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百无一用的剑术废柴
青竹与墨梁面面相觑,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秦溪连忙查看折星,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未断,未断。”
“哼,好什么好!”檐下的瞎子语气十分不悦:“我的剑是你师父打的,若你的剑断了,便是你技艺太差!”
秦溪闻言顿时惊呆,声音微微发颤:“前辈,认识我师父?”
“哼,手下败将而已!”瞎子随口一说,神情十分倨傲,一时间秦溪竟无法理解到底是谁胜了谁。
瞎子也不多言,转向墨梁道:“是你把《墨经》给他的?”
墨梁一怔,慌忙躬身道:“是……”
瞎子摆摆手:“罢了,我的剑法路数已被他参透,真没意思。”
“前辈过誉了,刚才只是侥幸而已,而且晚辈实在对用剑……”
“呸,”瞎子猛啐一口:“你小子想说你没学过剑都能胜了老夫?”
“啊没有没有!”秦溪有些慌乱:“晚辈的意思是前辈用剑如神,只一击晚辈已抵挡不住,只是前辈爱惜晚辈,主动收手而已……”
“屁!”瞎子摸起竹竿,起身往秦溪方向踱步:“别老什么前辈晚辈的,听着啰嗦。老夫墨家墨城,你既学了《墨经》,同样唤我一句师叔也是可以的。我问你,你对墨梁这人,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秦溪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恭敬回道:“已经没有了。”
“没有便好!当代墨家子弟虽少,但墨家家训不改,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秦溪肃然,郑重一揖道:“城师叔说的是,秦溪受教了。”
墨梁已经全然糊涂,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在山际燥热的风中凌乱。
“但是你还差的太远!”墨城冲秦溪摇摇手指:“周老不死的把钜子印给你带出来,你却没把自己当墨家人,牛首山我去过了,秣陵我也刚好途径。你身为钜子竟然孤身涉险,可知你一死,整个江东的墨者都要给你陪葬?”
秦溪眸子深深震动,哑口无言。
“击伤官兵,风头是出了,却还在人前动不动就祭出真法,你是觉得你的底牌足够多,是个人都能直接亮出来?”
秦溪默然。
这番话,庞薇也与他说过,只是他并未放在心上,而后的种种战斗,秦溪又不得不出手。
墨城竹竿柱地,语气稍缓和些道:“老夫不久前在颍川遇到佛图澄老秃驴,跟我说了将钜子身份托付于你的事,此行,本就是要寻你,传你墨家剑术。你既然已有了《墨经》,这累人的差事正好免了。你自己看书吧。老夫在此处住下,有疑问来问我便是。”
“多谢城师叔!”
秦溪瞬间明白了缘由,一时竟有种遇见家人的亲切感,心里暖洋洋的。
“别高兴的太早!老夫也不可能长久留在此地,这些俗世杂务有够烦的,有墨梁处理足够了。”
墨城言罢,突然横持长剑,全身涌起一阵剑意,直指秦溪。
“以两月为限,两月后,你需仅以剑法与老夫一战,不论胜负,老夫都将离开此地。但你若败了,扳指还我,以后不得再称墨家人,老夫不允许你这等不惜命的人来当钜子,枉害死仅存的墨者!”
“是!”秦溪肃然而拜。
晌午时分。秦溪和青竹并肩下山,一路无语。
很难想象这一趟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临近城区,青竹突然将折星伸到秦溪面前:“还是还你吧。”
秦溪一愣,并未接手:“为何?”
“你若不用真法,相当于从零开始,那墨城剑术如此高超,两个月想胜他比登天还难。你有了折星,好歹兵刃上还能抗衡一下。”
秦溪微微一笑,轻按青竹手腕,推开折星。
“其一,墨家剑法古朴大气,适合长剑,折星偏短,反而不易发挥墨家剑法的威力。其二,折星在你手中比我更适合,论身法和剑法的结合,你比我强,论灵巧,你也比我强。真要遇敌时,折星是你最适合的攻击手段,没折星的你,好比是被拔掉毒牙的竹叶青,谁还怕你?”
青竹不满地哼了声:“老娘没折星也照样毒死人!”
秦溪笑了笑:“其三,说好了比的是剑法,又不是搏命。真要考校剑法,应该避开杀伤性,两人拿等长的树枝比划比划得了。”
“你倒说得轻巧,输了的话你的身份,你娘的扳指都没了。你有信心两个月后胜过他?”
秦溪无奈微笑:“自然是没有的。以后我得每天早起练剑了。”
“哼,大懒猪,可曾听闻并州刺史刘琨年少时与那祖逖闻鸡起舞,方成文武兼修的当世惊才!老娘每天早上练功时候都看你在睡懒觉!以后早上我起你也得起,我练气,你练剑,否则老娘就直接冲你屋里去,按住你行不轨之事!”
秦溪愕然。
两人行至城中,欲往家转,远远见一宽袍公子一手把玩一只玉笛,也往同一方向去,正是诸葛稷。
“稷哥!”秦溪远远唤道。
诸葛稷回身,见秦溪青竹两人并肩而行,嘿嘿一笑。
“去馆娃宫回来了?”
