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烟色

　　秦婉想拒绝他，一侧头，看到了对面路边停的车子，车窗开着，清晰地看到了邵莫庭的脸，“好呀，承翰。”她回头看向小昭，“小昭，你先回吧，改天再一起吃饭。”小昭有些摸不到头脑，中午和婉婉姐打电话的绝对不是眼前的小屁孩。上了车，秦婉看向黎叔，“不好意思，黎叔，我……”她一笑，不知道说什么。黎叔给霍启琛发了一条信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邵莫庭的车，“秦小姐客气了，我只是个司机，小少爷才是主人。”邵莫庭开车尾随着黑色的斯宾特，一直跟到了霍家大宅，远远地停在一边，眸色阴郁地盯着秦婉牵着小承翰的手进了大门，呼吸紊乱地点了一根烟，握着烟的手指微微发抖。抽完一根烟，骨节处落满了烟灰。想到父亲的话，他拿起手机给那个人打了一个电话，等接通，眸色阴郁地盯着方向盘，“霍启琛结婚了？”听到“没有”两个字，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扔在副驾上，眸色阴郁地看向霍家的大门。隔了不到一分钟，手机响起来，在车座上震动，邵莫庭一眼没看，眼前全是霍启琛站在她身边的画面，强烈的刺灼迫得他不适地微眯了一下眸子。秦婉站在二楼的浴室，隔着窗帘看着远处的车子。忽然发现，一切，都敌不过时光的骨力。那些记忆，有点像残留的雪，虽带着些许的恍惚，已经没有敏感的触痛感了。她转身出了浴室，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主动给霍启琛打了一个电话。刚数到三，那边接通了，男人清醇的声音入耳，“回家了吗？”“回了。”秦婉握紧了手机，不知怎地，呼吸有些紧绷，“吃晚饭了吗？”霍启琛修长的手指拢了一下眉，阖上了眸子，“没吃，没有胃口。”秦婉顿了一下，轻声问，“身体不舒服？”霍启琛揉了揉眉，“如果把你换成晚餐，放在桌子上，我想食欲会好很多。”“额……”秦婉顿了一下，笑了一声掩饰了窘迫，“我没有洗澡，身上有馊味，你会更没有食欲。”“骚味？”霍启琛蹙了蹙眉头，很有磁性的声音带了一丝哑。秦婉刚松了一口气，呼吸突然促热紧绷起来，“馊味！”“，听错了。”霍启琛点了一支烟，低头看着白色的香烟，吸了一口，烟色缱绻中，眸色比夜色还要浓稠。“我……我，晚饭好了，我去吃饭了。”秦婉匆匆挂断了电话，摸了摸心口，心跳有些失常，不知道他真的听错了，还是故意……招待客户的时候，总会遇到那么几个不规矩的客人，偶尔调戏她，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窘迫，不一样的人，说出一样的字眼，为什么同一个人也是截然不同的反应？她揉了揉脸颊，二十七岁的女人，马上到了奔三的大道上，已经过了矫情的年龄，而她……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秦婉下床打开门，看到小承翰白色的衬衣上打了一个领结，眸眼如画，比平时更加粉雕玉琢。“婉……咳……”小家伙突然来势凶猛的咳嗽，微红了小脸。秦婉凝眉看向小承翰，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怎么感冒了？”小承翰揉了揉头发，“婉婉，可能是回来的路上车窗开着，风太大了，吹的。”秦婉怜惜地看着小承翰，没有妈妈，爸爸在外面寻欢作乐，可怜的小家伙，才多大，一个人孤零零的，生病了，也只有一个吴嫂。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抱在怀里，“难受吗？”小承翰嗯了一声，紧紧黏在秦婉怀里。秦婉蹲下，抱起小承翰，“婉婉带着你去医院，好不好？”女朋友把男朋友抱起来了，好像反了！小承翰郁闷地摸了摸耳朵，咳嗽了好一阵，才低低地出声，“婉婉，我是男子汉，没事的，我们一起下去吃晚饭吧。”“还没事，都咳嗽成这样了。”秦婉抱着小承翰出了房间。