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采山收美茹，钓水得鲜鲭
世上每一次不期而遇的次心动，都是上天最好的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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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如风，吹散了世间的寂寞与愁苦，带来了万般花开与馨香。
郑醒刚打完球，回到教室，班里闹哄哄的，这边有几个在讨论习题，那边有几个小女生在聊着“奇闻异事”。
杂七杂八的声音加上夏天的帮衬，让人有了一些躁意。
她用手顺了顺头发，开了个风扇，就回了座位。
头顶的风扇已经有些老化，时不时会“嘎吱嘎吱”地响，她用余光瞄了一眼旁边这位，还睡着呢。
吹了一会儿，终于凉快了些，她扯了扯衣服，就去把风扇关了。
再次回到位子上，郑醒没坐，而是敲了敲同桌的桌面，“叩叩叩。”，还不醒？
她又重复敲了一次，顺便还拍了拍她同桌的肩膀，趴在桌上的人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还哼唧了几声。
看这样子，应该要醒了。
她掏出水杯，仰起头喝水，有几滴水夹杂着刚运动完的汗水从颈部流下，搭配着她那一头流利而清爽的短发，“少年感”十足。
余光瞄了一下趴着的那位，谁知道人家只是把头换了一边继续睡而已。
她一巴掌呼到那人的背上，没使多少力气，所以那一下不痛不痒的。
“起床，曲子，要上课了。”
桌上的女孩终于醒了，她抬起头，脑子懵了一下，强行睁着眼盯着郑醒，顿了顿。
曲谈鲭作为高二（3）班的“嗜睡狂魔”，随时随地想睡就睡，可谓把“睡觉”玩到了极致，对不同老师的课，她都有不同的睡法，以至于上课睡觉几乎没被逮过。
她艰难的支起身子，“昨晚，我又熬夜了，”竖起了个三根手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三点，为了通那一关，我熬到了三点。”
郑醒无情嘲讽，“老潘早知道你这么努力，得多开心呐。”
曲谈鲭把脸埋在了桌面上，发出一阵哀怨声，“可是那一关真的好难嘛，气死我了啊——”，她故意把尾音拖得有些长。
然而，咱高冷的醒哥可不吃你这套，她把水杯收好，坐了下来，冷冷地说，“别跟我撒娇，膈应人。”
曲谈鲭把头转向她，摆了一个妩媚姿势，夹着嗓子说:“醒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运动过后，带着汗水——湿漉漉的你真的让人觉得很欲——”说着还用咸猪手绕上了郑醒的手。
然而，还是被无情的甩开了，“起来啊，你。”
曲谈鲭就喜欢这样磨人，她继续环住郑醒的胳膊，“醒哥，要不咱们早个恋吧，嘿嘿。”
郑醒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我可不跟同样身为女性的你谈恋爱。放弃吧朋友。”说完，就盯着曲谈鲭，开始打量她。
她巴掌大的脸，搭配上那双能放光的杏眼，眸含秋水，眼窝有些深，小巧而又挺的鼻子上还有一颗痣，多加了一丝性感。
郑醒：妹子，你这才让人觉得欲吧。
曲谈鲭被盯得有些发慌，紧张地摸了摸脸，“咋了，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有口水。”
“没，我只是觉得你像个傻子。”
这时，正好上课铃响了，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班里恢复了安静，“收拾收拾，上课吧，傻子。”
某傻子突然站起身，“不行，我得去趟厕所，憋我一中午了。”
郑醒:“……”
所以你这一中午睡得厕所都没去上？
曲谈鲭前脚刚出教室，班主任潘华后脚就进来了。
潘华是英语老师，除了高二（3）班，还带了理（1）班，因为很喜欢护犊子。总是为了自己的“亲孩子”，一言不合就和校领导开怼，像个“霸总”，所以大家就喜欢叫他潘总。
潘总笑吟吟地走上讲台，褶子毫不留情地跑了出来，他把文件袋往那桌上一摔，“怎么一个二个见到就我愁眉苦脸的，给我笑一个啊，见着我了，应该开心才是啊。”
是，我们很开心——
此时，讲台下的同学们是有些懵的，陆陆续续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哎？这节不是地理课的吗？”
