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老李迅速地指挥着一切，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按照草图上的标识一一落实着，汽车飞快地进入城区，蓝波湾快到了。
大开把手机递给了我，说你拿着，回拨键第一个就是老李的号码，万一有什么情况立即打电话。
我想，电话应该是可以带进去的，因为如果交换顺利的话，我得通知到白婷和韩博，张天扬不会反对。
然后，车停了，停在距蓝波湾还有一条街的位置，这里看不到蓝波湾的大门，只能看到鸿飞酒店高出的房顶，上面有装饰的灯光。老李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说楼顶上有人，我们的车只要一过去就会被发现，就在这里下吧。
老李先下了车，打开车门，韩博的妈妈再回头看了一眼，韩博一下子把她拉住了。
我看韩博的样子是要哭了，他的妈妈却微笑着，抓了抓儿子的手，她说没关系的，我去去就回，你要听李队长的话。
李队长说行动要快，还差五分钟，肖你下车。
我跳了下来，舒展一下手脚，感觉午夜的空气有点儿凉，但很清新。
还没反应过来，大开也跳了一下，一把把我揽了过来，抱了一下，在我耳边说，你要小心。同时我感觉他往我后腰的地方塞了一个什么硬东西。我一摸，是枪。我愣住了，他对我挤眼睛。
但这个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老李的目光，他咳嗽了一下。
我知道大开是给我防身用的，但这样做是否违反纪律？枪就意味着生命和死亡，况且我从未使用过……我往蓝波湾的方向走了两步，韩博的妈妈跟在我身后，走着走着我停住了。
飞快地跑回来，我说，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张天扬会警觉。
我把枪掏出来还给了大开，又脱衣服。
防弹衣我也得脱下来，张天扬如果搜身发现防弹衣的话，同样也会穿帮。
大开接过防弹衣，我突然看到他眼圈红了……我立即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白婷和韩博在车窗里对我挥了一下手。
老李说，好了，去吧，祝你成功。
我走到韩妈妈身边，对她点了一下头，说，我们走吧。
蓝波湾越来越近了，我一直没有回头，我知道他们会一直在背后看我，生怕一回头脚就会软。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与张天扬这些碰面或许我已经很熟悉那种感觉，甚至已经习惯，但这次却有点儿心慌。这不是一次稳操胜券的行动，如果是我一个人冒着风险也就罢了，但现在是一队人马。我曾经梦想自己有个部队，有强大的力量和张天扬斗，现在有了，我却深深为每个人的命运担忧。我看身边的韩妈妈，瘦小的老太太，背有些躬，步子很快，低着头走路，她的心情肯定更加复杂。
看样子蓝波湾没有恢复营业，因为灯光是暗的，午夜十二点整，旁边的店铺楼宇一派绚光耀眼，这座灰旧的楼房象一个巨型的怪物，死寂冰冷。
周围有人在走动，来往着，夜生活的人们，我不知道是不是潜伏着张天扬的人，经过鸿飞酒店的门口时我扭头望了一下，大厅里还是那个样子，那个卖工艺品的柜台，我对韩妈妈说，我在那里买过一把日本武士刀。
韩妈妈说没说话，灯光下她的脸无比苍老，皱纹叠着皱纹，鬓角全都白了，她好象在瞬间老了二十年。但这是光的幻觉，只是她的神情使我触动，象一根针一样刺中了我的心。
蓝波湾的大门是虚掩的，我深呼吸，推开了门。
里面暗暗的灯光只能看到走廊，我喊了一声，天狼，我来了！
立即有人从暗处出来，四个人，都是张天扬的手下，模样我似曾见过。
他们不说话，簇过来在我身上摸，我举起双手配合他们的检查，他们也检查了韩妈妈。我大声地笑着说，天狼，你太没风度了！你害怕了吗？哈哈哈哈，我们一老一小，一个妇女一个即将被病毒夺去生命的人，会对你有威胁吗？！
四个人仍旧不说话，推着我们往前走，穿过大厅。
我说张天扬呢？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他们不答，一直把我们送到了走廊里。我以为是去那间办公室，但没有，拐了一个弯，他们打开一个KTV包房的门，里面很宽敞，灯很亮，电视机打开着，但空无一人。