他有些沉，走了没几步，秦婉气喘起来。他要是像小琛琛一样高大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尴尬了，小承翰挠心抓肺地看着秦婉，抿着小嘴郁闷地出声，“婉婉，是不是我太胖了呀？我不又是小孩子了，我自己走吧。”秦婉真的抱不动了，手臂发酸，没有再逞强，将小承翰放在地上，牵着他的手走向楼梯的位置。到了一楼，她看向吴嫂，“吴嫂，有体温计吗？承翰额头很烫，应该是感冒了。”吴嫂神情怪异地看向小承翰。小承翰咳嗽的更加厉害。小少爷刚回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生龙活虎的又是贿赂她又是威胁她，怎么突然感冒了，还咳嗽的这么厉害，吴嫂一边想着一边找了体温计递给秦婉。秦婉拉着小家伙坐在沙发上，“乖，张口。”小承翰乖乖地张开小嘴巴衔住了体温计。吴嫂在旁边看着，看来小少爷真的是喜欢这个秦小姐，平时，他最讨厌将体温计含在嘴里，谁说也没用，就是霍先生也不行，秦小姐一句乖就搞定了。过了一阵，秦婉拿过体温计看了一眼，“39度，不行，要去医院。”她凝眉看向吴嫂，站起来穿外套，“吴嫂，我先送他去医院。”吴嫂有些紧张，霍家老爷子宠小儿子宠的要命，要是知道感冒了，她吃不了兜着走，“好，秦小姐，你先过去，晚饭我打包了，带着住院需要的东西随后就到。”小少爷的龟毛脾气，用什么都很讲究，39度，肯定要住几天医院，吴嫂一边想着带什么一边去黎叔的房间喊他。黎叔听到小少爷感冒了，穿了衣服很快出来，抱上小承翰上了车。路上，他打了电话，一到医院，直接带着小承翰去了高干病房，秦婉穿着高跟鞋在后面小跑跟着。邵莫庭的车停在医院的拐角，抬头看了一眼医院的横匾，拿起手机打电话，“你儿子好像住院了。”话音一落，他利索地挂断电话，又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驱车离去。医生给小承翰测完体温，下了医嘱。很快，护士推着小车过来，看到小承翰，神色紧张，高干病房的护士，没有人不知道霍家小少的难搞。小承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车上有个盘子，盘子上放着输液体，还有尖尖的针头，他最怕疼，可是婉婉在，他要表现出阳刚的一面。他倨傲地觑着小护士，抿着小嘴不满地哼哼，“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专业，还不过来！”护士看了一眼小承翰，战战兢兢地走过去，霍先生不在，怕霍家小少突然翻脸。秦婉坐在旁边看着，看护士拿输液体的时候太匆忙，把输液线的接口断开了，掉在护士的盘子里。但是盘子里有隔壁病房刚抽过血的几个真空采血管，见拿起来接在一起就要给小承翰输液。“慢着。”她凝眉喊了一声，看向护士，“请问真空采血管的帽口上有没有残留的血？如果有的话输液管口碰住了采血管的帽口，如果隔壁的患者有什么传染病，会不会传染给孩子？”护士本来就紧张，闻声有些发抖，怕霍家小少责难，连连说“对不起”。“没事，换一下吧。”秦婉看护士过分紧张，没有再说什么，看向小承翰。小家伙定定地望着秦婉，小手拉住了她的手，半天才红着眼睛地出声，“婉婉，你对我真好，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秦婉摸了摸承翰的额头，“承翰这么可爱，没有人会对你不好。”小承翰没有出声，低头，撇了一下嘴巴。秦婉想到小家伙没有妈妈，还有个不负责任的爸爸，朝着他笑了一下。小承翰扬起小脸，也朝着秦婉笑了一下，突然咳嗽起来，连忙捂住了嘴巴瞟了一眼秦婉，冲冷水澡好像有点过了。过了一阵，护士过来了，重新给小承翰输药。小承翰将黎叔赶了出去。黎叔在外面等着，突然接到了夫人的电话，“夫人。”“承翰他怎么住院了？在哪个病房，我过去看看。”黎叔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夫人，这，你知道……”“这什么这，承翰是我的孩子，他病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不能去看看吗？