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他将脸埋在孔意的脖颈中,呢喃了很久,将情绪调整好了,慢慢地抬头,唇擦着皮肤亲上去。好久,他坐直身体,手臂将孔意搂起来,坐在他的腿上,说:“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寝室吧”。
孔意将胳膊环绕着他的脖颈,摇摇头,小声地说:“我不”。
“听话,夜不归宿,像什么样子”,他嗔怪着,语气中听不出一丝丝责备,反倒是带着一点笑。
“就不,又不是第一回”,孔意辩解。
“什么?以前干什么夜不归宿?”他紧张起来。
孔意嗤笑一声,说:“你说呢?以前都是谁骑车带着我夜不归宿的?”
他也笑了,在黑暗中嘿嘿嘿。笑够了,板着脸假装严肃地说:“还是回去吧,让同学们笑话”。
“我是她们老大,谁敢笑话我”,孔意很得意。
“宿管不查寝?”
“不查,学生会的人查。查大一那帮小孩子就可以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回去吧。明天我再来看你”,他右手托着孔意的后腰,作势要抱她回去副驾驶。
孔意收紧了手臂,说:“我不。别想又跑了”。
“我不跑了,放心”。
“不行”,孔意还是不放手,想了想,找了个折中的办法,“你陪我在楼下坐着,查寝我就回去,不查寝我就不回去”。
他想了想,说:“好吧”。
孔意自己松开手,爬回副驾驶去,在黑暗中勾着脚去找鞋子。一边拿出手机,想了想,打给了谷云。孔意心目中觉得谷云的思想应该是最开放的,应该能接受自己夜不归宿。
电话接通了,谷云含糊不清地“喂”了两声。
孔意不好意思说明白,简单地说家里来人探望,晚上不回去了,如果查寝就通风报信。谷云满口答应。
他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看孔意打完电话,才发动了车子。车子从阴影中开出,在校园中慢慢地滑行,然后停在105栋女生公寓楼下。
孔意哼了一声,说:“还说没有跟踪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寝室?”
他也不辩解,就这么嘿嘿嘿笑。今晚的他跟从前相比,大概就是多了这么个嘿嘿嘿傻笑的毛病吧。
11点整,宿管阿姨走出来,左右看了看,转身回去锁了门。
孔意笑着说:“好了,警报解除,走吧”。
他发动了车子,笑着看孔意,说:“你可想好了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孔意冷不防听他在黑暗中这么说,打了个寒噤。转念一想,他吓唬我呢。
车子开出了校园,转了个弯,只走了几百米,左转,就转进了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建在一处小山上,背山面海,环境幽静。学校里一半的教授都住在这里,号称教授花园。
车子进了小区,转过一个喷泉,直接驶入地下车库。灯光幽暗,孔意冒出来一点点紧张。
他转头看看,说:“怎么?害怕了?”
孔意摇摇头。
车子在地下车库中转了两个弯,停了下来,他熄了火,说:“到家了,走,上去吧”。说罢,下车来,绕到这一边帮孔意开门。
孔意忙弯腰将鞋子穿好,下了车,转身去拿书包。他很随意地接过来,帮忙拎着。
电梯间很黑,他咳嗽了一下,灯亮了,但不清楚。
孔意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按了31层的电梯。
开了家门,他率先走进去,放下书包,说:“到家了”。见孔意还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外,他一步跨进来,将她牵进来。
“这是你的家?”孔意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房间里除了一套超大的真皮沙发,什么都没有。
“也是你的家”,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孔意没有回答,只四下里张望,他笑了,说:“烧水给你洗澡吗?”
