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五）
“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哈瑞肯问。
容白还没张口，科斯特已经替他们回答了，“是红胡子，他想把我们献祭给赛佛获得庇护。”
哈瑞肯冷嗤一声。
“赛佛已经死了。”他说。
“他的灵魂会一直守护着他的财宝。”谢拉突然开口。
“他的财宝已经全部归我了。”哈瑞肯得意地吸了口烟，“我在这里这么久，对他的珍宝岛比他对妓/女的身体还熟悉，只要能给我一艘船，红胡子的海盗也就做到头了。”
“啊？你是被红胡子害到这里来的？”温新一脸惊讶，还有些莫名的失望，“原来跟我们一样啊。”
哈瑞肯：……
他嘴角抽了抽，“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群外来人。”
连错薪手里的手铐还没收回，在他手中磕碰出金属的叮铃声，声音不轻不重的，“说重点。”
“你们想知道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容白撩起眼皮，这会耐心已经快告罄了，“你是什么人。”
“还有赛佛的宝藏。”温新补充道。
“那个啊。”哈瑞肯了然，“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你们……”看着林西弦拿出的剑，他话音一转，“做笔交易吧。”
“我需要一艘船，宝藏一九分，我九你们一。”
容白有些拿不准这个任务的意思，她转头看向连错薪，在脑海里问他：怎么说？任务是找到还是得到？
连错薪：不确定，先和他抬杠，打消他的防备，如果需要得到全部的宝藏就干掉。
“五分。”容白伸出一只手。
“贪心的人会一无所有哦。”哈瑞肯摆摆手，“只是一条船，不值那么多，你们见过宝藏就知道了。最多两成。”
“但是对你来说值得吧？”容白站起身，脸上是势在必得，“还是说，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四分，不能再少了，我们有六个人。”
“如果你们能找来船只，我可以代哈瑞肯先生给你们报酬。”在一旁做背景板的科斯特突然开口。
容白扫了他一眼，说实话她并不在意科斯特的报酬，反正他们找到宝藏就会走，但是此刻麻痹哈瑞肯的目的差不多也达到了，她点了点头，“那就两成，科……”
“签个契约吧。”连错薪拿出一张牛皮纸，用其自带的羽毛笔在上面把他们刚才的交易写下，“签上名就能生效。”
容白接过来，在科斯特的承诺那一部分写下，“不低于赛佛两成的宝藏价值。”
科斯特笑着摇了摇头，签下自己的名字，“怪不得都说外乡人聪明狡猾且目的明确。”
“过奖。”
哈瑞肯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牛皮纸上按下指印。
最后由容白收好。
连错薪：源世界的npc尽量交好，以后还可能会碰到。
容白：……
他们这个任务目标分明就是让他们和npc交恶啊！
“有船过来了——”注视着海平面的岳行扬声提醒他们。
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船行吗？”容白笑问哈瑞肯。
哈瑞肯抽完最后一口烟，眼里带着深深的笑意，“当然我的女士，现在和我去取宝藏吧，只有你。”
利剑划破空间在哈瑞肯脸上闪过一道暗芒，林西弦歪头看他，唇角的弧度像是在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少年清朗的声音又淡又凉，像黎明时吹过的海风。
“没听清，再说一遍？”
一缕棕黑的发丝落下，哈瑞肯拭去脸颊被划破而滴落的血珠，“神也不会愿意拆散一对处于热恋中的情侣，好吧年轻人，你可以过来。”
容白在脑海里提醒连错薪：注意安全，这群人说不定和那批军火有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上船看看有没有人质可以抓
连错薪：了解
——
脑海里的雷达一直没搜索到宝藏。
容白扔手环里的枪已经拿不出来了，只有胸口挂着的□□还能用。
哈瑞肯既然跟别的测试员打过交道，应该不会不知道他们千奇百怪的道具，不至于会毁约吧？
三个人又走了一段路。
林西弦忽然停下，侧耳听了一会才重新跟上。
[发现任务目标]
容白一怔。
