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责任番外———琼花醉（狗血宫廷版）

　　本番外绝对虚构，如有雷同，纯属狗血。

　　深宫中似乎永远缺少生机。

　　好比说留仙小筑中的十里桃花刚刚盛开，明明万千灿烂，如朝霞连天，却总能让我联想到一地的残败。

　　好比说新进宫的小宫女，明明不到二八年华，正是妙龄佳期，我彷佛就已经看见她们白头坐阶前，怨目望宫楼的样子。

　　又好比说我自己，对着铜镜梳头的时候，看见镜中那张年轻的脸，我却总有一种自己已经活了好几百年的错觉。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谁都知道，对于凡人一百年都太长，几百年是妄想。

　　我不介意妄想，可是我跟别人这么说的时候，别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或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冷眼旁观。

　　我知道，他们都偷偷在背地里叫我疯婆子。

　　转过背的话，就是千篇一律的主子，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被叫做疯婆子。

　　我呆呆看着镜中模糊地自己，突然觉得没劲，起身打开窗外，却是艳阳好天，阳光中飞起微尘，打在身上懒洋洋暖烘烘。

　　我望着窗外，不经意的一眼，却见到了桑行。

　　他脸上没有表情，带着君王惯有的威势，身着玄色繒衣，腰别虎形玉佩，头顶上的十二冕旒皆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君主身份。

　　我不喜欢这样的桑行，总觉得他不该是这样。

　　他不该是这样，他应该………..他应该腆着白嫩稚气的脸，用乌溜溜的眼珠子望着我，抱住我的胳膊笑嘻嘻的撒娇。

　　“梧桐姐姐，梧桐姐姐！娘又酿了琼花酿让你去拿！”

　　这声音渺渺茫茫，似乎是从天上传来，但近的又像是在耳边呼喊，微弱的，无力地,呼喊。

　　“琼花酿……”我闭着眼，反复思索这三个字。

　　“什么琼花酿？”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紧紧囚禁我，温热的气息顿时包围我，气氛暧昧而旖旎。我没有回头，闷闷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哦？”桑行将下巴抵在我头上，亲昵的磨蹭，声音浑厚而温柔。

　　“原来你以前竟是叫我姐姐的，现在却直呼我的名字，我真是吃了大亏。”

　　我脸上犹带着笑，下一秒却被扳过身子，正对着桑行那张俊美英挺的脸。

　　“你记起来了？”他顿住：“还记得阿鬼吗？那么凤华凰呢？”

　　他的表情出奇凝重，语气也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说起凤华凰的时候，几乎是从唇间挤出来的，那么艰难又用力。

　　我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他们是谁？”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我心想。

　　桑行的神色变得古怪，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有一丝掩不住的悲哀。

　　我不放过他，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直直望着他：“谁是阿鬼…..谁是凤华凰？”

　　他沉默不语。

　　我不屈不挠的看着他。

　　他终于松口，低声道：“他们是你过去很重要的人。”

　　那现在呢？

　　我默默看着他，眼神询问。

　　“他们已经离开了。”桑行微笑着抚上我的脸颊。

　　“哦。”我沉默。

　　离开，有两种意思。第一种是暂时的离开，以图来日的再会。而第二种最无情，最无奈，是永远的离去，不再见，不再念，不再有。

　　我猜，他们应该是第二种。

　　阿鬼…..凤华凰……

　　我没有再深究下去，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

　　桑行看出我的失落，他笑着将唇贴在我额头，幽幽地说道：“梧桐，这是命。”

　　我严肃的看着他，问道：“你信吗？”

　　桑行失语，愣了好一会，又笑着摸摸我的头：“我真是傻了，和你说这些。”

　　我使劲拍开他的手，皱眉道：“你本来就傻，你不止傻，还疯！”

　　他抱住我，不再说话，然后长久的凝视我。

　　那眼神让我陌生，充满爱怜的，渴求的，挣扎的眼神。气氛渐渐变得诡异，像是往一杯茶里加了一滴酒，开始浑浊，发酵，由酒气酝酿成醉意，晕乎乎，轻飘飘。

　　我下意识的避开他。

　　他却捏住我的下巴，轻轻的用舌尖舔过我的唇瓣。

　　然后用好听的低音呢喃：“梧桐……”

