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喜事


  沈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高高升起,他头一胀一胀地疼,嘴巴极干。沈歌拥着被子坐了好一会儿,起床汲着布鞋去客厅找水喝,一连灌了一大壶冷茶才舒服了些。

  缓过来的沈歌瞬间闻到了自己身上残余的酒味,经过一夜的发酵,味道有些怪。沈歌嫌弃地皱皱眉,打算去厨房烧水洗澡。

  沈歌走进厨房才发现蛮子竟来过,锅中有温着的南瓜粥,粥稠米黏,也不知道熬了多久,所有东西都融在了一起,可见蛮子的用心。

  沈歌忍不住笑着将粥盛出来喝了,转头烧了一大锅水准备洗澡。

  现在已经五月中,天气渐渐变热,沈歌原先拿的衣服有些厚,穿上感觉到闷,沈歌回房间后又换了件。

  荀飞光一大早便上山打猎,下山时想起山下的小秀才,顺路就走到沈歌家。

  沈歌家不在村子中央,最近的牛家也离他家有几十米。荀飞光从山上下来,一路没见什么人,走到沈歌家敲门也没人应,门倒是没锁。

  荀飞光有些诧异地推门进去,客厅里面没人,倒是旁边的房间里有人在哼歌。

  那歌声音调有些奇怪,听起来十分活泼悦耳,却不是荀飞光听过的任何一种乐曲。荀飞光下意识地走过去,没想到沈歌正在房里换衣服,一瞬间,对方白生生的身子全映在眼里。

  荀飞光一怔,连歌声的事都忘了。

  房里的少年有些瘦,细瘦柔韧的腰收在裤腰里,看着似乎不满一握。上身还没穿好衣服,肩胛骨随着动作凸起,显出流畅的线条。

  荀飞光只看了一眼,意识到不妥后收回目光,背着门静静地站在门外。

  沈歌快速换完衣服,推开门才发现门外的荀飞光,他吓了一跳,十分惊讶,“荀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荀飞光转回目光,“我打猎刚好走到附近,来看看你。怎么早晨沐浴?”

  “昨日多吃了几杯酒,睡过去了。”沈歌招呼荀飞光进客厅,“您莫站在外面,快进来坐,我去给您泡杯茶。”

  荀飞光走进客厅,沈歌开着客厅门去厨房泡茶。他刚烧洗澡水的时候顺便把茶水烧了,现在水还滚烫。

  茶只是山林野茶,荀飞光却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他端过杯子,颇有些没话找话说地问:“你的书院筹办得如何?”

  沈歌笑着摆手,“荀大人您可别说什么书院,不过是一个村中私塾罢了。后日便开学,马上能上课。”

  “报名的学童有多少?”

  “还未确定,等明晚名单应该就能出来。”

  “来者不拒?”

  “看情况罢,若是教得了,我便全教了,若是教不了,让年龄小一些的孩子明年再来也一样。”

  沈歌对此一点都不担心,学生们都没基础,起点一样,教五十人与教一百五十人差别不算太大,顶多他辛苦一些。

  “这样说来,你的学生亦无年龄限制?”

  “也不算,我言明收七到十二岁的儿童,若有特殊情况再酌情处理。”沈歌见荀飞光喝了半杯茶,忙给他续上,“一般而言,七岁下的孩童过下,不好管理,而十二岁以上的孩童已称得上家里的劳力,父母便不会送他们上学了。”

  沈歌决定办学堂之后跟他大伯了解过情况,心里有一定的数。

  “说起来,小地方不比县里,分的也不怎么细,随便教教罢了。这还是沈家村的第一个私塾,也不知日后情况如何。”

  荀飞光道:“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开端。”

  沈歌朝他笑了一下,眼睛极亮,似有憧憬,“这倒也是,村人多学几个字也好。”

  两人又杂七杂八地闲谈好一会儿,一壶茶都喝光了。沈歌发现荀大人威严归威严,内里学识极深厚,远不是他这半吊子秀才可比,一时沈歌对荀飞光崇拜更甚。

  喝完茶荀飞光告辞,沈歌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见太阳要升到正上方,道:“荀大人,不若就在这用个午餐?小子现在就去煮。”

  “下次罢,我还有事。”荀飞光拒绝,他站起来,肩宽腿长高沈歌一截,别提多器宇轩昂,沈歌几乎完全被他遮住了。

  沈歌将人送到门前的小路上,荀飞光分别前道:“我今天打了几只野禽,你待会拿回去尝尝。”

  沈歌这才发现挨着厨房的地方放了几只灰毛大鸟,那几只鸟的脚与翅膀被绳子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见人走近还扑棱了几下。

  沈歌忙拒绝,“我一个人如何吃得了这么多?荀大人您还是拿回去吧?”

  荀飞光眼里带了笑意,“就许你给我送牛肉,不许我礼尚往来?”

