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两个人
太近了。
远处似乎能听到无限城不知名角落里楼阁变换的闷重轰鸣，近的是眼前人天神造物般完美无瑕的脸，而更近的，便是充斥耳畔的心跳，不知是谁、不分彼此的心跳声。
我在这安慰的鼓点声中望向那片恬静的湛蓝的湖，澄澈、明亮，一如它的主人。我沉浸在语言无法描述的这片温柔湖水里，恍然间察觉自己正在注视着“真实的”中原中也，在同一空间内、在如此贴近的面前。
不是白纸黑字的小说。
不是定格瞬间的漫画。
不是色彩斑斓的动漫。
是切切实实的，在我面前。
且不止是他，还有那些我曾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见的、光明炙热的人们，带着阳光的气息与刺痛的真实，在我面前，在我身边。
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遵从不可名状的召唤跨越世界与次元的边界而来，为我所期待向往的未来献出心脏——不惜一切代价地。
而此时此刻，我眼中那般美好的人，正殷切盼望着、渴求着自己能够留在我的记忆里，哪怕只是一点位置。
仿佛洞口透出的微光、溪流冲破山涧，自己跋山涉水却也甘之如饴的单行道尽头突然有了清脆回响，几欲令我热泪盈眶。
我本该也本想将心声一吐为快，告诉他我的记忆里本就有不可磨灭的一席之地，永远闪亮，永存心尖，可这足以讲上好久好久，从朝阳初现到明月高悬，想说的话好多好多，就连银河里的繁星也无法匹敌。
于是我选择只说出当下的想法，我笑着牵住他的手，又觉得这样不够真切，于是又抬手抚上他的脸，掌心回传的触感是他因异能混乱带来的冰冷，令我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他的痛苦。
“放心吧，中也先生。”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请再等一等。
“——只要我还活着，您就不会死。”
‥
拜托几个大孩子帮忙维持用餐时的秩序后，中岛敦端着盛有二人份晚餐的托盘，步履沉重地上了楼。一阶、一阶、一阶，每登上一级台阶，他的呼吸就更紧张一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心脏就是无法抑制地在狂跳。
终于，到了无比熟悉此刻却徒生惧意的这扇客房门前，中岛敦深呼吸了一番，换成了单手托举托盘，轻轻敲了敲门。
“那个……我、我来送晚饭了！”
屋子的隔音很好，但虎的听觉也不差，他听到里面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紧张感不由再上了一层楼。
随着门轴转动的小小一声响起，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头张扬的橙发。
还没等他小小的愣神结束，“中原中也”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自然的仿佛看见他就会下意识微笑一样：“是阿敦啊！快进来吧！晚饭闻着很香诶！”
“诶……啊…诶……？是……？”手中只是简单的咖喱饭，是从以前一位来这里参加志愿活动的红发男人那里学来的，但现在中岛敦显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推测“中原中也”是真心还是客套上。
只见“中原中也”乐呵呵地开门，乐呵呵地跟他打招呼，乐呵呵地把他邀进门，又乐呵呵地关上门——从头到尾中岛敦都没法控制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虽然他想，但他的眼睛却不听使唤，有些失礼地死死盯着“中原中也”看。
……诶？
诶？？？
说实话，虽然曾同隶属于一个组织，但二人的关系顶多称得上是能经常见面的同僚，不好不坏，且若是首……前首领在场的时候，对方也往往在坏心情的加持下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总而言之，二人的关系绝对没好到能让对方如此笑脸相迎。
心头最开始的那串五雷轰顶过去后，中岛敦张了张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个……中原、先生？”
“嗯？”这是因为好心情而声调略高，刚刚关好门转身的“中原中也”。
“嗯？”这是身后，声音有些低、更熟悉一些的声音。
中岛敦立刻转头，就见又一个衣着、面容、身高都一致的“中原中也”正坐在床上看向这边，周身蔓延着一层稀薄红雾的对方弯着腰，手肘撑在自己的大腿上，虽然开口回应着自己，但他略带纵容的无奈视线却一直都在越过自己看向自己的身后。
中岛敦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回去，门边的“中原中也”则是恍然大悟一般张了下嘴，有些不好意思的——中岛敦眼睛睁的更大了，那头无奈的中原中也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耳尖染上了不知缘由的绯红——歪了歪脑袋：“不好意思，忘了忘了。”
“是我哦阿敦，我是千代——”
看着自称千代的“中原中也”似乎是故意在bulingbuling卡哇伊地眨着自己蓝汪汪的大眼睛，身后飘着红雾的中原中也再度叹了口气，以手掩面，中岛敦则抬脚退步，一退、二退、三四退、直到撞上床头柜退无可退。
然后，在这间小小的客房里，爆发出了自见面至现在音量最高的一声——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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