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棒喝


  沈歌这个生辰很是发了一笔小财, 绿枝、步莲送他衣裳, 韶信送他小金如意, 荀管事送他砚台、徐老则送他自己配的药材,其余人也各自送来礼物, 合在一起着实价值不菲。

  沈歌收到礼物,心中高兴归高兴, 却也有一丝担忧。

  他神色有异,荀飞光问:“收的礼不合心意?”

  “哪能?能收着礼还多亏大伙垂爱, 怎会挑三拣四?”沈歌否认, 他悄悄与荀飞光说:“大伙会不会太破费?你看这些东西,少说也要几十文钱, 像绿枝他们送的礼物更是值好些银两, 他们月例才几个钱?”

  荀飞光未曾想沈歌担忧的是这事,“他们给你你便收着, 不必多想。”

  荀飞光说完并未多言, 几日后,沈歌才知晓, 荀家庄本月多发了一个月月例, 时间便是他说完话的第二日。

  知道这事后沈歌不由笑小笑,心下十分感慨。

  绿枝私底下跟他说:“服侍老爷这些年,还从未见老爷体贴至这个地步。”

  荀家庄一切都有规矩可依,何时发月例,何事有赏钱,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荀飞光只管大事, 这些小节一直由荀管事操持,这些年来,众人还是第一次在不年不节的时候得到荀飞光的赏。

  沈歌不好应和绿枝的话,道:“荀哥先前也就是未注意到,注意到他自然会给赏钱。”

  绿枝不赞同,“老爷哪会在意这些,多半有人特地与他说过。”

  她口口声声说的那人便是自己,沈歌脸皮子尚薄,不好再说下去,忙转了个话题。

  沈歌原想这事到这里便作罢,不成想没几日韶信也提这事,他大大咧咧道:“沈歌儿,我瞧这荀家庄中就你说话最管用。”

  沈歌闻言好奇,“此话怎讲?”

  “前些日子不是你生辰么?大伙送上礼物,后老爷说大伙太破费,于是补发一月的月例。”韶信说到这挤挤眼,脸上满是笑,“定是你先与老爷说过这事,他才给我们月例,你说你说的话算不算管用?”

  沈歌原本与他下着棋,听闻这话不由斜眼看他,“韶大哥,你这话里有话呐?”

  “有什么话,就是说你与老爷感情好,以后还得请你多关照,若哥哥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的,你可莫忘吹耳旁风与我求情。”

  沈歌越听越觉不对劲,他板起面孔,道:“韶大哥,你放心罢。就凭你这番话,有朝一日你挨训,我定不会与你求情。”

  韶信哈哈大笑。

  沈歌被他惹恼,当晚,韶信一连输了七盘棋,输得脸都快发绿。

  众人玩笑归玩笑,沈歌在荀家庄住得极舒心,脸上还多几分肉。

  沈歌也知他最近确实养得不错,他在村里还听过未有他大腿高的小娃娃们信誓旦旦地赌咒,打赌谁长大后才能娶秀才公为妻,输了的那个嚎了半天,沈歌听着心中不由哭笑不得。

  六月份时,县城里的同窗送来信,约沈歌去县城的如意酒馆饮酒叙旧。

  八月便要秋闱,沈歌猜众人多半要说这事,忙于荀飞光报备一声,赶去县城。

  荀飞光令韶信送他过去,嘱咐他下午时要回来,沈歌一一应下。

  众位同窗许久不见,骤然见着,心里都挺高兴,互相打过招呼,几杯水酒下肚后,气氛便热络起来。

  考举人不比考状元,就在道宁府,离这里不远。众位秀才但凡对自己有几分信心,口袋里装着几个银钱,都想去考一考,因此来聚会的人极多,足足凑够十三人。

  这次聚会之人上到头发花白的老者,下到沈歌这个未及弱冠的小子,年龄跨度极大,可不止沈歌的同窗。

  沈歌秀才考出了两年多,人全认识,不过不那么熟悉,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他便坐在一角慢慢吃酒。

  因荀飞光特地嘱咐过,沈歌酒还不能多吃,只能一边听众人商量一边吃下酒菜。

  这次聚会鲁昊英算是半个主事,他向来与人为善,许多人都服他。

  鲁昊英按众人商量好的说法,提出最好便是结伴一起上道宁府,七月出头便出发,到那边歇一段时间,熟悉水土后再好好应考。

  这年头背井离乡不容易,众人一起要当然更稳妥,有什么事亦好照应。与会的十三人中,有十人当场拍板,要一起去,商量好日期便可出发,到时吃住费用平摊。

  话问到沈歌这边,沈歌沉吟一下,“小子回去与家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那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理解地连连点头,“你年纪尚轻,确实该回家与父母妻儿好好说说。”

  萧思远在一旁着急,又不好说话。沈歌孤家寡人一个,按理说应最果决,还与家人商量个屁。

  众人一起叫来肥鸡、卤鸭、熟猪肉等好菜,又配上大坛大坛的酒,一起大吃大喝一顿,好几人喝得醉醺醺,这才方各自回家。

  鲁昊英他们这批吴夫子教出来的同窗要亲密得多,吃完这摊并未散伙,而是找了个茶馆继续聊天。

  沈歌那位钱姓同窗一见他便笑:“沈弟你这模样怕是难以娶到妻了。”

  沈歌一头雾水,茫然地望他。

  那位同窗又笑着接道:“你瞧这满大街的女娘,可有哪位长得比你好看?”