他们没有进来，反手关上了门，我惊讶地发现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是我自己和韩妈妈，有摄象头，我们实际被送进了一个类似于隔离审查室的地方。
这样子很恐怖，我只能看到自己，却看不见他。
我想我说话他也能够听得见，我喊，张天扬你出来！
年轻人，不要那么大声……他的声音突然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我吓了一跳，他说，怎么只有你和老太太，他们人呢？
我们两个站在房子中间，四处寻找着他声音的来源，但是找不到，这个房间看起来和普通的KTV包厢没什么区别，除了沙发就是电视，看电视里的镜头角度，两幅画面一左一右，应该装了两个摄象机，在天花板的角落里。我猛抬头，果然在墙壁一角靠天花板的位置有个碗口大的孔，里面伸出一个炮口般的摄象镜头来。
他应该是坐在控制室里的，他能看到我们，也能听见我的声音。
我抓起茶几上的话筒大叫了一声，天狼！！！！！！！
啸——地回受音，音响发出刺耳的尖哨，张天扬哈哈大笑。
他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音波功吗？不过你喊不了几声嗓子就哑了，我们还是谈事情吧。
我把韩妈妈拉过来，让她抬头看着镜头，我说，你看清楚了她是谁，你要的人我已经带过来了，你要履行你的承诺！
张天扬说，虽然老了，但还是很上镜。
韩妈妈突然大叫，你出来！张天扬你出来！
泪水顿时冲出了她的眼眶，她说，天扬，你难道不想见我吗？这么多年来，我们母子过得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你快出来吧！就是死，我们也死到一起吧！我求你了……
张天扬的声音冷冰冰的毫无表情，说，韩博呢？
我说你先把梅欣和小樊放了，把解药给我，我就把韩博和白婷交给你。
突然，门开了，梅欣和小樊被推搡着撞了进来。
梅欣叫了一句，小肖！
我说你没事儿吧？
梅欣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玻璃针剂，塞到我手里，说快走！你快走！这是KK，只剩下最后一支了，你快去救若彬！
音响里又传出张天扬的声音，年轻人，我没有骗你吧？人给你了，KK也给你了，你呢？
梅欣愣了，她没有意料到这个房间原来是被张天扬监控着，她骂了一句，我操你妈的。她抓起椅子砰地一下把电视机砸了。
然后她又去扯话筒的线，丢茶杯去砸墙上的镜头，砸了两下没砸中。
张天扬的声音仍旧传来，说，女人撒泼是丑恶的。
那我就丑到底！梅欣抓起水壶倒了满满一杯水，对镜头泼了过去。镜头被泼湿了，滋滋响着直冒电火花儿。
我叫，张天扬你给我滚下来！
梅欣说还叫他下来干什么？我们快杀出去！拼了！
我们各自操起想得到的武器，我抓了只消防瓶，梅欣拎着热水瓶，小樊找不到东西，只好抓了一只托盘。
但是，我们还没等冲出去，门开了，七八个保安冲了进来。
张天扬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地出现了。
他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说，不交出韩博，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他出现了，梅欣把他激怒，他沉不住气了。
我说你放我们走！
他说韩博在哪里？！
我说我们安全离开我就放韩博！我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机，天狼你很会布置，我跟你学的。
他说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们的命都在我手里捏着，快交人！
韩妈妈从我们身后挤了上来，说，张天扬，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你不配做他的父亲，你！
他说老太太你少废话，我不用你来教训！
韩妈妈使劲地揉了一下眼睛。
韩妈妈紧张得浑身都在抖，猛地拉住了我的胳膊，他……他……你不是张天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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