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进退成两难
第十九章 进退成两难
林小姐之事一过,阮落辰就恢复了儒品堂的教学。且在他的“良好影响”下,魏玲珑也回了儒品堂读书,日子看起来倒也相安无事,平平常常。
只有阮落辰知道,这里面有多么波涛暗涌!他几次看着陆远轲和绿鸢空了的位置,心头都会有一阵烦乱。听靳染说陆远轲近日要回云南,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再来学堂。
阮落辰想他这个时候回云南…难不成是要动手了么?
夜,儒品堂。
儒品堂的学生都下了学,只有魏玲珑还在“埋头苦读”。这却不是因为她觉悟高,知道勤能补拙,而是因为前些日子林梦潇一事闹得阮落辰都没怎么看管她,以至于现在魏玲珑的学问水平又一次回到了初入学那会子。
“大学之道,在…在…”这句话魏玲珑已经看了四遍,还是记不得,于是心里涌上一股怒气,当下就把书狠狠一撂,大声道:“大学之道,大学之道在哪我怎能知道!”魏玲珑说着就把头埋在了书本里,看上去十分痛苦。
“不知道就问。”
魏玲珑听到是阮落辰的声音,立刻就从位置上弹了起来。
她刚才明明亲眼见阮落辰出去,这才敢发泄发泄,可没想到自己做事偏偏就这么赶巧…
魏玲珑忙又重新拿起书,道:“不劳烦先生,我这就再看一遍。”说着,还向阮落辰鞠了一躬。
阮落辰淡淡的看着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向着她走了过去,看样子是要伸手拿她的书。
魏玲珑顿时吓得连连后退,甚至还用双臂死死的护住了那本《大学》。口中忙说着:“我来我来,我自己来。”
阮落辰也就停住了步子,眉眼带笑的看着她,道:“此时,你无需把我当成先生。”
“那也不成,我…我…”魏玲珑这话越说声音越弱,她默默地抬起头,就迎上了阮落辰询问的眼神。
魏玲珑仔细想了想,说道:“我不能让你看扁了我!”
阮落辰一听这话,立刻挑了挑眉道:“我何时看扁过你?”
魏玲珑低了头,叹息一声:“我在这些上是个朽木,而你却出身书香世家,再这样下去纵然你不介怀,我自己心里也是要愧疚的。”
魏玲珑说的真真切切,看样子心里确是不舒服了。
她这里正等着阮落辰再想出个什么办法来解救解救她,可等了好一会儿,却见阮落辰连动都没动,只是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魏玲珑心下一惊,想这是个什么眼神?难不成阮落辰是要弃了她?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见阮落辰一个箭步到了她面前,然后夺下了她手中紧握的书。
“不读了。”阮落辰冷着脸说道。
居然…还真的弃了她!
魏玲珑想这可不成,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皆是为了靠近阮落辰,如今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在他心里有了一席之地,可不能就这么毁在一本书上。
“我能好好读”魏玲珑说着就想再拿回阮落辰手里的书,可没想到阮落辰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她根本动弹不得。
“我说不读了!”阮落辰的声音像是结了一层冰。
“可…”
“听我说,”阮落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我让你嫁给我,是想让你成为阮落辰的夫人,而不是成为他的学生。”
魏玲珑心头一紧…他这是…
阮落辰继续道:“从今以后,你只需要做好阮夫人,至于喜好,则全凭你自己。若是母亲因这事容你不得,我可带你另立府邸,甚至…”阮落辰笑看她,默然不语。
“甚至什么?”魏玲珑此时脑袋早成了一锅浆糊。
“甚至可辞官,带你回扬州。”
魏玲珑觉得自己除了最后这句“甚至可辞官,带你回扬州”之外,什么也没听到。
仅凭这一句话,就足以让魏玲珑感动的“老泪纵横”。于是乎,魏玲珑向着阮落辰就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阮落辰也乐得她这样,无拘无束,浑然天成。但转念之间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提。
阮落辰便抱紧了魏玲珑,贴在她耳侧压低了声音道:“虽说书是不用读了,但成语…还要多加练习才是。”
魏玲珑:“……”
宁王府。
绿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通通都放进了箱子里。
一旁的陆远轲还是独自盯着一盘残棋出神。他看着棋盘上零落的棋子,嘴角漾开了一丝苦笑。看上去,似乎山河已定。他自知心中纵有千万不甘,也难扭转乾坤。
陆远轲慢慢的收了棋,漫不经心的问了绿鸢一句:“你说,今日之失在人在天?”