  话说到了这份上,沈歌不好拒绝,“那便多谢荀大人了。”

  荀飞光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再送,自己悠然地离开了。

  荀飞光留下的几只鸟只只都超过两斤,沈歌走过去掂了一下,以他的身板,要一个人杀鸟放血绝对做不了,只好等蛮子来了再说。

  沈歌将鸟关到冲凉房,草草吃完午饭,拿了书出来温习。马上便要开学,他这个新出炉的夫子也得准备好。

  村人对沈歌这个秀才公心里多少存了点敬畏,上学这些事竟没一个人过来找他,全找沈鸿发去了。

  在村人眼里,沈鸿发既是村长,又是沈歌的大伯,找他最合适不过。

  两天之内,沈鸿发打发儿子沈安康陆陆续续地将村人交的束脩全送了过来。

  每户送束脩的人家都送了一篮子东西,篮子里几乎全放了一刀用红纸包着的猪肉,除此之外,篮子里还盛有粗布、鸡蛋、白米、蔬果等物,各家送的都不一样,但都满满当当地塞满一篮。

  沈歌翻了一下,惊讶道:“怎么送了这么多东西?”

  沈安康道:“先头送的那几个都送了一篮子,后面的也按这个法子跟着送。”

  “这也太多了,多费银钱?”沈歌想了想,“其他东西我收下了,大哥你帮我把肉给大家退回去罢?”

  “这如何使得?”沈安康说什么也不同意,他长子沈丰年和次子沈润土都在学堂内,这些篮子中也有他家的两个。

  沈安康略有些激动地说道:“这都是村人的心意,何况束脩本就该有肉,现在不是冬天,没有腊肉可送,送条鲜肉全礼,哪能又退回去?”

  沈歌没想到自己这提议会遭到堂兄的强烈反对,只好收下,捡出其中几个篮子递给沈安康,“我这边吃不了这么多,大哥你拿几篮回家吃。”

  “不成不成,这是学礼,吃了我们得折寿!歌儿你自己吃便是,要是吃不完就腊起来,我让你嫂子过来给你打下手。”

  沈歌让他把篮子带一些回去不成,只好说:“这倒不必,你们忙。”

  沈歌一共收到四十八个篮子,过来读书的孩童比他想象的要少得多,其他人可能还在观望。

  沈歌也不在意,他第一次教学生没经验,少一点也好,比较好兼顾。

  开学前沈歌和蛮子两个人把这四十八刀肉一起腊上。沈歌怕天热肉会坏,特地切成一指那么厚,用辣椒粉,盐巴,酒和各种香料先腌了一晚,第二天扛出去挂在晾衣杆上暴晒,晚上收回来又放在调料里腌制。

  如此四五天,肉早已腌入味,晒得虽不太干,但极漂亮,肥肉部分都晒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因肉切得极薄,还微微卷曲着。

  与此同时,学堂也开了。学童们不知是得到过家人的指示,还是本身对村里的秀才公有种天然的敬畏感,一个两个极乖极好教。

  沈歌完全用不着管纪律,也用不着督促学生完成作业,几乎只用管讲课便成。

  村人们也极激动,家里的孩子几乎一天一个样,举止有礼起来不说,还学会了写字算术,学的好的学生出去买点东西算得比大人还快。

  时间一晃便过了三个多月,八月的天气慢慢变冷,晚风也凉了起来。

  临近九月,此时田里的水稻收了,地里只剩一些蔬菜,村人的农活一下少了许多,最重要的活计就是上山捡柴准备过冬。

  沈歌沿袭现代的放假制度,基本每过六天就放孩童们休息一天。

  这天他正在休息,牛婶找上门来。

  牛婶忙得脚不沾地,沈歌每天都跟蛮子在一起,有什么事也让蛮子传达,倒不怎么经常见着她。

  见牛婶喜气洋洋地过来,沈歌忙招呼她,“牛婶,可用过午饭了?”

  牛婶快人快语,“我吃过了,秀才公你别忙。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忙。”

  “嗯?什么事?”

  “嗳,我家老大牛犊子不是定了隔壁村的张家吗?后天就是正日子,婶子想请你帮忙迎个亲,成不?”

  “早上?”

  牛婶忙摆手,“可不敢耽搁娃娃们读书,你下了学过来吃午饭,吃了午饭我们再一起去迎亲?”

  牛婶的儿子牛奔也在学堂里,她对沈歌的时间安排很清楚。

  沈歌看着她那张殷切的脸,笑道:“没问题,我下了学就赶过去。恭喜牛犊子大哥觅得佳媳。”

  牛婶喜得脸上的线条全都舒展开来了,“哎,承你吉言!还有对联的事,婶子今晚就让蛮子把红纸带过来?”

  村里婚姻嫁娶都会来托沈歌写对联,沈歌从没拒绝过,他闻言笑了笑:“成,您跟我说说要写几对?”

  “写三对。我家大门口一对,牛犊子新房门口一对,亲家那里一对。”

  沈歌笑:“我晓得了,晚上写好让蛮子带回去给您。”

  “哎,那我先回去了,这就去准备红纸。”

  牛婶喜气洋洋地走出沈歌的家,迈上田埂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事更得比较晚,明天的照旧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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