想到刚刚的场景，方知突然问：“哥，学校里有没有女孩子追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得到的回应就是陆周沉默的背影，以及默默加快的脚步。
又过了一周，终于迎来了高中的首次假期。前一天晚上，方知就在收拾书包了，第二天下午，整颗心都不在教室里了，上课时走神还被老师按了一手指的粉笔印，有些丢人。
但这小小的尴尬，在听到下课铃的那一刻，啥都不剩了。
等飞奔出来，陆周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高高瘦瘦的，在一帮家长中十分显眼。
陆周还特意给她带了个u形枕，但在回去的路上，绿铁皮上的一切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起码，窗外的景色不错不是吗？
踏上江市的土地，一看表，才刚过七点，两人十分机智地直奔市里的店子。
店里靠街道那一边的墙，在确认不是承重墙后，被打通做成了大的百叶窗。此时沿着后方走过来，被扯起的窗帘后，有客人一边说笑一边吃着。
看起来生意很好嘛！方知心想。等走到门口，却看见一个六七岁的肉乎乎的小姑娘正在收银台前的一张凳子上写着作业，脚边点着蚊香，但依旧有漏网之蚊，小姑娘短短的小指头时不时地挠一下腿。
然后她看见方妈妈拿着花露水给小姑娘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擦了个遍。
暖黄的灯光下，方知呆立在门前，恍惚间，好像从另一个视角，看见了自己的小时候。
身后的陆周拍了拍她的肩，她回过神，向店里走去，脚步急切。
“妈。”方知突然从后面抱住方妈妈，将方妈妈吓得不轻。待听清听见身后闷闷的声音，她手向后，像是将方知背在身后一样，在她身上拍了一巴掌：“怎么这么晚赶回来？吃了没？你哥呢？”
陆周连忙应声，然后一一回答着。
“呀！老板娘，一直听说您家里有个儿子长得贼俊，还有个闺女呢？”有回头客还和方妈妈话家常。
“是的，还有个讨债鬼呢！”方妈妈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妈，她是谁啊？”方知嘟着嘴，有些吃味。
答话的正是方妈妈聘的服务员崔萍，听见方知问，连忙回答：“是我家的，放学了没地儿去，老板娘心好，让我可以带到店里来。”
“这是崔阿姨，在咱们店里帮忙的。”
“崔阿姨好，您女儿长得真可爱。”崔萍听见她喊人，直摆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刚刚略带酸味的话问出口，方知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来，递给小姑娘。
“谢谢姐姐。”小奶音听得人不自觉柔软下来，方知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胖胳膊，然后仿佛过年见亲戚般，被要求叫刚刚那三位熟客阿姨。
三位阿姨一看穿戴就是生活得比较顺心的主儿，这会儿还跟老姐妹聚在一起吃着火锅聊天，十分惬意。
“你们家这基因真好，看你这闺女多俊！儿子也是又高又帅，学习还好。”
方知悄悄回头，想要观察下陆周的表情，却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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