“是啊，他不是不爱占课吗？”
“就是，还说什么，天塌下来也不会占我们一节课的。”
潘总大手一伸，往桌上一拍，“啪”！大概也是猜到孩子们在想什么了，于是他又把褶子给放了出来。
“安静点安静点，你们放心，我不是来占课的，不过呢——”
劳力士同学有点火了，“老师啊，你能不能一次性话说完啊。”
“就是嘛，说话说一半可是会掉牙的。”
“哎呀，别激动嘛，章回同学，老师是来给你们送个大惊喜的。”
听到这个，同学们乐了，有几个同学还嚎了起来，“呜——呜——”
“哎，啥惊喜啊。”
这是，英语来代表唐媵发言了:“我觉得他可能又想给我们‘加餐’了。”
听到这句话，那几个同学叹了口粗气，“那我不要，谁来把他请出去吧。”
老潘顶着他那不怎么浓密的头发，偏头看向门口，招了招手，“周老师，进来吧。”
郑醒对惊喜不怎么感兴趣，她用手撑着脸，偏向窗外。
文3班在第4层，是混在理科班里的文科班，从左侧窗户正好可以看见那棵大梧桐树。
梧桐花开，青春常在。
据说是西城一中第一任校长亲手种的，历史感很足。
“报告！”
郑醒被这一声吓得回头，但迅速调整了状态，得，原来是傻子回来了。还知道从后门进来。
周鲠顺着这声“报告”看了过去，正好能看到女孩的侧脸，扎着马尾，不长，正好到后脑勺。
“哎呀，快快快，进来坐好，怎么老打断我说正事儿啊。”
曲谈鲭刮了刮鼻子，“得嘞得嘞，我进来了啊。不好意思啊潘总。”
回到座位上，她把英语书拿了出来，“活久见啊，他今天居然来占课了。”
……
周鲠视线回到讲台，他扶了扶镜框，浅浅呼了一口气，谁都没注意到。
“哎，周老师，愣着干嘛，进来啊。”
“嗯，好。”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上讲台，曲谈鲭望了过去。
她拍了拍郑醒的胳膊，“醒哥，这是咱们班新同学？”
郑醒白了个眼，你没听见人潘总叫他“周老师”？
“要不我掐指给你算算他是谁？”
“算了，我只是觉得觉得他那头短寸让人觉得，有点像□□老大，但又戴着个眼镜，就是那啥，”她顿了顿，又说:“嗯！斯文败类。”
别以为一副眼镜就能要是这个。
……
“哎，曲谈鲭你们那一桌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被点名的曲谈鲭特别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没什么没什么，夸您帅呢，老师您继续，继续。”
“吓死我了，醒哥。”
郑醒:……
“哦对了，这位就是我给你们的惊喜，”潘总张开手，偏向周鲠，“来！周老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曲谈鲭收住了情绪，盯着讲台上的“惊喜”，正好有一缕阳光照在黑板那个方向，男人浅色的眼眸中好似有一片汪洋大海，双目澄澈。
男人顿了顿，开口道:“同学们好，我是新来的地理老师。”他看了一眼潘总，微微颔首，又说:“姓周，请多多关照。”
班上几乎是瞬间炸开了锅。
“哇，原来是新老师啊。”
“好帅啊。”
一个调皮的同学开口道:“老师这么帅，有女朋友嘛？”
“就是啊，可别学我们潘总，为事业单身——”
潘总立刻皱了眉头，吼道:“一个二个，一天天脑袋里想什么呢啊！还女朋友，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两个人回去一个种田，一个织布。”
听到这，那位同学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原来的地理老师呢，现在去带高一了，所以从今天开始，咱班的地理就是周鲠老师来带了。”
他叫周鲠啊——
不过，高一不是都还没来么？说到这，我们得提一提了，西市一中的制度就是，年级越大，开学越早，其实也有好处，就比如——方便食堂抢饭。
潘总咳了两声，加重了语气，同学们大概也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总之，在地理这一科上也要全面贯彻两个凡是，凡是周老师——”
讲台下的同学们也一起附和，“凡是周老师说的必须听，凡是周老师交代的都必须做好。”
同学们机车的说:“老师啊，我们都懂了啦。”
潘总看着周鲠，笑了几声，“你看，我说吧，咱班孩子可听话了。”
周鲠环视了全班同学们，点头道:“嗯，是。”