一句话,将两个人同时扯回从前,不约而同地对视着笑了。他说:“天晚了,去洗澡睡觉吧”。说罢,牵起孔意的手,给她带路。
这个家也是并排两个卧室,和从前的家那么像。不同的是,房间大了一点儿,装修精致了一点儿。孔意站在走廊,看着那个全屋粉嫩的卧室,粉色的床品,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衣柜。笑笑,走了进去。
他准备的很齐全,孔意按照自己的习惯,像从前一样,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不出所料,叠放着整整齐齐的小衣服。孔意拿出一套,径直去了卫生间。今天走了很多的路,精神亢奋又紧张,现在,脚底火辣辣地疼。
冲了澡,孔意出来,去衣柜里找了条宽松的裙子换上。
走出门,不见他的踪影。
屋子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孔意顺着味道,找到阳台上的他。他已经洗过澡了,头发湿湿的。他没有再穿长袖衬衫,很居家地穿着背心、短裤。左臂就那么随意地垂在一旁。孔意站住了,静悄悄地看着他。
他的左臂上像布满了蚯蚓,一条条,透着深红色。肘关节向下,皮肤开始收紧,就像扎口的气球,皱起来,合拢起来。
孔意揪心地疼,她轻手轻脚地走上去,从后背轻轻地抱上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他转过身,用一只胳膊将孔意搂到身前,“太丑了,是不是?”
孔意在他的胸膛上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摇摇头,再摇摇头。
他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烟扔进烟灰缸,抱着孔意说:“走吧,回房间吧,刚洗了头发,仔细吹了风”。
“嗯”,孔意带着哭腔,任由他半推半抱着回了房间。
房间门口,他停了下来,说:“去吧”。
孔意不肯松手,拽紧了他的手。他笑笑,说:“听话,快去睡”。
“你陪我”,孔意很固执。
他很尴尬地笑笑,说:“明天还见呢”。
“不,你陪我”。
“听话”。
“不”。孔意的固执劲儿上来了,什么多余的词也不说,就只有这句。
他无奈,只好说:“就一会儿啊”,说罢,跟着孔意进了房间,在床边边上坐下来。
孔意松开了手,站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他推到。他本就虚虚地坐在床沿上,没有依靠,冷不防这一下,直接倒了下去。
孔意扑上去,像一只树袋熊,爬上他的胸膛。亲上他的唇。手中胡乱地去扯他的背心。
他抬着胳膊,躲避着。
但只有几秒,他便反客为主,吻住了孔意。
孔意毫无章法地趴在他的胸膛上,不得要领。急出了一身汗。他松开了孔意的唇,笑着说:“别闹了,小意”。
“我不会,你来”,孔意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坐到了他的肚子上。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扶着孔意滑下来,转了个角度,两个人并肩躺着,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孔意太热了,大声说:“开空调”。
“遥控器在你那边”,他嘿嘿笑着。
孔意爬起来,去找了遥控器,开了空调。然后半跪在他旁边看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折射着昏黄的光晕。额头上一层细密密地汗珠。
孔意有些沮丧,又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瞪眼睛,恶狠狠地说:“看我干什么”。
他笑着说:“看你好看啊”。
“哼”。
孔意在他身旁躺下来,背对他。不理他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各自喘着粗气。
半晌,孔意还是心有不甘,翻身回来,抬腿跨了上来,再一次吻上他的唇。学着他的样子,去啃噬他。
起初,他还能保持镇定,后来,便全线溃败了。
“我不会,你来”,孔意去撕扯他的背心。薄薄的背心终于被她的指甲抠出一个洞,孔意伸手指进去,用力,将背心扯成了马甲。他低头嘿嘿嘿笑着,说:“这么野蛮”。
孔意也不说话,就低头跟这个“马甲”较劲,时不时地抬头去咬一下他的唇。
他的呼吸渐渐紊乱。看孔意是不打算放过这件破“马甲”了,他一个翻身,将她翻了下来,自己掌握了主动。
两个人的吻像两个角斗士在打架,拼命地纠缠,吮吸伴随着啃噬,像是要将这么多年来心中压抑的仇怨都释放出来。终于,他松开了孔意,下巴抵住她的下巴,说:“小意”。
孔意紧紧地闭着眼睛,五官皱在一起。手中还揪着他的衣服。听他叫了自己几声,睁开眼睛,瞪着他,红着脸说:“我不会,你会不会?”