  周姓同窗也打趣,“莫说长得比沈弟好看,就是长得有沈弟一般好看的女娘也见不着哇。若是你们谁见着了,可得赶紧告诉我。”

  “嘿,告诉你作甚?你儿子都七八岁了。”

  “赶紧给我儿子定下啊,这么好看的女娘可不多见。”

  众人一阵大笑。

  鲁昊英仔细端详沈歌的脸,见他皮肤雪白,偏眼睛透亮,相貌别提多出色,不由感慨,“沈弟这相貌,在坤究县是娶不上妻了,要去京都那等高门大户,才有女娘能配得上你。”

  “不过一副皮囊。”沈歌自谦。

  萧思远重重一顿茶杯,道:“大丈夫娶妻岂能看容貌?沈弟年岁不小,众位若有合适的女娘,不妨给沈弟介绍介绍。成家立业,先成家当是。”

  钱姓同窗听完他这番论调后笑他,“萧弟你亦一光棍,还好意思让人给沈弟做媒。”

  “我光棍怎么?秋儿可在家等我。你们瞧,沈弟八字还未有一撇,怎能不急?”

  “急也急不来嘛。”众人安抚他。

  几人喝过一轮茶,续完旧后开始说正事。

  鲁昊英是老大哥,他问:“七月去道宁府,现下也该准备准备,你们家里的事可已安排好?”

  钱姓同窗和周姓同窗都表示没问题,萧思远也道随众人一起雇车去道宁府便是。

  鲁昊英这等去过多次道宁府秋闱之人对这套东西熟得很,先找车雇人,收好东西早些前往道宁府,也方便提前租个院子,众人住一起好分担房费。

  沈歌歉疚道:“我没经验,先前未考虑过这些问题,还要待回家与家人说过后才能成行。”

  在场人都知根知底,萧思远当下脸有些黑,不客气道:“你哪位家人?”

  “我兄长。”

  萧思远冷笑,“不过是住在附近的人家,就算你叫他一声兄长,难不成还真当家人看待?”

  众人听出他这话里有火药味,忙七嘴八舌地劝。

  沈歌也有些生气,“既然我叫他兄长,又住于他家,对我而言他亦师亦友,怎就不算我家人?远兄,你今日阴阳怪气作甚?”

  “都少说两句罢。”鲁昊英两头劝,“沈弟你莫气,萧弟乃是关心你。萧弟你亦是,有话好好说,沈弟第一次去道宁府,紧张亦应该,是该回去好好想想。”

  因着萧思远与沈歌起了龃龉,接下来的气氛一直有些僵,众人说话都不大自在。说完正事后,大伙纷纷告辞。

  沈歌走在最后,他与韶信约定的地点便是此处,得等韶信过来接他。

  沈歌坐在座位上发怔,眼睛余光忽然扫到一人影。

  他抬头,却是最先离开的萧思远又冷着脸回来,大马金刀地往他原本的位置上一坐,端起冷茶,连喝三杯下肚。

  沈歌诧异,萧思远抬头望他,目光锐利,“沈弟,你我二人一齐长大,我与秋儿不日便要完婚,你知我素来拿你当弟弟,我问你话,你老实告诉我。”

  沈歌心头一凛,点头。

  “你与那位荀大人荀飞光究竟是何关系?”

  “什么关系?”沈歌不解,“亦师亦友的关系,有何不对么?”

  “亦师亦友你住他家作甚?”萧思远逼问他,“先前你受伤,孤零零一人在家无人看顾,住他家那边也便罢了。现如今你早行动无碍,为何还不搬出来?你是贪恋什么?他的财富?权势?”

  他这话实在不客气,沈歌听得心头火起,张了张嘴,偏又无话可说,憋得辛苦。

  萧思远觑他神色,垂首冷道:“如此你便搬下来罢。”

  “眼见就要秋闱,荀哥正教我,你让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搬走?”

  “是。你与他非亲非故,早日搬下来,莫占人便宜。”

  沈歌被他说得羞愧,只好忍着气道:“我再想想。”

  “有甚好想?难道沈弟你连这点骨气都无?”