潘总拍了拍周鲠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微微躲了一下。
接着说，“你们可不许欺负周老师年轻啊，好好听他的话啊，”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行了，我得去开个会，你跟周老师熟悉熟悉。”
刚到门口，他又回头，警告道：“不许问关于学术以外的东西。”
大家异口同声道:“知道啦——老师。”
潘总用眼神“威胁”了大家一下，转而又恢复祥和，对周鲠说:“那周老师，我先去了啊。”
“好，您先忙。”
潘老师走后，班里变得鸦雀无声，周鲠觉得他该说些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缓缓开口，“同学们，要不做个自我介绍？”
班长荣甯说:“可以啊，老师。”
周鲠想了想，“嗯那就从我右手这一边开始吧。”
曲谈鲭慌了，“完了完了，咋从我们这组开始啊，”她推搡着郑醒，“我最害怕这些了，咋办。”
郑醒知道，曲谈鲭虽然一天天咋咋呼呼的，但她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她总觉得被大家盯着的感觉很奇怪。像看宠物一样。
看她这么紧张，郑醒觉得应该安慰安慰她，“没事儿，别怕，把你一天和别人吵架的那种气势拿出来。”
“对！”曲谈鲭顿了顿，“等等，我什么时候吵架了，我我我，那是讲道理。”说完就气鼓鼓地把头偏过去了。
郑醒用手戳了戳这老气包的脸。
“干嘛啊！”
周鲠吓了一跳，“嗯……同学到你，自我介绍了。”
曲谈鲭站起来，尴尬地望着台上的周鲠，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啊，老师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走神了。”
“没事的。”说完，便盯着曲谈鲭看，此时此刻，要是有个坑，她真想把自己给就地埋了。
“哦，对，介绍介绍，我叫曲谈鲭，曲子的曲，谈……谈话的谈，然后鲭——”她想了想，“‘采山收美茹,钓水得鲜鲭’的那个鲭。”
周鲠愣了愣，很多年前，他也在别处听过这句诗。
说完，曲谈鲭立马坐了下去。
“郑醒，醒醒的醒。”说完就坐下了。
这就是咱醒哥的风格啊！
全班同学:……
周鲠:……
郑醒这一开口，整个班的温度就好像降了几度，还时不时飞过几只黑乌鸦。
后面的劳力士同学蹭的蹦跶了起来，“到我了到我了，老师好，我叫章回，就是章回体的那个章回，是班里的劳动委员，又爱劳动，又力气大，”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所以大家叫我劳力士。”
说完大家都哈哈的笑了。
但劳力士并不是那种强壮的类型，相反，他比较瘦，长得也很随和。
但是，这年的章回就已经差不多182了，一般人看到，还是会心生畏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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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钟，整个班就自我介绍完了，毕竟班里也就只有三十五个人。
劳力士嘿嘿了两声，开口问，“老师啊，您看上去这么年轻，刚大学毕业吧。”
周鲠松了松身子，“老师不年轻了，毕业很久了。”
其实也才两年。
劳力士还想多问点，不过天不尽人意，下课了铃响了。
周鲠扶了扶眼镜，“那，这节课就到这里了，”他浅浅的鞠了一个躬，“同学们下课吧。”
“起立！”
“老师休息——”
周鲠一走，就有有一伙同学围到了曲谈鲭这边，毕竟咱们小曲子在班里人缘还是挺好的，吹牛也是一把好手。
“曲子，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她一边说，一边把英语书塞进桌肚里。
“就是这位周老师啊。”
曲谈鲭几乎脑袋里立马浮现出刚才那一张脸，“还好吧，就是——”
劳力士也凑了过来，“就是啥啊，跟我也说说吧。”
郑醒一巴掌把他拍开，“滚开，一天天，八什么卦。”
劳力士虽然个头大，还是很怵郑醒的，毕竟她可是体育委员，惹了她，体育课没得好过的，谁想大热天还要去跑一千米啊，只能默默地缩回了头。
