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木长春决

迎仙院后方的一片竹林中，何朔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捧着本名为“青木长春决”的功法，正细细查看着，像是要将书里的内容印到脑子里一般。良久之后，才放下功法，起身舒展着坐的有些发麻的双腿，

        这青木长春决一招一式之间十分讲究连贯自然，给人春意盎然，生机勃勃之感。何朔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闭上双眼，脑子浮现出书中所绘的一个个动作，将他们连在一起，在心中演示了几遍，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向前几步站在了空地处。

        书中提到，此功法一旦开始修炼，中途不可停顿，第一式至第七十二式需一气呵成，否则将伤及自身。何朔心道，这青木长春决一套动作共七十二式，在他看来整体偏向柔和，并无十分剧烈的动作，又如何会伤及自身？但为求稳妥，何朔还是用心将所有动作刻在了心中。

        只见何朔站在原地，双眼紧闭，几个深呼吸间强迫自己平复心绪，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上。状态调整至最佳后，身体动了起来。

        “生者神之本，行者神之具”何朔心中默念着口诀，按照功法指引做出第一式。停顿片刻后，身随心动，手脚按照奇特的轨迹变换位置，做出第二，第三式，几个招式被何朔做的滴水不漏。

        仅仅五个招式完成，何朔感受到浑身的气血被调动了起来，一股热力顺延经脉蔓延到全身，叫吃了好几天灵米灵食，身心燥热的何朔犹如久旱逢甘霖，感到说不出的畅快。

        “这功法倒是简单有效”何朔心中暗自满意，手脚并动随即做出第六式第七式，谁料，仅这一个分神的功夫，落脚位置偏了分毫。方才滋润着经络的气血仿佛感知到一般，变得微微灼热，不复最初的温顺。

        “不好”突来的变化让何朔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起书中说此功法练习过程中不可停顿，需一气呵成。何朔不敢再掉以轻心，强迫自己集中十二分精力完成接下来的动作。

        第十三式完成时，何朔头上已开始出现密密的汗。饶是他自负在前世有远超常人的学习能力，也不可能在第一次练功时做到分毫不差，更是在这副身体没有任何训练基础的情况下。第七式动作失误带来的痛感在后面几招顺利完成后暂时得到了安抚。随着动作难度逐渐加大，何朔体力的消耗也在逐节攀升。

        第二十个动作即将完成时，何朔感到身体已不堪重负，手臂，大腿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起来。何朔心中警铃大作，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肩，膝，脚几个重点部位处，尽可能复刻出书中的动作。即便如此，也未能抵挡住手臂颤抖带来的偏倚。

        原本得到安抚的气血似被唤醒一般，逐渐变得沸腾，若说之前宛若流淌的小溪滋养着河床，现在便是波涛汹涌的江河，以奔腾之势在七经八脉间横冲直撞的穿行。将原本细弱的经脉硬生生撑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何朔痛的脸色一白，手脚发软，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理智告诉他此刻决不能倒下，一个动作做错，已是这般境地，若此刻停下，后果怕不是他如今的身体能承受的。此刻，他终于领会到书中所说的一旦无法完成，将伤及自身并非求全之意，而是赤裸裸的警告！

        何朔不敢怠慢，咬着牙边深呼吸边做起下一个动作，动作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他需要时间平复身体难以自持的颤抖，更需要时间慎之又慎地规划接下来的动作。

        第四十七式完成时，何朔倏地喷出一口热血。此刻他的衣衫已尽数湿透，能清晰的看到一道道血痕布满全身，甚至能看到皮肤下血流涌动，起伏不停，似要破体而出，远远望去十分骇人。此刻他体内气血逆乱倒流，五脏六腑皆被冲撞受损，身体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会倒下。

        “呵！”何朔一声怒吼，强迫自己的身体不再摆动。顾不得停顿，他的额上青筋暴起，此时此刻他的意识无比清明，极冷静地把持着身体的指挥权，心中毫无一丝放弃的打算。

        “若我尚未入仙门就在此倒下，此生也不过是碌碌无为。”

        此时此刻，何朔突然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疯狂地想窥探一番修真世界，疯狂地想登顶云巅，做超脱凡尘，远离生死的仙！

        见过光明的人，如何能忍受黑暗？明明已一只脚迈入了修真世界的门槛，叫他怎堪回首做凡人？！

        “无缘仙道，吾宁死！”

        强大的信念激荡在何朔胸中，让他一时间忘却了疼痛，手脚并动，继续舞动起来。

        四十八式四十九式

        五十六式五十七式

        七七十二

        后续动作中，何朔竟都完成的分毫不差，原本的气血，也随着他一步步完成动作，重新变得温顺，直到最后一刻，早已将体力透支了干净的何朔，两眼一翻，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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