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似水年华

　　告别彭正东，叶小青独自一人毫无目的地漫步着往宿舍走，此刻她的心情再也提不起去看什么帅哥的劲头。

　　宿舍里，裘贤依旧埋头在测试准备中，所谓不达目标誓不罢休。从她身上叶小青想起不久得将来的时代，有三种人，裘贤就是属于那种埋头苦干而老板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的那种。

　　抬起头，裘贤的眼透露着她的疲惫，然后动一下干涩的唇道：“回来啦？”

　　“嗯，准备得如何？今天就别画了，过来和我聊聊天吧。”叶小青望着这张毫无血色的脸，略微担心道。

　　“还差最后一道工序，让我画完可以吗？”裘贤低声说道，她软弱的性格令叶小青有点生气。

　　叶小青盯着裘贤的脸，对她进行精神压迫。而裘贤却躲避着她的目光，然后再次挥动手中的画笔，沉浸在一个完全没有她灵魂的世界。

　　想到裘贤的这种性格造成她自杀的因素，生气的叶小青立即走上前，摔掉裘贤架着的画板，夺走她手中的画笔，扔在地上。然后大声道：“裘贤，你醒一醒好吗？你明知道这是徒劳的，你也知道我们服装设计除了这些基本功还需要创意灵感。我知道你内心是怎样想的，那天的事我也看到了。不就是家里穷，走不到后门。可是这世界还是靠真本事吃饭的，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颗默默接受命运安排的心。”

　　裘贤惊诧的眼眸只是闪一下光芒就瞬间灰暗了，她蹲下身，默默地架起画板，捡起画笔，接受着这本来就是人生安排的轨迹。

　　“裘贤，你真的认为这样可以救了你自己？你明明知道凡是存在金钱的地方都会出现暗涌的勾当，为什么还要这样？我们可以帮你的。”叶小青也蹲下去，紧紧住抓住裘贤的手，轻声说道。

　　裘贤那双失去灵魂的眼睛只看一眼叶小青，她抽回自己的手，然后低下头捡画笔，她幽幽道：“你不懂，何必问呢。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人，有选择去征服，有选择去顺服，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如何令自己活得更好一些。我要做的只是解脱，而不是选择继续禽兽般活着。”

　　“别人都是放学回家做作业，我和姐姐就要下地帮爸妈干活。每天深夜，爸妈都会叹息，学费还不够，直至他们累死在地里。那种锥心的痛有几个人怜悯过，又有几人了解过。生活本来就是万花筒，但我确实累了。小青，我不像你，真的，我现在连最后的依靠也没了。”裘贤说完，将她飘忽的眼神落在窗边的那药瓶，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眼泪滑过面颊无声地落下。

　　再次去抓住裘贤的手，叶小青的眼眶也变得红红的，她哽咽道：“不，裘贤你不能这样做。”

　　裘贤轻盈的身子无力地往后倒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唇紧接着青紫起来。叶小青拉住她，泪终于汤滚而下。这是她最不愿接受的结果，尽管她多么想去挽救。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裘贤，你很傻啊，自己的未来是靠自己去掌控的。”叶小青说完后将裘贤抱起来，然后夺门而出。

　　“没用的，这世上再也没有疼我的亲人，我最后一个亲人也离我而去了。这是通讯室今晚给我的，我姐她因为在工厂劳累成疾，她…她永远地走了。”雪白的信封从裘贤的衫待抽出，然后随着她的泪珠一起滑落。

　　尖锐的疼痛将叶小青内心堵住，她好想大声呐喊，将堵在心里的东西都发泄出来。那一晚她跑得很快，那些点点滴滴的血迹连成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她还是救活了裘贤，尽管很狼狈。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靠前的桌子，形成一片斑驳的影子。提着水果进来的帝丝，轻轻推一下趴在桌子睡着的叶小青。

　　睁开朦胧的双眼，那种酸涩的疼痛令叶小青赶紧闭上眼睛，然后泪水就溢出。用手揉了好一阵眼睛，她才适应了清晨的阳光。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帝丝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叶小青道。

　　拍一拍额头，叶小青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还能撑着，昨晚医生说来迟几分钟，裘贤的命就没了，那时候我多害怕。还好，现在终于过去了。”

　　走上前抱一下叶小青，帝丝在她耳边低声道：“会过去的，信我和晓庆都看过了。”

　　“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可不想再照顾多一位病人。”帝丝将叶小青往门外推，假装生气道。

　　从医院出来，叶小青内心有一种不祥预感，但是她不知道那感觉是什么。她抬头望一眼沿途这些有点破落的建筑，记忆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灰黄人生，这条走了多次的马路，还有着她曾经埋葬的青春痕迹。

　　叶小青环视四周，这景这人，物是人非。她记得在不久的将来有一个作者写过这么一句话，物是人非是最狠毒的一个词语，总让人穿山越海般疼痛。

　　千禧年里，连公交车还都是闷窄的，那些标语还是走发展的，而叶小青内心却是酸酸的。这个时候，像她生存的那个小地方，有一辆摩托车已经是很拉风了。

　　忽然间叶小青很想好好走一遍，那些熟悉而久违的香樟树下小道，曾经那一份隽永是她此生再也没法追随的。

　　明媚的阳光稀疏地洒落在香樟树上，透过树枝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像记载远古的传奇一样。那种书生意气的风范顿时又填充得叶小青落空的心满满的，那种不曾后悔的似水年华像羊皮卷被撕裂一样呈现出来。做学生的时光的确好，很多时候人们都会傻笑着回忆那些单纯的生活。就像落寞的夜晚，酒吧里，失落的人们仍旧会不经意地想起青葱岁月那份洒脱。

　　“嘿，这位同学能帮我一个忙吗？”一把甜美的声音传来，将叶小青扯回现实。

　　望着身材呈现条没的叶小青，王月尔发现这个正是她寻找的最好一个拍档，笑道：“您好，我叫王月尔，是模特班的新生。是这样的，我们新建立一个舞蹈社团，所以想请你加入我们，不知道您……”

　　那张脸有着好看的小酒窝，令叶小青微微一愣，作为模特，眼前这个人的确是最佳人选。她想起了帝丝，内心泛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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