“嗯呢。”
“如何?可有所获?”
秦溪摇头:“墨梁是明确应该与阴阳家无关了。月白自半月前走了之后,墨梁消息闭塞得很,什么事都不知道。”
“没事,虽无所获,能确定墨梁并非恶人也是很好的,至少能确保吴县本地尚且安定。”诸葛稷待秦溪行至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倒也不是无所获,秦溪此番需得头悬梁、锥刺股了!”青竹一脸坏笑。
诸葛稷诧异道:“出了何事?”
秦溪苦笑道:“遇到了墨梁的师叔墨城,虽目不能视,但剑法超群,我不是他对手。”
“盲剑客?能以剑法破真法?那此人怕是当之无愧的当世剑术第一!”诸葛稷惊道。
“最主要的是,他认识我师父,还认识佛图澄,此番来吴郡是要逼我学剑,两月后我必须仅以剑法胜他,否则就得交出我娘的扳指。”
“呃……哈哈哈!好事呀!”诸葛稷竟然不厚道地笑了:“给你定个小目标,一周以内仅用剑法打赢我。”
秦溪白了诸葛稷一眼:“莫笑话我了,你这几日不是也潇洒得很,整日饮酒作诗,弹琴论道。”
“是不是还莺莺燕燕,流连忘返?”青竹笑着帮秦溪呛了一句。
诸葛稷闻言正色道:“饮酒作诗弹琴论道我认了,我诸葛稷可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去那些风月之所。”
秦溪一脸不信的表情。
“谁说稷公子去风月之所啦,如今士族大家不是都流行蓄养家妓嘛,那顾家、朱家、张家能没几个声色女子?”青竹笑着揶揄道。
诸葛稷面色大囧,干咳两声:“我……那是为了广交士族,便于获推举,早出仕……不然久无俸禄,再雄厚的家底,也有被吃空的一天呀。”
秦溪笑道:“稷哥说的是,我们这等与士族对不上眼的,出仕无望,只能混迹于江湖啦。对了青竹,平日里江湖子弟都做什么营生?要不我也一起吧。”
“你?算了。”
“怎么,你看不上我?好歹我有两膀子蛮力呢!”秦溪装模作样地展示胳膊上的肌肉。
“比你壮实的人多了去了。”青竹翻了个白眼:“江湖子弟多有技艺傍身,替你做折星剑鞘的公孙家善雕饰,墨家善制机,医家自然是行医治病,我们毒宗有医道高的也会做江湖郎中,若实在医道不济就只能混迹风月场所。像天师道这样成气候的宗门,信徒就是收入来源。有些落魄散乱的小宗派就只能接接官家悬赏令,或者当当跑腿的。所以你嘛……不会医,不会技,这身份接悬赏做跑腿也不合适,不过皮囊生得极好,要么我教你媚术,去骗那些富贵人家的闺中女子吧!”
青竹不怀好意地一阵哈哈大笑,花枝乱颤。
诸葛稷拍着秦溪肩膀笑道:“我看行!”
秦溪又一次愕然,叹道:“罢了罢了,要不我找个铁匠铺打铁吧……”
“不大行。”
“谁要你。”
诸葛稷与青竹竟然同时发话,秦溪脸都黑了。
“如今的民间铁匠铺大多是从官家渠道或者黑市购买炒制的铁条,顶多也就打打常用的工具,绝对禁止私打兵器。而且官家控制着矿山,设置了许多盐铁官营,虽然昂贵,大户人家也基本都愿意从官营机构直接购买铁器的,毕竟官家的铁器质量比民间私产的还是高,所以你想靠打铁营生呀……没啥前途。”诸葛稷详细解释道。
“我是觉得,你这公子哥的形象,去打铁……实在是,太违和了!”青竹补充道。
“可是……我还得想办法打剑呢……”秦溪弱弱道。
“那不一样,有的大户人家为求一把宝剑,是会请铸剑师专程打剑的,和批量出产铁器不同,订制的宝剑一般技艺超群,需时良久,我在顾家和朱家就见过不少,尤其是朱家,本就是将门之后,收藏的宝剑得有数十把了。”
“如此便好,我还以为先前的计划无法实现了呢。”秦溪宽心道。
“哈?什么计划?”诸葛稷顿觉好奇:“怎么没听你说过?”
“呃……我是想着你缺佩剑,正好我不是欠了那谁一把剑嘛,便打算找时间去看看青竹所说的镜湖,若铁英砂质量上乘,便在湖边起炉铸剑。”
“哈哈,有这等好事?那我得提前感谢你了啊,若是你出手,我这把佩剑岂不是堪比那青釭倚天? ”
“还不知能否找到合适的铁英砂呢……”
“没事,这又不急的。只是这镜湖……在哪?”
“在会稽山阴。”青竹接道。
“倒也不远,回头你若想去,请孟叔带些人助你起炉子。”
“不用不用,《墨经》里面有一些巧妙的记载,我想自己试试。”秦溪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你这剑术废柴,还是先练好剑法吧!否则什么都没了。”青竹精准地泼下一盆冷水。
“……好……听青姐的!”秦溪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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