我已经到了医院门口，告诉我病房号！”黎叔深吸了一口气，“夫人，你应该知道小少爷现在不想见你，要不我让小少爷接电话？”那边突然断了。黎叔给霍启琛打电话，正在占线中，知道夫人一定是给霍先生打电话了，推开门进了病房，“小少爷。”小承翰躺在那里，不悦地瞥了一眼黎叔，年纪大了，越来越不机灵了，难得有个二人世界，还来打扰，“什么事？”黎叔凑近小承翰，在他耳边轻声说，“夫人要过来看你。”小家伙蹭地坐起来，黑着脸看向黎叔，皱紧了眉头。秦婉看他们有话要说，去了卫生间。小承翰瞟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看向黎叔，低吼了一声，“她来干什么？”黎叔看向承翰，不知道霍先生能不能拦住她，“夫人听说小少爷病了。”“我不想见她！我病了，关她屁事！”小承翰皱着眉头，将枕头扔在地上，开始发脾气，坐在那里，脸色很差，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没有告诉她病房号。”黎叔看向承翰。小家伙一听，才渐渐安静下来，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瞅了一阵黎叔，低低地出声，“还算你聪明！我以后不会亏待你的。”“谢谢小少爷。”黎叔看向承翰。“好了，你出去吧，要是她真找来了，别让她进门。”小承翰嘱咐了一声，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他根本不想见她，再说他跟婉婉说了没有妈妈，婉婉知道了，会以为他说谎。看着黎叔出去，他撇了撇嘴角，郁闷地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手上白色的胶布，揪了一下，拿起旁边的手机给霍启琛打电话。等了一会儿，接通了，小家伙皱了皱眉头，“她有没有给你打电话？”“打了。”霍启琛修长的手指夹一支烟，继续抓牌。旁边坐的廖志斌看向霍启琛，年助理一个电话，他定了最快的航班过来陪总裁。酝酿了很久，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霍总，年助理和我说的事，您看……”“该你摸牌了……”霍启琛眸色轻瞥了一眼廖志斌，淡淡的一句成功地截断了他后面的话。站在一边的年富不禁有些同情起廖总来，虽说这人平时有些好色，，但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真不太容易，谁叫他打总裁夫人的主意。“南风。”廖志斌小心翼翼地打出一张牌。霍启琛突然把牌推倒，“糊了。”他看向旁边的年富，“替我一阵。”年富坐到了霍启琛刚才的位置。霍启琛站起来，走出了包厢，静静地听小承翰在那里吐槽，等他说够了，声音低冷的问，“打电话的目的。”小承翰咳嗽了一声，孩子气地出声，“我不想见她，小琛琛，虽然我们偶尔会起争执，但是大多时候关系还是很不错……”“为什么会感冒？”霍启琛冷抿着薄唇，揿灭了香烟。小承翰咬了一下嘴唇，心虚地将自己裹成一个大蚕蛹，“我回来洗澡了，好像水不是很热……”“说实话！”“我冲了一个冷水澡……”“为什么？”“我想婉婉陪在我身边。”“苦肉计？”小家伙热出一身汗也没敢乱动，在小琛琛面前，总觉得被他压一头，“算是吧……”霍启琛许久没有出声，小家伙抿着嘴巴，紧张地皱眉，“小琛琛，我每天都有认真完成作……”小家伙剧烈地咳嗽起来。霍启琛蹙眉，眸色浓稠如墨，“嗯，最近表现还可以，你的手机解锁七天。”“谢谢你，小琛琛，我知道对我最好了，你真的是太好了。”小家伙眉开眼笑，一边咳嗽一边说话，声音充满了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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