他被她逗笑了,笑着说:“会”。
“跟谁学的?”孔意紧张了,脸色都变了。
他好整以暇地说:“不用跟谁学,无师自通”。
“骗人,流氓”,孔意翻着白眼,手中还揪着他的“马甲”。
他低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地啄着她的唇,说:“傻瓜”。
傻瓜不傻,她红着脸说:“你教教我”。
他盯着她看,半晌,说:“不行吧?”语气中充满着不甘心和不肯定。
“我说行就行”,孔意向上探身,想去亲吻他。他看在眼里,低头,吻上了她。
终于,他闷哼了一声,说:“不管了”。
孔意还没搞明白他说了什么,就被他铺天盖地的吻困住了。电光火石、天旋地转之前,孔意只记得自己很想大喊一声,却被他的吻堵住了。
睁开眼,已经是凌晨了。窗帘没关,透过玻璃,能看到黑幕中点点闪烁的星星和偶尔飞过的飞机,像火柴在黑幕中划开一到红影。
孔意睁眼,他看见了,低头看看她,笑笑。孔意立刻又闭上了眼睛。
半晌,心有不甘,睁眼睛,对上他,说:“你还说你不会”。
“我就是不会啊,摸着石头过河嘛”,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看孔意红扑扑的脸蛋,忍不住凑上来,轻轻地啄她。
“你就是个骗子”,她找不到话反驳,想说他是流氓,想想,觉得不对,刚才撕扯人家衣服的,是自己吧。
他不生气,笑嘻嘻地说:“何以见得啊?你会啊?”
“我不会”,孔意慌忙辩解。
“没关系,我教你”,他捡到了孔意的漏洞,迅速地堵上来,此话一出,孔意的额头立刻渗出一层细汗。他看在眼里,忍不住又嘿嘿嘿起来。
低下头,他温柔地说:“别背对着我,翻过来”。孔意原本不肯,突然想到他的手臂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抱着自己的肩膀就翻身过去了。便忙乖乖地翻身向他,往他的臂弯中挪了挪,脑袋拱了拱,找了块最佳枕头。
他用右臂抱着孔意,右手绕过来,在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抚摸,带来一阵一阵的战栗。
半晌,他说:“还疼不疼?”
孔意脑袋埋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他笑笑,说:“这下让你赖上了”。说完,低头看着被子里面拱来拱去的小猪,说:“过两天,你恢复恢复,带你去做手术吧”。
孔意被吓了一跳,心中咯噔一下,凉了半截。心想,他这么心狠,这是不想留后患吧。
想到这,心凉了半截,便从被子中探出头来,冷着脸。
他的笑脸对上孔意的冷脸,震惊了一下,片刻就明白了,笑着说:“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是说,你这……你这也算是大姑娘了,可以做手术了。你那个子宫腺肌症,做完手术,以后就再也不疼了”。
孔意这才明白他说的“手术”是什么,不由得飞红了脸。
上次因为剧痛昏了过去,妈妈带自己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是建议尽早手术。建议尽早结婚,结婚后就可以手术了。
原来,医生的意思是这个啊。
他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孔意,看她的脸上阴晴圆缺的变化,看她脖颈上一片一片像是刮了痧一样的红晕,看她凌乱的狗窝一样的头发,看她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她鼻梁上的眼镜印子……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就像做梦一样。
那天,文波告诉自己,店里来了个眉梢有痣的的姑娘。自己连夜过来,既庆幸又害怕。庆幸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害怕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什么表情。
可是,一切的忐忑都换做了柔情。她的眼里,只有生气和心疼。没有一丝丝厌烦和恐惧。什么样的姑娘,能坦然面对这样一具残破的躯体?
这就是命。她是我的神,她是来拯救我的,是来救赎我的。
现在,她就在自己怀里。
从现在开始,她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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