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运气
休息了一会儿, 打猎队伍重新出发。
打猎的十五人, 除沈歌外都是好手。沈歌有心想猎什么东西, 然他笨手笨脚,其余人多少皆有收获, 他连根枯叶都没能捡着。
荀飞光并不靠打猎为生,进山不过娱乐, 能否打着猎物都不要紧,他这般慢慢往前走也没人来催他。
因有沈歌在, 荀飞光一众人没进深山, 在靠近外山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山风极大,吹得身上衣服猎猎作响, 好在沈歌一路走来, 身上早已暖烘烘,并不冷。
荀飞光令所有人散开各自行动, “尔等分散取猎, 晌午集合。”
“诺!”韶信带着十二名手下拱手,矫健地四散进入山林之中。
荀飞光的武力值极高, 手下人走得又不远, 他并不惧危险。
倒是沈歌看着人都消失在树林深处,有些担忧地问:“荀哥,就剩你我二人,要是遇上大型猛兽,能对付么?”
“这么浅的山,哪来的猛兽?”荀飞光混不在意, 伸手帮身后的沈歌把帽子戴好,对他道:“跟上。”
沈歌不敢走神,忙跟在他后头沿着他的脚迹走,他们现下要往山坳中走去。
下山的路本就滑,更别提地上还有霜雪。沈歌一个不慎,脚下打滑,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间往山下滑去。
沈歌的惊叫一出口,荀飞光立即眼疾手快地拽着他衣领一提,“未摔着罢?”
“没事。”沈歌惊魂未定,“这路也太滑了些。”
“小心点走。”荀飞光没再放开他,一手攥这树枝,一手拉着沈歌慢慢往下走。
荀飞光经验丰富,沈歌小时候也常上山,留心后,沈歌再没滑倒,而是顺顺利利地到了山坳中。
山坳中风比较小,不至于刮得人脸疼。沈歌呼出一口白气,四下张望,“荀哥,这里有什么东西么?”
“野鸟一般在背风处筑巢。天冷,野鸟大多被冻僵,打起来方便。”
沈歌还真不知道这些,他学着荀飞光压低声音,“我们现如今是要去捉鸟?”
“正是。”荀飞光把声音又压低了些,“你看那处。”
荀飞光的声音几乎只剩气音,沈歌忙凑近他仔细听,他温热的鼻息几乎要扑在沈歌脸上。
“嗯?”沈歌定睛望去,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有只灰色的大鸟站在树枝上。它挨着树干,脑袋蜷缩在翅膀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倒与树枝融为了一体。
沈歌离得远,又无经验,看了良久才发现它居然是只活物。
沈歌屏息,“荀哥,我们要过去抓它?”
“抓不到,用弓。”
荀飞光从背后抽出弓及箭,伸手递给沈歌,“你来。”
沈歌在荀飞光眼皮子底下晃了这么久,两人又有半师之宜,君子六艺,沈歌自然学过箭。
他按照之前所学,把箭搭在弓上,两腿分开站稳,眼睛微眯,瞄准树枝上站着的野鸟便要射。
荀飞光一把抓住他的手,从后边环住他,在他耳边提醒,“姿势不对。”
荀飞光高大健壮,沈歌却单薄瘦弱,还比他矮大半个脑袋,这么一抱,沈歌几乎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要是平时,沈歌定会觉得不自在,不过猎物就在眼下,沈歌半腔热血都要被激起来,也不顾上这姿势妥不妥当,忙顺着荀飞光的力道站直,打开肩,把弓弦绷紧。
“放!”
随着荀飞光低沉的声音响起,沈歌立刻把箭放了出去。
箭矢裂空,嗖一声飞出去,对面的野鸟还没来得及将脑袋拎出来,就被箭矢射穿。箭矢上劲力极足,野鸟被射穿后还被惯性带下树枝,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沈歌没想到出师大捷,第一次就射中了猎物,他忙走前几步跑过去,捡起地上的野鸟。
这鸟也不知什么品种,个头还挺大,拎在手中足有三四斤。
沈歌把鸟倒提着屁颠屁颠跑回来,朝荀飞光笑道:“今晚的下酒菜有了。”
现在天冷,沈歌写完课业后很乐意与荀飞光喝上几杯,不喝醉,只是盯着静室外的残荷绿树喝着消遣消遣,直喝得熏熏然,浑身发暖。
荀飞光看了沈歌手上的野鸟一眼,顺手接过,“若要拿它下酒,还得再去猎几个配菜。”
“猎!再看能不能猎着点其他的,今晚我们好好喝几杯。”沈歌喜滋滋地接话。
天冷,许多动物都不灵便,沈歌跟荀飞光一路走来,还见着了一只半大的野猪。
野猪可比野鸟要凶悍得多,沈歌在荀飞光的帮助下一箭射中它的后臀,它皮糙肉厚地硬只是流些血,其余半点事都无,还带着配有精钢箭头的箭跑了。
沈歌瞪大眼睛气急,荀飞光用的弓箭极好,箭矢都由专人供应。他哪怕对武器不那么熟悉,也清楚这些弓箭并不便宜,因此不由有些心疼地望了嗷嗷跑远的野猪一眼。
荀飞光似看出他所想,道:“无碍,山里都是我们的人,等会定有其他人将这野只猪猎走,箭矢自能收回。”
但愿,沈歌不再纠结,跟着荀飞光往山上走。
下山不易,上山更是不易,荀飞光身手矫健,如履平地。沈歌却不行,他连爬带走,气喘吁吁地扯着小灌木往上爬,时不时还需要拉住荀飞光伸过来的手。
“荀哥,还有多远能到?”
