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烬
【长夜未央08】
“嫂嫂还没睡啊？”落漪尴尬地微笑着。
“你这么不省心，我哪能睡得着！”颜婉披着一件桃粉色的大氅进来。
因为落漪和慕枫都喝了不少的酒，持续散发的汗液里透着一股强烈的酒气，萦绕满屋，颜婉耐不住在鼻前扇了扇。
“说吧，跟谁去哪里疯了？”颜婉摆出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落漪乖乖伏在颜婉的膝上，声音娇柔道：“嫂嫂，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今天不是跟着二哥他们一同出城了，我们在树林里发现了死尸，二哥他们为了验尸先回来了。我就在树林里继续搜查线索，怎料遭到了两个杀手的偷袭，幸好有一位朋友及时出现相助于我。我这人向来有恩必报，自然是要请他喝酒，以表感谢之意了。”
“一位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女的不都一样嘛！”落漪眼睛睁得圆圆的，模样清甜可爱，转念一想：“不对啊！嫂嫂不应该问我有没有事吗？”
颜婉淡然道：“能去喝酒，自然没事。”
“真是我滴亲嫂嫂！”落漪心底慨叹。
颜婉朝床的方向搭了一眼，问道：“你带回来的可是床上的这位朋友？”
落漪略显迟疑，语气虚虚的：“是啊！”
慕枫翻了个身，脚丫顺着帘缝露出了一只，颜婉抬眼提示落漪回头看，扒下来的衣服落在床脚，上面还摞着一条腰带。
咦～落漪倒吸一口气憋在胸口。
莫慌——
“我很好奇……你的这位朋友究竟是何许人也？”
落漪挡在床前：“不行！”嘴里嘀咕道：“孙婆婆怎可言而无信！”
颜婉说道：“这可不关孙婆婆的事，她一向护着你，守口如瓶。我就知道从她那里问不出什么，才特意让香儿守在你的房门口，想到会有惊喜，没想到惊喜这么大！”
“如今天底下最了解我的就只有嫂嫂了，那二哥他不知道吧？”
颜婉话语试探：“怎么？你怕他知道啊？”
“龙琰就是个小顽固，墨守成规，看重繁文缛节，我怕他知道了认真起来逼迫人家娶我！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光想着就令人不寒而栗……”落漪说时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倒是觉得极好，正好解决了你的人生大事。”
落漪整张脸上都写着“不愿意”三个字，表情也很嫌弃：“那我还是皈依佛门吧！”
颜婉抿嘴笑道：“放心吧，他没工夫注意你。”然后话语中带着小情绪：“自打回来，便留在停尸房没出来过，晚饭也没吃，我懒得管他了。”
落漪唇角勾了勾：“嫂嫂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担心个不行，还要嘴硬！”
颜婉瞪向她：“信不信我把今夜之事告诉你二哥，让他来收拾你。”
落漪瞬间变得乖巧。
“我让香儿整理出一间客房，烧了洗澡水，你赶紧去把这身衣裳换了，一身的酒气和汗臭味。”
“知道了，嫂嫂最好了！”
落漪送颜婉离开，将掉落的衣服团巴团巴扔回床上，然后跑去了客房。
落漪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还是决定去停尸房瞧一瞧情况。
天光乍破，落漪望到停尸房里依然是灯火通明。
至门前，她被侍卫拦下：“大小姐，您不能进去！”
“我有事找我二哥，通融一下呗！”
“庄主有令，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落漪与侍卫周旋：“我怎么能是无关之人呢！我今天都去了事发现场。”
侍卫躬身行礼：“请大小姐不要为难属下！”
“你是新来的吧？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吗？”落漪软硬并施，无一奏效。
落漪心想，既然口头上行不通，那只有靠武力解决了，大不了事后被龙琰数落一顿。
这时，楚歌开门出来，落漪停在半空的手不知如何安放，最后摆出了“嗨”的姿势。
楚歌道：“大小姐跟在下进来吧！”
落漪边走边跟楚歌抱怨：“这些人被你们□□的太死板了！真伤脑筋！你再晚出来一会儿，我可能就要出手了。”