她脸色第一次这么难看，声音冷得发硬，“在悬崖底下？”容白死死攥着手里冰凉的枪，盯着面前的峭壁，哈瑞肯轻佻地笑，一点也没意外她怎么知道的，“这就怕了？”
他往下探了探脑袋，“这里连20英寸（50m左右）都没有。”
怕？
“哼……”容白轻哼一声，把□□塞回手环，没有武器，她虽然身手不错，但到底还是心里没底，算是彻底把希望寄托到林西弦身上了，容白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悬崖底下湍急的河流，气势拉满，“我可从来没有怕过。”
“是吗？”哈瑞肯不可置否地笑笑，趴在悬崖上手向下探去，摸出一把骑士剑，忽得扬声道，“不知道躲躲藏藏的两位怕不怕呢？”
容白微微一愣，林西弦就在她身旁，让她安心了些，她主动牵住林西弦的手，身后淅淅索索地发出些声音。
胡远庭坦然地和他们打招呼。
岳行在更远的距离，目色阴沉地看着胡远庭。
容白只一瞬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胡远庭是担心这个任务目标只允许一个人达成。而岳行则是来报仇的。
还真是……
“我闻到了背叛的味道——”哈瑞肯摸着光洁锋利的骑士剑，“没想到昨天刚解决两个今天又来了一个。”
昨天？容白眼皮一跳，“你说的不会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和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吧？”
“你认识？”哈瑞肯略有些意外。
果然是。
“算不上吧，被你解决了也好。”容白没多说，哈瑞肯也没多问。
氛围一下子又凝滞住。
“我去拿宝藏，怎么样？”胡远庭率先打破沉默，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见到岳行他稍稍变换了姿态，防备的意思更浓，“哪怕要我跳崖我也会去，正好你也不愿意跳不是吗？”
“我可不愿意让背叛者恶心的气味污染了我的宝贝。”哈瑞肯毫不留情道。
胡远庭被这么直白地厌恶了面色也没变化，仍是微笑着。
“你们自己解决，”哈瑞肯把剑插进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刀鞘，脚步平稳地后退，张开双手，在倒下去的一瞬间扬声道，“如果你死了，宝藏就全部归我！”
容白忽得笑了。
她看向终于变了脸的胡远庭，“听到了？”
胡远庭收起武器，苦笑了一下，“看来有些事确实没法尽如人意，我只能……”
一声枪响打断了胡远庭，岳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胡远庭身后，胡远庭只来得及侧身才堪堪将这一颗朝着他心脏逼近的子弹穿进他的上臂，岳行欺身上前，速度竟和容白的疾行不分上下，他提着□□猛得朝胡远庭的头哐嘡一下。
胡远庭在措不及防中只来得及用手格挡以减缓冲劲。
砰——砰砰
枪声此起彼伏，岳行的枪法显然没有胡远庭好，但他的力量和速度却是意外得出众，让容白都眸色沉凝。
他那个叫做季友伯兄的潜力激发是□□上的增强？容白觉得不对，这个词分明是形容交情深义气重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增强体能？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你吗？”岳行恶声恶气地问胡远庭，脚下毫不留情地在他手腕上横踢一脚。
胡远庭手一抽，武器脱手而出，他只得从口袋里又取了一把出来，朝岳行射击，岳行的反应和速度都极快，才能在他的枪林弹雨下依旧发出猛烈的反击。
胡远庭专注于战斗，根本抽不出精力去回答他。
“噗——”
鲜血从口中喷吐而出，划下一道血淋淋的弧度。
岳行一脚踩在胡远庭握枪的手上，来回撵过，胡远庭闷哼着松开手。岳行的左腿跪在他胸口，一把扯过胡远庭的领口，本就没想要他回答，“告诉你，我的潜力激发不叫季友伯兄，它叫复仇者，一局只能用一次，成长型异能。”
岳行的脸上还沾着胡远庭喷吐出的血迹，他不在意地抹了一把，“看在你快成为我潜力激发的养料的份上，我就让你明明白白去死。”
“怪就怪你自己要背叛我。”
“复仇者——专向背叛过我的人复仇，”岳行捡起胡远庭的□□，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每次复仇都能为它的升级添砖加瓦，你说你这么费尽心机地骗我，我怎么能不识好歹不接受你的好意呢？”