　　这时，他的手已经探入我的深衣内，贪婪地摩挲着我有些发热的肌肤，一路游弋，我开始浑身软绵，身体不安的战栗。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习惯，又不知如何逃避拒绝，似乎完全拒绝不了。

　　“梧桐……永远都不要记起…….尤其是…….”他叹息，欲望充塞喉间，灼热的气息像是要将我一起焚烧

　　尤其是……..什么？

　　我瞪着眼睛看他，双手想要推开他好好问个明白，却发现实在是无能无力。

　　他将头埋到我的颈间，极致缠绵的亲吻。

　　我忍着怪异的感觉，一狠心，用力朝他肩膀咬下去…...

　　一息，两息…….

　　我咬的越加用力，开始尝到血腥的铁锈味，我愉快的吸吮着，如痴如醉，甚至忘了初衷只是为了推开桑行。

　　桑行身子僵硬，肩膀有些抖，也许是疼的。

　　我渐渐松了口，突然意识到自己下口过猛，赶忙退后两步，愧疚地低下头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欺负我的……”

　　我不敢看桑行当时的表情，大概是很不好看。

　　他只说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没疯，你比谁都清醒。”

　　我不明白，什么是真疯，什么是装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远远地听见他传唤内侍，却是移驾去了兰芷宫———最近颇为得宠的兰妃的住处。

　　待他走远，我方才吐出那一口闷气。

　　之后好几天桑行都未再踏入留仙小筑一步，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我怕桑行，可是只要一想起他再不理我，我就像丢了魂，整天空落落的。

　　外头都在热热闹闹的传，那个疯疯癫癫的梧桐姑娘失宠了，齐王桑行终于厌了她。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是桑行…….我唯一能够依靠，唯一能够信任的桑行……我看不透他……

　　郁闷了几日，我再也坐不住，打发了随侍我的小宫女燕儿，一个人溜去了桃花林晒太阳。

　　桃花林数里缤纷红飞，是宫中的一处胜景，可是桑行却锁了起来，他说我喜欢这里，这里就是我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他还说，只要我愿意，他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当时嘻嘻地笑，从他头上拿走了一瓣桃花，然后放在嘴里尝，又吐了出来。

　　我忘了我当时回答了什么，也许我什么都没说。我记性不好，很久以前的，不久前的，我都记不清楚了。

　　阵阵香风迎面扑过来，卷起了漫林桃花，像是下雪。我开心的跟着那一阵风跑，风越来越大，置身在花雪中，竟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地，我看着这景色，几乎要醉了。

　　无边的红，淹没了我。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浮现。

　　“梧桐……”

　　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捆绑住我。

　　我没有挣扎，因为他的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亲近…….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我记不清这些。

　　我问他：“你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我没有立即得到回复，然后我感觉到某些温热的液体落到我手上，我全身的血液为之一凝。

　　“你到底是谁？”我弱弱地问。

　　他将我转过身，双手依旧紧抓着我，他的眼睛幽深美丽，那么美丽的眼睛里却满是痛苦。

　　他微笑着说：“你忘了我。”

　　不是疑问，不是反问，是完完全全的肯定。我看见他的微笑，却觉得那笑容几乎破碎。

　　我皱眉，憋着嘴说道：“桑行说我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为了强调真实性，我又补充道：“真的，不信你问别人。”

　　“我知道。”他说：“梧桐，你一定要忘了我，这样你会更幸福一些。”

　　我摇头，眼泪从那两口枯竭的井里涌出，我抓住他的衣袖，哭喊道：“我做不到！”

　　他只是微笑，似乎只有微笑这一个表情。

　　然后他张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那声音却消失在风里，模模糊糊，零零落落。

　　他的唇角开始溢血，胸口张开一个破洞，血肉模糊，我感觉到他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这让我惊慌失措。