“大小姐莫恼，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服从命令乃是为人下属的本分，这样才不会乱了秩序。”
落漪抱拳道：“楚统领，受教了！”
停尸房内一一摆放着今早在城外发现的死尸，尸臭味越发刺鼻，幸好近日天气凉爽，要不然不得满屋子的苍蝇围绕。
两名仵作正在解刨尸体，龙琰站在中间，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仵作呈上来的尸检笔录。
落漪探头一看，尸体被解剖完的血腥样子不忍直视！
龙琰将笔录递给落漪，说道：“这是仵作反复验证得出的结论。”
落漪一字不差地研读其中内容，证实了心中所想。
“妹妹可听说过鬼魅？”
“看来二哥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你知道鬼魅？”
“我在一本古籍杂记上看到过，那本书叫什么来着？”落漪左右徘徊，忽然想到：“《西域诡事》！”
“你从哪里看到的这本书？”
“昆仑藏书阁。”
落漪又道：“此书记载鬼魅乃死人所化，为炼药师用毒液造出来的怪物，凶煞非常。血液是绿色的，眼睛冒着碧光，牙齿尖锐如毒蛇一般，双手变形成锋利的爪手。似猛虎，似豺狼，而且牙齿和爪手上都含有剧毒。攻击力非常强悍，且难以杀死，烈火可使其灰飞烟灭。”
“所以……你昨日在树林里说的‘鬼’就是鬼魅？”
“是的！”
“那妹妹可知晓二十多年前西域炼药师造出鬼魅之事？”
“不太清楚！”
龙琰说道：“二十年前，西域出了个邪透了的炼药师，他与其他炼药师不同，不去炼制灵丹妙药，而是研制毒液，拿死尸做实验，最后造出了鬼魅，并与当时的冥祖勾结，使鬼魅成为屠戮天下的武器，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那之后呢？”
“鬼魅乃是逆天之举，所行之人必遭天谴，鬼魅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危险且不可控制的存在。那个炼药师走火入魔，惨遭反噬，最终被自己造出来的怪物活活撕成了碎片。”
“善恶终有果，害人终害己啊！”落漪感慨道。
“当年各大仙门世家在围剿冥幽族时，一把大火已将鬼魅尽数烧个干净，按理说，这东西不可能还有存活于世的！”
落漪猜测道：“难道有漏网之鱼？还是说西域又出现了一个能造出鬼魅的炼药师？”
龙琰交代楚歌：“马上带一批人赶去西域，务必将鬼魅之事调查清楚！”
楚歌领命离开。
落漪见龙琰眉头紧锁：“二哥可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对了！你去树林，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不瞒二哥，我在树林里遭到两个杀手的偷袭。”
“有人要杀你！看出是什么人了吗？可是鬼魅？”这下龙琰的眉头更紧了。
落漪摇头道：“不是，那两个杀手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棕色衣服的会遁地，绿色衣服的会隐身，一人的武器是爪手，另一人的是尖刀。”
落漪描述后，龙琰再一次陷入沉思。
阳光穿破层层的云霭照进窗，慕枫张开眼，感觉身上酸痛乏力，头昏沉沉的，脸也粘糊糊的，他往旁边摸了摸，竟抓起一块半湿半干的帕子。
慕枫腾地坐起来，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他低下头，看到原本在身上的衣物竟散落四处，踉跄地爬下床，手脚忙乱地穿好衣服。
一名侍女敲门而入，放下早饭：“慕公子请慢用。”
慕枫叫住她：“请问这是哪里？”
侍女道：“龙灵山庄。”
“这是谁的房间？”
“大小姐的。”
“那她人呢？”
“奴婢不知，大小姐只交代奴婢为慕公子准备早点，并转告慕公子大丈夫言而有信，认赌服输。”说完，侍女便俯身退下了。
慕枫搅着碗里的热粥，忽然注意到门口探出一个头，见慕枫发觉又紧忙缩了回去。
慕枫堵住来者的去路，问道：“找我？”
“我是山庄的孙婆婆，我们昨天见过的！”
慕枫满脸疑惑，左思右想了一阵：“我们昨天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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