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主动出击

　　

　　身体是残破的。

　　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苟延残喘的感觉。

　　右腿重伤，跟腱断裂，左臂已经不知所踪，血流已经到了极限，就连断臂都再也没有血流出。

　　没有希望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我用失去了无名指和中指的右手扶着墙，一路跌跌撞撞，我终于精疲力竭的走到了西校区食堂的后门卸货区，右手边依然挺着那辆黑色的帕萨特，以前就很残旧，如今驾驶舱的车门无力的靠着最后一个门轴挂在车身，看不到驾驶员，只能看到挡风玻璃上溅上的血迹。

　　左手边是什么？呵呵，左手，又是什么呢。我没有回头看我身后小悬崖上的平价超市，因为那里，我再熟悉不过了。

　　卸货区中央有一辆小卡车，只知道是东风的牌子，具体是什么型号我看不出，它的后舱门开着，地上碎了一大滩西红柿，不，不仅仅是西红柿，应该还有人的血迹，因为我看到了一只断掉的左手。红色干涸的人血混合着腐烂西红柿的黑红，恐怖的安静。

　　走过遍地的垃圾和腐臭后，我终于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到了后门，不出我所料，玻璃门已经被打碎，地上的玻璃残片上还沾满了血迹，但不知为什么，里边竟然一只丧尸都没有，只有漆黑的大厅，还有比漆黑更漆黑的，看不清楚的轮廓。

　　安静，总是比丧尸更恐怖。

　　我扶着墙，勉强的扭动了脖子环顾四周，脖子上那条十厘米的刀上已经失去了痛觉，“一楼应该已经没人了吧。”我暗想，然后拖着失去力气的右腿，踏入了黑暗之中，一路摸索，寻找上楼的扶梯。

　　我的眼睛也瞎了一只，不过我此刻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没有了任何思想，只是想找一条路通往二层，寻找幸存者。

　　光！

　　转过了身边的这堵墙，我竟然看到了光！就在十米外的地方！那是一条楼梯，从二楼投下了温和的暖阳，在这希望的暖阳照耀下，我看到了楼梯对面的一小块灶台，不锈钢的台身，规整的洗菜池，好像我都能看见往日在这里一边聊天一边洗菜的食堂大妈，可是此刻没有活人了，只有一个穿着染满血的围裙失去了头的尸体靠在灶台上，一条血迹从他断掉的脖子延伸到洗菜池顶端。

　　失去头的尸体，不会复活了吧，其实就算复活又能如何呢，我麻木的凭借着一条腿走近那个尸体，我故意没有看他那半截碗口粗的脖子，但我无意中看到了洗菜池——灌了半池的鲜血，看来是蒸发掉了一部分，池子边沿有着更高的血平线。

　　“他的尸体没有发生丧尸那样的腐烂？”我很诧异！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半截脖子，是被刀切断的，而且看起来并不是一次切断，刀口十分不平整！“难道说，他是活着被斩首的？而且，还是被活人杀害的？！”

　　我震惊的扭过头看向那投下温暖阳光的二楼，没错，上边应该有活人！因为楼梯口被人用冰柜和桌子堵住了，一定有活人！我急忙转过身不再管这个无头尸体，用残缺的右手扶着护栏，艰难的向二楼爬去，由于右手失去了无名指和中指，导致我根本抓不住栏杆，腿也不听使唤，才爬上去三阶就滚落下来。

　　不，一定有活人！我要上去看看！我再一次努力地站起身，向二楼爬去。

　　跌跌撞撞，我何时体会过如此的艰辛！就连我活着的时候上楼都没有如此费劲过！我不甘心！一次次的失败，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当我终于站在堵着通道的冰柜和桌子前时，可能都过了十多分钟。

　　我用唯一还能用的右手拍了拍冰柜，砰砰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中回荡，可是没有人回应我，再拍，也没有。我只好用没瞎的右眼贴着冰柜和桌子的缝隙往里边看去。

　　“噗嗤……！”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磨锋利的钢筋就直接从缝隙中刺来，一下就刺穿了我的大脑！

　　“啊！！！”我吃痛的大喊！

　　“洎哥！你没事吧！”张振兴赶紧把我扶住，要不我非要仰面摔倒在地，由于事发突然他接住我后都没站稳，咚咚的后退了两步，震得平价超市二楼的木头地面都连连作响。

　　“快！把他放平！快！”田凯哲急忙和张振兴联手让我平躺在地面上。

　　“鄂……”丧尸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爬到我身上舔我的脸，一脸疑惑的看着表情痛苦的我。

　　“好……好了……我没事……没事……”我捂着额头，皱着眉，咧着嘴说。

　　“我就说了洎哥，你控制的丧尸如果受伤，你也会跟着难受的！不过还好，看来你没死！”张振兴悠闲地坐在一边，一边用七匹狼男士内裤的包装盒给我扇风一边说。

　　“我不控制，要不你去啊？”我捂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洎哥你辛苦了……要不你先喝罐苹果醋压压惊……”张振兴一听说要他去，赶紧转移了这个恐怖的话题。

