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八章 依稀旧梦
叶苏凝静静地听着。
当青姑说出这近八百年未曾想通的疑惑时，她的唇畔扬起一抹苦笑，星眸氤氲：“殊不知，功高盖主，试问历代帝皇，谁不害怕自己手中的权利被人夺了去？”
“可是咱们宫主从未有此心啊！”
“我爹有没有叛逆之心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这样的名望，有这样的能力，还有这样的实力和号召力！我只是不明白，姑姑，既然你说穆青峰和我爹爹是生死之交，为何又要杀死我爹爹呢？”叶苏凝百思不得。
据适才青姑的回忆，穆青峰曾经为了救他爹爹险些被魔宗所杀，魔宗扣押穆青峰满门，作为人质想要让穆青峰骗爹爹去魔封岭，穆青峰毫不犹豫的拒绝，又是什么理由让他听从帝皇的诏令，直接杀死爹爹呢？
为何爹爹没有反抗呢？
青姑缓缓摇头：“奴婢不知，小姐的疑惑恰巧也是当年的疑惑。”
“那我娘就没有调查过吗？”
青姑沉默了。
丈夫死的不明不白，且死在最好的朋友手中，夫人怎么会不调查，只是，究竟调查出什么，夫人没有说。
叶苏凝察觉到青姑有所隐瞒，只是不好追问。
其实，即便她追问，青姑也不会说。
因为，直觉告诉青姑，夫人当年的自杀和宫主被杀一定有直接关系。
甚至，后来的近百年时间，青姑也都在追查当年的原因。
只是每当她快要接近真相的时候，线索就会突然中断。
再后来，有人暗中示意，她若再追查下去，揭开谜底的时候，就是玄月宫灭亡之时，也就是叶苏凝灭顶之灾的开始。
为了少宫主，青姑只得放弃追查。
“小姐，”青姑双膝跪在叶苏凝面前：“既然小姐想起了片断，奴婢劝小姐一句，既然是支离破碎的片断，万不可以偏概全，做出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情来。”
叶苏凝扶起她：“姑姑，既然我现在已经想起了姑姑当年的抚育教导之恩，也知道姑姑对我一片真心，自今日之后，自然会对姑姑真诚相待。”
星眸闪亮。
一句话，点在青姑的心中，言外之意，希望她也能够坦诚相对。
青姑叩首：“但凡少宫主所命，青姑绝对执行就是。”
“姑姑知道我说的什么，我刚刚收到消息，太子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伤及性命，所以才消失了五百年，这五百年来，没人知道太子的去向，也没人知道他的伤是怎么好的，姑姑，可愿意帮我查清这件事吗？”
青姑看着她：“奴婢自然愿意，只是小姐为何一定要查清此事？”
“直觉告诉我，我失去的记忆，我玄月宫曾经的灭宫之祸，和这个太子都有极深的关系！”叶苏凝没有丝毫的隐瞒。
旧梦依稀，依稀旧梦。
青姑实在不想再触及，更不想叶苏凝去追查。
因为，她害怕揭开的谜底是无法承受的。
却又不能阻挠。
青姑太了解叶苏凝，她决定的事情，一般人是无法改变的。
“小姐，奴婢可以进去吗？”灵儿轻叩门扉。
“进来吧。”叶苏凝叮嘱青姑：“这件事不必告诉灵珠和晶珠。”
青姑点点头，转身装作收拾屋子，躲开了。
“什么事？”
灵珠递给她一封信：“刚才有个小太监送来了一封信，奴婢看是给小姐的，不敢耽搁，就送来了。”
空白的信皮一字皆无，叶苏凝眉峰微锁，心说，会是谁给自己的信呢？
正在犹豫，青姑掀帘子从里屋走出来：“小姐，奴婢来！”
青姑第一次如此失礼，不等她答应拿过信就拆开了。
见青姑缓了一口气，叶苏凝才恍然大悟，原来青姑担心有人在信纸上涂抹毒药来害她，脑海中掠过那次青姑生病，不，中毒的事情，凝视她，清声问：“上次姑姑中毒，可是为了给我试药吗？”
青姑怔了一下，淡淡一笑：“小姐果然冰雪聪明，都过去了，小姐不必挂在心上。”
真的过去了吗？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几次她遇难成祥，若非青姑警戒，只怕她已经死过几次了，枉她以往还洋洋自得，以往是自己机敏聪慧，幸运，才躲过一次次的劫难。
原来是青姑暗地里为她一次次挡灾。
“是她吗？”
青姑知道不必隐瞒了，也瞒不住了，只好点点头，递过信：“小姐既然知道了，日后不得不防备，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小姐，日后她一定会和小姐共事一夫，往后的路还很长，不必急在一时。”
叶苏凝接过信，点点头：“我记住了，也请姑姑记住，姑姑以往受的苦，我会一件件讨回来。”
“奴婢相信！”
“日后，没外人的时候，姑姑和灵儿小晶一样，称呼我苏儿就好。”叶苏凝没有急着拆信，星眸真诚，凝视青姑。
青姑也凝视她：“如果可以，奴婢想叫少宫主一声凝儿。”
“好。”
“凝儿，凝儿.......”青姑笑了，眼泪却顺着眼角缓缓淌落。
青姑边擦眼泪边说：“奴婢果真是老了，不争取了，小姐还是快点看信吧，别耽搁了大事。”
万语千言，如鲠在喉，她轻轻点头，信纸叠的很漂亮，像一只展翅腾飞的鸽子。
星眸掠过刚劲有力的小字，她的脸色忽明忽暗。
青姑只瞟了一眼，就明白了。
信是穆云修给她的。
穆云修是穆青峰之子，是她的杀父仇人的儿子！
她将信递给青姑。
信纸上只有一行小字：今夜二更，城外玉山一会。
“小姐既然想起了些往事，还是少见这个穆云修吧。”青姑极力反对，不想让她去见穆云修。
叶苏凝未置可否，既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转身，冲着外面发愣的灵珠：“灵儿，我饿了，去小厨房给我做点吃的来。”
青姑已经明白了，战场上管这叫饱餐战饭。
她已经决定今晚去会穆云修。
默默地吃完饭，她起身，走进卧室，撩开珠帘，略停了一下，背对青姑，低声说：“今夜，姑姑不必暗中保护，他暂时不会要我的性命。”
青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躬身应了一声：“是，奴婢听少宫主的。”
“宫里耳目众多，日后，姑姑还是和我用敬语就是。”
青姑自然明白个中厉害，也就不必多言。
她醒来的时候才定更天。
侧头，见一旁已经准备好她的夜行衣——白色的锦衣，在月色下胜过初雪的白，格外醒目。
夜行衣原本应该是黑色的，为了更好的掩饰夜行人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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