“至于季友伯兄，”岳行笑了笑，“时间差不多了。”他扣下扳机，枪声过后，膝盖下起伏的心跳倏地停止，如同变脸一般，岳行脸色如一月冰雪般寒冷，“他是我的启蒙。”
脖子上一凉。
岳行侧过脸，看到林西弦那把长剑锋利地抵在他的脖颈。
“我不会对你们动手。”岳行扔开手里的枪，“我还等着完成任务。”
“我不相信你，”林西弦说，“你是黑色的。”
岳行低着头，笑了，“我是黑色的。”
“你看得见灵魂的颜色？”他问。
他也没想要林西弦回答，只是看着自己染血的手。
林西弦还未回答，容白先开了口，“我相信你。”她拨开林西弦的剑，“你说了一局只能用一次对吧？有时间限制？既然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我也不想对你下手。”
“冤有头债有主。”容白不动声色地捡起胡远庭的光球，拉走林西弦，“我和你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想对你动手。”
林西弦回牵住她，手握得很紧。
容白看向悬崖底下。
“怕吗？”林西弦问。
“怕？”容白笑了，她挣开林西弦的手，再一次、又一次、如一只折翼红蝶，破碎着向深渊跌落。
在她挣开他的手的瞬间，林西弦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般，紧随着她一起，朝着未知下坠。
容白感受着失重的快感，控制不住地笑出声。
头顶笼上的阴影让她忽得止住笑，她愣神地低喃出声：“林西弦。”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锢住。
“我在。”林西弦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胸腔振鸣，带动心跳。
这一回，两人一同坠入水中，溅起如莲花般绚烂的火花。
“啧啧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刻也无法分开的小情侣。”哈瑞肯蹲在岸上说风凉话，脚下踩着水膜。
林西弦爬上岸，把容白抱了上来。
她手环里的衣服还能取出来，容白随手拿了两条衣服，一条披在自己身上，一条递给林西弦。
湿漉漉地很不舒服，但是跳下来很舒服。
“只有这条路能到这里？”容白拢紧了身上的衣服，揩去手上的水擦了擦眼睛，光线难以穿透的岩石底下一个水溶出来的通道，底下一层薄薄的水，阴沉黑暗，看不清终点。他们踩在明暗分割的线上，向前是黑暗，身后是光明。
哈瑞肯浸在黑暗中应了声，“这条河通向海洋，也通向宝藏。”
他靠着石壁，转了身，“记得走旁边，中间水会变深。”
容白牵着林西弦跟了上去。
这不是一条贯通的路，里面没有风，只有些微的水流声伶仃作响，在封闭的空间里碰撞出回响。
通道不长。
他们走到了底。
哈瑞肯看向水中，“就在水底。”
容白蹲下来，这里已经没有光了，她从手环里摸出手电筒，打开向水中照去，“要下去才……”
刀剑出鞘。
清澈的水面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容白胸口被穿透的一幕，红色的血滴落，掉进水里泛起一阵波澜，染上丝丝缕缕的鲜红。
容白微张着唇，喉头一哽，力量似乎从四肢百骸中被抽走，视野一瞬间模糊了，脱力让她无法保持蹲这一姿势，容白恍惚了一瞬，跌落进水中，发出噗通的声响。
鲜血染红了水面。
声音穿过空气再穿过海水倒灌进她的耳朵。
“你身上有那个人的味道。”
“你认识成舸。”
“帮我向他问好。”
刀剑碰撞交杂着哈瑞肯的话音，熟悉的名字让容白清醒不少。
水流托着她从俯身变为仰望，重力拉着她下沉，浮力却与之背道而驰，穿过清澈的水面，透过血红的滤镜，她瞥见林西弦的脸，他似乎想下来，却被哈瑞肯缠住。窒息感扑面而来，容白屏住呼吸，尽力忽视胸口的疼痛。
她转过身，不再看岸上的情景，只奋力睁开眼向着水底。
那闪烁着的，是赛佛的宝藏吗？
容白咬着牙，执拗地与浮力抗争，胸口的疼痛好像都消失了，她冲进黝黑的海底。
从未这么感谢过疾行。
容白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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