　　刚才我控制了一只楼下的普通丧尸，仅仅是看了他三十秒，就将他完全的控制，可惜一心不可二用，在完全控制其他丧尸的时候我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好处是感觉十分精确，就像身临其境一般。

　　“那个大食堂里肯定有活人，而且我觉得，还不是好人。”我肯定得说道。

　　随手我接过了张振兴递过来的玻璃瓶华生堂苹果醋，四块八一瓶，以前的和平年代，我都是吃完午饭后从平价超市买上一瓶，出了店把瓶盖往墙上一磕，随着砰的一声，由于瓶盖受到撞击变形而释放了瓶内的负压，轻轻松松就能拧开，一边喝一边上楼，一般情况下在我走到225房间的时候就可以正好喝完，然后潇洒的把瓶子往垃圾桶里一扔，玻璃瓶子进筒的噪音是非常大的，我这么做一来是避免垃圾带入房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告诉招待所二层这十二位23岁未婚小姑娘们，我回来了！

　　恩，她们中有五个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过在我眼里这没有任何影响。

　　“你怎么肯定的？有活人？还不是好人？”田凯哲是个学霸，比起张振兴来他更关心实际问题。

　　“这要从头说起了，首先，我控制的丧尸被一根削尖了的钢筋捅死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间，然后在我上楼梯前我看到了一个没有头的尸体，这个尸体看起来还是人肉色，应该是刚死不久，而且还没有发生丧尸的尸变，应该是活着就被砍死了。再有，我在进入大厅后没有发现会动的丧尸，应该是都被杀光了。”我分析道，“通过这三点分析，这里边应该是有幸存者，而且还发生了内讧，幸存者的暴徒们丧心病狂的掉了同伴。”

　　“洎哥你这是从头说起么，我怎么听着像倒叙啊……”张振兴打断我说道。

　　“想看正续的你自己去啊！”

　　“洎哥这次苹果醋喝什么牌子的……”只要一提亲自上场，张振兴就是最好说话的人。

　　“可是，洎哥，”田凯哲打断我们认真的说：“我们真的要去救人么？万一里头全是恶棍怎么办？再说，就算救出了善良的幸存者，可我们这么点资源，养不起别人了啊！”

　　“恶棍？一个字，杀！都什么世道了，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杀他，改天他们翅膀硬了没准还会来杀你！这年头，不该死的都死了多少了？难道不该让那些该死却活着的人去给他们陪葬么！要是有一天恢复了太平，一口否定就可以了，反正死无对证。”我一边喝着天利牌苹果醋一边说，“对于资源不足的问题，不用急，这西校区不是还有两个大超市么，那里边东西全的很，光面包牛奶估计就够咱们吃个大半年，所以幸存者多点不是问题，只要抢了那些大超市就可以了。”

　　“咱们有必要这么做么，老老实实在这里等待救援，也不错啊。”张振兴撕开一带小浣熊干脆面，一边吃，一边有些犹豫的说。

　　“咱们只有三个人，恩，顶多算四个，人力严重不足，而且补给也十分有限，而那些大超市恰恰相反，补给充足不说，光他们的影响力，就会吸引幸存者聚集，时间长了他们聚集起百八十号人，咱们根本不是对手！现在咱们主动出击，加上咱们四个都是进化者，趁着群龙无首，浑水摸鱼没准还能弄个头头当当！我除了小学手工课代表外，还没当过任何干部呢！”

　　“恩，听起来不赖，似乎比在这里强多了，好吧，那就听洎哥的！”张振兴思考了一下，觉得很可行，但是他也有疑问：“但是，能有百八十号幸存者么？”

　　“我觉得，别说幸存者，光进化者就不是小数字！你看看咱们，能有咱们，也就会有其他的进化者。”

　　“说的有道理，可是……真的要杀人么？不过该不该杀，杀人总不是对的。”张振兴还是有疑虑。

　　“在我眼里，世界上的事情只分三种：对的，错的，还有就是我想做的。只要我想做，那就和对错无关。到现在为止，我搞过两个师姐一个同学和一个师妹，其中那两个师姐我还跟她们上床了，那又怎么样？我想做，就会做，管他对错是非。杀人也是一样，你觉得他该杀，那就动手，跟对错无关。”

　　“我怎么感觉我交友不慎……洎哥你这是一点道德观念都没有啊……”张振兴都无语了。

　　“看来洎哥在进化之前脑子就不正常……”田凯哲也同意张振兴的观点。

　　丧尸姑娘听不懂我们的对话，只是瞪着一对没有黑眼球的大眼睛在我们三个中看来看去。

　　“别闹，我是很纯情的，每个师姐我都是认真对待的，毫无亵渎之心！”

　　“停！洎哥！别说话！”张振兴突然伸出手闭着眼低声说道：“附近，有脚步声！”

　　我和田凯哲也是一个激灵，赶紧安静了下来，可我侧耳倾听，竟然什么也听不到，不由得我怀疑的问道：“哪有脚步声？”

　　张振兴睁开眼睛，如同扎开羽毛的鹰一般说：“就在门外！”

　　“踏踏……”这次我也听见脚步声了，而且，还看的清清楚楚，三个狭长的影子，延伸进了平价超市的大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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