曲谈鲭白了一眼劳力士，“活该，”她继续道:“就是有点太年轻了，你们不觉得嘛？”
“你还怕他教不好你这地理？”说完郑
醒又补了一刀，“不过你这地理啊，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哎！我说你——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郑醒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魔方。
不一会儿，刚才那几位同学也散开了。
“醒哥，后面三节啥课来着。”
“数学，数学，体育。”
“啊——又有体育课？”
“一个星期不就才两节体育课。你这搞得天天有似的。”
“你不懂一个运动细胞为0的人有多害怕体育课，不过——”她换了一副阴阴的表情。
“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你啊，我就不跑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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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郑醒确实没让曲同学跑步，而是“请求”老师让她去练篮球。
郑醒是真为她着想啊。
曲谈鲭同学当场晴天霹雳，瞪大双眼，指着郑醒说:“我要和你——绝个交。”
果然，下课后，她没等郑醒，就独自去食堂吃饭了。
某个老气包晚自习回到班里，就看见郑醒桌上摆的那两杯奶茶，偷偷瞄了一眼，草莓味的，她吞了吞口水。
某同学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哎呀，这，今天去买奶茶，不小心就买多了，这可咋办，”她拿着那杯草莓味的奶茶回过头，“劳力士同学啊，你喝不。”
“喝，咱醒哥请客能不喝嘛！”
只是手还没碰到奶茶边边，就被老气包抢过去了。
“这是我的，你抢啥啊。”说完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就把奶茶戳开，咕噜咕噜地开始喝了。
“哎……”劳力士有苦不能言啊，只能默默的拿出数学题，找点存在感。
郑醒也回过身来，“还气不气。”
那杯奶茶差不多已经见底，她把它放在桌上，“生气，气啥，谁生气了。”，还一脸无辜的看着郑醒。
郑醒也是没好笑，“是是是，没气，没气。”
“哼，我要做作业了，你可别找我说话，别又连累我被老师抓。”
也不知道一天是谁找谁。
郑醒无语了，也掏出了数学，“得，我不连累你，做吧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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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周鲠也刚收拾好桌子，打算休息一下。
“周老师，这是咱班学生上次考试的成绩，你拿去琢磨琢磨吧。”
他站起身，接过成绩单，“行，我看看。”
“有啥不清楚的就问我。”
“好。”
周鲠回过头，开始认真分析起来，平均分81，可以啊，再往下看，嗯……这个……48是怎么混进这个班的。
他来到3班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大家都十分专注的做着题。
他敲了几声门，班里学生齐刷刷的望向他，顿了顿，“我找下曲谈鲭。”
大家又看向被点名的曲谈鲭。
曲谈鲭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
曲谈鲭愣了一下，“啊，找我啊。”
郑醒拍她屁股，“这班上，还有第二个曲谈鲭？”
她看了一眼门口还在等着的周鲠，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好吧，壮士我去也。”
晚上的走廊能看见远处的市中心的灯火通明，舒缓了一丝丝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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