　　我抱住他，一个名字冲毁了重重峦嶂千万阻隔终于破口而出———

　　“凤华凰！”

　　他消失了。

　　在我眼前。

　　在我怀里。

　　凤华凰。

　　我麻木的走着，在这春光明媚的桃林中，像是一个快被冻死的僵尸。

　　然后我回到了留仙小筑，然后我又看见了桑行。

　　我抓住他的手，巴巴地问：“谁是凤华凰？”

　　但回答我的却是桑行冷漠的笑：“我早该明白你忘不了他，我真傻，以为一直等，你就会被感动。现在我想清楚了，与其让你自己接受，不如让我逼你接受。”

　　我愣了一会。

　　全身不住颤抖，周围变得很安静，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咬着唇问：“桑行，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桑行眼神变得很奇怪，他说“我想要什么你再清楚不过。”

　　他捏住我下颚，唇温柔的贴近我的耳畔：“每一次你这样看着我，我都忍不住想狠狠地将你拆分入腹，你果真是妖，迷惑人心。”

　　我伸出手，想扳开桑行的禁锢，他却一用力，迫使我张开嘴，一颗冰凉的东西被塞进我唇齿间，然后快速的滑下喉管，咽了下去。

　　我愤怒地瞪着桑行，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桑行笑如春风：“你待会就知道。”

　　我继续瞪他，却感觉脸上开始发烧，然后蔓延到耳根，接着往下，一股酥流开始在我体内乱窜，我想挣开桑行，手脚却变得软麻无力。

　　我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我明明想挣脱桑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贴上去，然后是更多的渴求，更亟不可待的贴近磨蹭。

　　桑行将手伸入我发间，深深地说道：“早就知道你是妖，没想到此时此刻我才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妖精。”

　　他的眼睛发红，呼吸沉重，我紧贴着他胸前，听见那一颗有力心脏几乎撞出了胸口。

　　我红着脸，想反驳，嘴里却先吐出破碎的呻吟。

　　这个几乎入魔的男人，撕碎了我们之间仅有的隔阂，粗鲁地压着我，我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上方的空气，不知道想要寻找什么。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我身体深处迸发出来，我害怕，我不想这样，我开始撕咬挣扎，桑行呆住了。

　　我哭着咬住他的肩膀，抽抽噎噎地念道：“凤….华凰……”

　　他狠狠地看着我，灼热的身体同我紧紧贴合，他咬牙切齿的，缓缓地说道：“叫我的名字，桑行…….”

　　我摇头，只是哭。

　　接着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我的灵魂几乎随之分裂成两半。

　　我咬住他的肩，狠狠地吸血。血低落到了雪白的床单上，显得疯狂凄凉。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最后，我昏了过去，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再醒。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桑行，有桑行的娘，有洛水，有小土地，还有阿鬼，还有…….凤华凰……

　　梦里发生了好多事。好多好多。

　　最后阿鬼被别人杀死了。

　　阿鬼死了，我好像也快死了，然后凤华凰给我喝了一碗汤，我活了下来。

　　凤华凰却不见了，我到处找他，从天上到地下，从九幽到玄琼。

　　我怎么会丢了他？

　　还是他不要我了？

　　凤华凰…….

　　所有人围成一个圈，欢乐的唱歌，在阳光灿烂的绿野，手拉着手，把我围在中间。

　　歌词只有一句。

　　“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他死了！他死了！”

　　我哭着反驳：“不是！不是我！”

　　他们不理我，继续唱。

　　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好像我完全不存在。

　　我对着空旷的天空失声痛哭着，所有人都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个。

　　我开始呕吐，眼泪和着酸酸的胃水从体内排出。

　　然后一颗鲜血淋淋的心脏，从我嘴中吐了出来。

　　那是凤华凰的心，不为什么，我就知道，被我吃掉的，让我最后活下来的，他的心。

　　他们说他死了。

　　是被我害死的。

　　他说，忘掉他，我会更幸福一些。

　　他骗我。

　　最后的最后，他对我微笑，消失在我眼前，我的怀里。

　　我会永远恨他。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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