  “不。”沈歌沉默半晌,长叹一声,“我搬下来是应当。原先荀哥便是觉得呆得无聊,才召我上去陪他住。他待我极好,我不能不说一声便擅自决定要走,这与忘恩负义有何区别?”

  “被人说忘恩负义总比被人说以色侍人要好!”

  沈歌被他这句话说懵了,“什么叫以色侍人?萧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思远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淡淡说道:“难不成你对你现在的相貌心中没数?长成这样常年与一青年男子在一块,避嫌不是理所应当?”

  沈歌被他的话说得脸上烧起来,难以置信地质问:“你们脑中想的是何物?!”

  “我熟知你的为人,自然不会想歪,他人作何感想难道你我能管得着?”

  萧思远正色道:“沈弟,你现年方十八,若今次秋闱能考上举人,那便是少年举人,前途光明得很。无论你那荀哥与你亦师亦友还是感情深厚,你都得远着他些,别的不谈,起码不能令人说闲话。”

  “难不成我要因那些流言疏远于他?”

  “不是流言,乃是前途。你二人感情好,我这做好友的知晓,不过,你能保证这份感情一直是友情,你二人尚且年轻,万一有一日感情发生转变你要如何?沈弟,我绝不希望有一日听闻你做了谁的男妻,甚至男妾,莫自毁前途!”

  沈歌被他说得脑袋发蒙,坐在那儿不说话。

  萧思远又道:“我拿你当至亲骨肉,这些惹人生厌的话我说了,你自个好好想想。”

  “我知,”沈歌喃喃道,“我会仔细思量。”

  萧思远不再说话,就在那边静静地坐着,喝那壶已经泡到快无味的粗茶,似一定要等到沈歌给出承诺。

  沈歌一想便想了许久,萧思远期间还去撒了泡尿。

  直至太阳快要夕垂,沈歌才叹口气,“我想明白了。”

  “愿闻其详。”

  沈歌真诚道:“远哥,我知你为我好。诚然,你说的确实是事实,我长这模样,理应好好避嫌。”

  “嗯?”

  先前沈家村还传过闲话,蛮子因此大怒,沈歌听着虽不大舒服,却也没当回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郑重地当面与他谈论这个问题,无论如何,沈歌都很承这份情,但他却不能因此便疏远荀飞光。

  “远哥,你说的一切都基于荀哥对我有想法。你先莫反驳,你急就是怕他对我有想法,若不然几句流言,不痛不痒,哪个背后无人说,你也不至于急到这个地步。”

  萧思远鼻间轻哼,“难不成你觉得荀大人对你毫无想法?”

  沈歌笑笑,“你关心则乱,不过是与我好,便觉得我处处都好罢了。荀哥是京都贵人,在京都中什么人没见过,我是长得好些,难不成你觉着我便是天下第一么?”

  哪个敢说谁谁谁的相貌天下第一?这又不是能比的事。萧思远不说话。

  沈歌温声道:“荀哥不一定对我有想法,我受尽恩惠,却先疑他,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至于搬出之事,他若是有一丝烦我,不必你提醒,我亦收拾东西搬出。不过现如今荀哥喜欢我陪着,我在他那住着亦开心,还方便向他讨教,为何要因别人的流言搬出?”

  萧思远被他说服一大半,火气消了些,“你自己心中得有数,我不想有朝一日听你被人娶为男妻,你可懂?”

  “我知,你瞧着我像是能做人男妻之人?”

  萧思远上下打量他,半分不违心,“我若娶男妻,便娶你这样的。”

  说完萧思远也不等沈歌反驳,站起来便走了。

  他走了好一会儿,韶信才上来,随口问道:“你与你同窗关系不错?”

  “嗯?”

  “我在下面等了许久,他才出来。”

  韶信面色如常,沈歌不知他有无听到那些话,也就当他没听见,道:“我与远哥从小一起长大,他未婚妻又是我夫子的爱女,感情自然比别个好些。”

  “那挺有缘分。”

  韶信带着沈歌回到荀家庄时天已擦黑。荀飞光照旧等他用饭,见他神色不对,似乎格外疲倦,便问了出来。

  沈歌向来不瞒荀飞光,坦荡地把他与萧思远的对话大致说出来,未了道:“其实远哥说得也对,当时我被他质问为何在荀家庄白吃白住时,整个人哑口无言。”

  沈歌叹口气总结道:“归根结底是我太占便宜,不怪人觉得我没风骨。”

  荀飞光道:“那是他们不知你还送我一根千年参。若他们知晓,便要说是我不厚道,就留你吃住,便拿这么一根好参。”

  沈歌抬起头认真看他,“荀哥,这参乃我们一起发现,现在吃亦是我们一起吃,其中还是我占便宜,怎能说我送了你一根千年参?”

  “这两年来,我上山打猎不下百次,那个地方更是走过数十次,这么多次都未发现有参,你一眼便看见,不是你找的参又是谁?”