沈歌爬了许久,还未望到山顶,不由暗中叹气。上山是他的主意,他还未在下雪天爬过山,更未看过山顶的雪景,听荀飞光一提,不由有些向往。
荀飞光纵着他,听他想去便启程。
然山才爬到一半,沈歌那点向往早消失在他摔得生疼的膝盖中。他不好明着打退堂鼓,只能不住地问还有多远。
荀飞光低头一看,沈歌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眸中明显写满不想往前走之意,不由一顿,“照这速度,还有三刻钟方能到,想下山?”
沈歌不敢说下山这提议,生怕荀飞光嫌他烦,下次再不带他。他累得不行,只能求荀飞光,“荀哥,我们再休息一次罢。”
“行。”荀飞光目光投向不远处,“我们去那边坐坐。”
沈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边有大树及几块石头,坐在那里歇口气应当不错,于是忙点头跟着荀飞光往那边爬。
他们下到山坳再上去,根本无成型的路,这边又较为陡峭,根本不好爬。
沈歌爬山爬得极谨慎,就怕一时疏忽再摔着碰着,大过年都无法出门。
爬到一半,沈歌越见长在斜上方的那株植物越觉得熟悉,他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荀飞光察觉到他的异状,回头望他。
沈歌抓住一旁的灌木,伸出右手往斜上方指了指,“荀哥,你看那株是不是人参?”
“嗯?”荀飞光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
那株植物已凋零大半,就剩五片巴掌型的小叶子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不过它的枝条倒挺发达,有一大蓬。
“好像就是人参。”
沈歌越看越发肯定,他们这地界有参,不过野山参较少,常有猎户挖去卖,要找着一株得碰运气。沈歌小时不止见过一次两次人参,今年又吃了许多参补身,几月前特地翻过药书,应当不会认错。
荀飞光亦觉得有些像,他牵着沈歌慢慢爬过去。
“当真是人参!”沈歌摘了片叶子揉开轻轻一舔,那味道别提多熟悉。
“应当是。”荀飞光表示肯定。
沈歌兴奋,“我们现在便挖?”
这株参这样大的一蓬,估计不会小,要挖起来也不容易。
荀飞光点头,从腰间摸出匕首便要开挖。沈歌忙拦住他,从手腕上解开上面系着的红绳,小心绑在人参的其中一枝条上。
荀飞光并未阻拦,等他绑好后才用刀子顺着人参的枝叶往下慢慢挖。
他手中的匕首乃是削铁如泥的上好匕首,用来挖泥也极好用。荀飞光耐心往下挖了一会儿,道:“确实是参。”
人参根系枝枝蔓蔓,要想将它挖出来十分不易。
沈歌第一次亲自见人挖参,他一手拉着旁边的树,蹲在一旁看荀飞光顺着人参根茎往下挖,心里满是喜悦。这参还是他先找着,功劳怎么地也得算他一半。
挖参是个细致活,韶信见他们久久未回,很快就带着人过来找。
“这是——人参?”韶信简直不敢相信他家老爷和沈歌的运气,这么大一根野山参,起码有上百的年龄。
“若没看错的话应当是。”沈歌乖乖蹲在一旁看荀飞光挖,见韶信惊叹,笑得十分开心。
属下回来后,这种力气活怎么也轮不着荀飞光做。韶信很快点了几个细致的手下,接替荀飞光往下挖。
他们没有锄头等物,只能用匕首和手指一点一点将泥抠出来。天冷,人冻得僵硬,土也冻得僵硬,众人的动作十分慢。
直到中午,参还没挖到一半,不过已能见着上面的部分比成年男子三指并拢还粗。
韶信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惊叹连连,“这当真是好运气,这么大一株野山参,怕是万金难求,没想到沈歌儿你随随便便就见着了。”
这参由沈歌发现,荀飞光手下不过帮他挖,并无要拿走的意思。
“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歌心中得意,笑得眼睛极亮。
因要挖这山参,中午大家未走开,就在附近架起锅收拾刚打到的猎物。
他们上山时背了锅子调料,大冷天大块大块的猎物丢到锅里煮得香气四溢,连汤带肉地吃上一碗,别提多舒坦。
沈歌身子骨弱,还喝了点酒驱寒。
吃完后,他一抹嘴,又蹲到老山参附近看韶信带的青年们挖参。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我似乎应该改名叫月短短……
多谢司空十九和章西女王两位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胭脂茶抓的虫,此“诺”非彼“喏”,长知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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