绿鸢愣愣的停住了手,连着身子也僵了…过了许久才抖着声音道:“绿鸢…绿鸢不知…”
陆远轲看着她,忽的想笑。
“即是不知,那就算了。”陆远轲说着,就起身收了棋盘,随后又把几件珍稀的字画放进了大檀木箱里。
“小王爷…”绿鸢看着他落寞消瘦的身影,心里一阵疼痛,“你还是不能忘…”
“父仇如何忘?”陆远轲抢先回了她,或是因为心中愤怒,额上的青筋略微凸起。
绿鸢想到了以前,自己也在云南,陆远轲的父亲还在的光景。那时真是无忧虑,自己本是他军中将领的遗女,可却被他悉心教诲数年,如同己出。
绿鸢眼眶泛红,她也恨,恨那样好的一个人,绝不该那样不明不白的死!这个仇他们也是必报无疑!若不是遇到了阮落辰,可能他们此时的目的早已达成…
绿鸢突然正视着陆远轲,声音坚定,说道:“此次之失,在人,在阮落辰!”
“哦?”陆远轲看着她,目光幽深,“那绿鸢觉得当如何解?”
绿鸢又是一阵默然,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暗下决心。
良久,她终是吐出了一个字,“杀。”
陆远轲听罢眼中带了笑意,道:“当今状元因家里遭了贼遇难,皇上御赐婚约成空,那魏玲珑年纪轻轻,魏家必然不会让她守寡。”
“那小王爷是觉得,此计可行?”绿鸢目光微敛,已染上了杀气。
可没料到陆远轲只是淡淡叹了气,随即摇头道:“阮落辰易杀,魏玲珑却不易变。何况当今圣上老谋深算,他既然敢让我在京城住下,想必对云南的动向早就一清二楚。离间计未成,而叔父那边兵马已足…如今,我身陷两难之境,又岂能不知其中利害?”
“那…小王爷此番回云南是想如何?”
“生死有命,我虽知叔父此举不过假借为兄报仇之名,但到底出自一脉,我不能弃他。而你,”陆远轲慢慢看向绿鸢,“回了云南之后就过普通女子该过的日子吧,我会为你觅得佳婿。”
“不,”绿鸢毫无疑问的摇了头,“小王爷知道魏玲珑心意坚定,也就该知绿鸢也是如此,绿鸢早已暗暗发誓,此生绝不舍弃小王爷!”绿鸢说着,便跪在了陆远轲身前,久久不起。
陆远轲不由得长叹一声…俯下身扶起了绿鸢…
夜,阮府。
天阶月色凉如水,阮落辰无意睡眠,便在庭院中抚琴一曲。
琴声伤悲,似有忧思之意。的确,阮落辰当真陷入了良久的思索:
他记得那日他问玲珑,国与家,孰为重?玲珑答得是,先国后家,那应是国为重。
那时他便知道,假若玲珑得知陆远轲真正谋划之事,必不会对其置之不理,甚至可能代父出兵云南。他本是人间逍遥客,无意于权贵之争,否则也不会放着大好的仕途不要,转而去了儒品堂。
只是阮落辰清楚的知晓,自己绝不愿玲珑涉险,哪怕是要打破自己的成规,他也绝不可让玲珑受到丝毫的伤害!
一时间,小亭中琴声凛冽,全然没有刚刚的忧思之意。此时琴声映着凉月,唯让人觉得胆寒。犹似风刀霜剑,直入人心…
阮落辰终是眉头紧锁,看样子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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