  “话不是这么说……”

  荀飞光打断他,“你看,这事你我二人说都说不清楚,外人要论起来自然更是糊涂。既然众人都不清楚,怎知便是你占我便宜,而不是我想你住庄子上陪我,在占你便宜?”

  沈歌发现他荀哥口才还真不错,明明觉着是歪理邪说,从他口中说出来便格外令人信服。

  荀飞光又道:“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终归大部分是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在意他们的想法?”

  “……哦。”

  “快吃,饭菜快要凉了。”荀飞光说完淡淡加上一句,“你一整日都在外头访友,今日功课还未完成,用完饭便去做完罢,两篇文章一首五绝,莫忘了。”

  “……哦。”沈歌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打击报复了。

  沈歌第二日才想起要与荀飞光商量去道宁府之事。

  荀飞光让他不必操心,他也要去道宁府访友,到时一并把他捎过去便行,去了之后住他在道宁府的别院里。

  “荀哥,你在道宁府也有别院?”沈歌眼中带着羡慕,不愧是财大气粗的荀哥,去哪个地方都有房的感觉实在太美好。

  荀飞光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莫再说话,专心写功课去。

  荀管事在一旁听了,心里暗暗摇摇头,没有别院怕什么,有银钱现下去买一间便是。

  沈歌估摸着秋闱后也不大有时间教村里这帮学童,因此特地托吴夫子,帮他请了位踏实细心的老秀才过来。

  老秀才现年已五十有三,考了半辈子科举,至今仍是个秀才。这半辈子下来,每三年一趟秋闱没少费银钱,现如今十分穷困。

  有吴夫子与银钱的面子在,老秀才并未推脱,收拾收拾包袱便来了。

  沈歌提前和大伯及村里的老人说好,他要去秋闱的事至此放传开。

  学堂里的大小学童们都很舍不得沈歌,却也知道不能耽误他的前途,只能含泪为他送行。

  沈歌也不舍,不过好在他已为这一批学生打好基础,日后好好学,问题应当不大,他总不至于太担心。

  一般人上府城考举人都有书童伺候着,沈歌没有,村里好几户人家打听到这事,忙将自己的孩子送过来,与沈歌道随便使唤,带着他们也让他们长几个见识。

  沈歌先前在县城中读书的时日居多,村人对他不大熟悉。这一年他在村中办学堂,村人日日看着,极佩服他的人品,将孩子送至他手中自是不担心。

  沈歌从未有使唤人的习惯,那几个孩子大的不过十三,小的才九岁,搁他前世还是读小学,顶多升初一的年纪,还要过儿童节,哪里就能将人拐去府城伺候他?

  沈歌一一将人婉拒,让他们的父母重新带回去。他每想到,第二日,蛮子却收拾包袱过来了。

  沈歌惊讶,“你来作甚?”

  “夫子,我来当您书童。我已与爹娘说好,盘缠我亦有,您何时出发,我跟您去。”

  “去什么呀?”沈歌伸开手让他看,表情有些无奈,“你觉着我是需要人伺候性子?再说,你这学识,再多磨一磨,靠秀才都够了,哪能给我当书童?”

  蛮子固执,“秋闱事关重大,夫子便带着我去跑腿罢。”

  沈歌怎么劝都劝不住,回头算一下自己的银钱,觉得省一些两人用也勉强够,便道:“你也莫说做我书童,你就跟我去道宁府见识见识罢,别把眼界拘在这一亩三分地。”

  蛮子点头。

  牛婶对这结果极高兴,转头给沈歌送了两只老母鸡,“说是给你做书童,说到底还得秀才公你关照他。秀才公,你放心,我家蛮子皮糙肉厚,又很有几分眼色,你有事尽管吩咐他便是,保证给你弄得妥妥帖帖。”

  牛婶一乡下妇人,亦知沈歌这把年纪便能去考举人,实在大有出息,儿子跟在他身边很是沾光。

  沈歌让她把鸡提回去,“蛮子算我半个弟子,我带着他是我们师徒情谊,牛婶你快把鸡拿回去。”

  “哎,不用不用,家里还有。秀才公你要去秋闱,吃鸡好好补一补,在外头可没有在家便宜。”

  沈歌知这是下蛋的母鸡,推拒不过,只好转头让她家牛奔提回去。

  不仅牛婶,眼见沈歌就要出发,村人纷纷送鸡蛋蔬果给他送行,让沈歌收也不好,不收又实在推拒不过,最终只能提上去荀家庄与众人一起吃了,打算日后寻个红白喜事的日子将人情还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思无邪、5052465的地雷~

  谢谢一曲映落雪的火箭炮!

  萧思远虽有些多管闲事之嫌,却真心实意为沈歌儿好啊。这种朋友好想来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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