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秦锋随妇人来到医院，径直走向高干病房。一进门，他环顾四周，只见房间内设备齐全，几乎不逊于桃木省城人医的VIP病房。他心中不禁感叹，有钱有权的人，即便生病，也能享受到最顶尖的医疗条件。而眼前这位病患，莫庆龙，不过是市里一把手的公子，就能享受如此待遇。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普通病房里人满为患，夏秋交替的时节，气候变化无常，生病的人更是络绎不绝。那些人不仅在疾病折磨中挣扎，连看病、交费、打针都要耗费大量时间，生活的两面由此显露无遗。
尽管如此，病痛的折磨却没有因为莫庆龙的身份显得格外宽容。他的下巴被打脱臼，腮帮子红肿明显，想必还伴随着颌骨错位，疼得让人望而生畏。无论身份如何，这种生理上的痛苦却是一视同仁的。
病房里，椅子上坐着一名年轻人。见秦锋和乐蓉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秦锋一眼认出，这人是莫书记的秘书，便开口询问：“你是莫书记的秘书？莫书记回来了没？”
秘书看了乐蓉一眼，见后者挥了挥手，他没回答秦锋的问题，径自退出房间，轻轻掩上了门。
秦锋对此倒也不意外，他知道领导身边的秘书向来听命于特定人，便没有多说，而是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莫庆龙。此时的莫庆龙脖子上围着厚厚的毛巾，面露痛苦神色，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来做什么？”莫庆龙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尽量避免牵动伤处。但当他看到秦锋，心中怒火顿时涌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毕竟，正是秦锋的人把他打成了这样。
“庆龙，秦锋是来给你道歉的，你就别生气了。”乐蓉赶忙打圆场，语气里满是心疼。作为母亲，她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心如刀绞。
“秦锋，你也看到了庆龙伤成这样，还不赶紧道歉？”她一边劝儿子，一边催促秦锋。
然而，秦锋却并未表现出丝毫歉意。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莫庆龙一眼，随手拉过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他目光落在床头烟灰缸里的半截烟上，挑了挑眉，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笑道：“吃不了东西，那抽两口这玩意儿吧，解解闷。”
说着，他自顾自地点燃一支烟，悠然地抽了一口。
“这是病房，你怎么能抽烟？”乐蓉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眼瞥见烟灰缸，意识到儿子在自己离开期间竟然也抽烟了，脸色更加难看。她心中隐隐责怪秘书没看好人。
秦锋对此毫不在意，继续吞云吐雾，甚至将打火机丢给莫庆龙，示意他也点上一根。
“你不能抽烟！立刻灭掉！”乐蓉怒不可遏，伸手去夺秦锋嘴里的烟，却被他轻松挡开。无奈之下，她将烟灰缸递给秦锋，语气强硬：“自己掐灭！”
秦锋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他好端端的，何必这么紧张？”
“这里是病房，没看见墙上的告示吗？禁止吸烟！这是最基本的公德心问题。”乐蓉毫不客气地指责。
“哎呀，都上升到道德高度了！”秦锋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掐灭了烟头。
见他服软，乐蓉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怒气，心里却隐隐生出几分得意。她抓住机会继续说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动不动抽烟，抽烟有什么好处？不抽烟身体才健康。好了，现在向庆龙道歉吧。”
莫庆龙冷哼一声，眼里带着几分期待。他知道，只要秦锋低头一次，日后自己便能占据主动，让秦锋每次都得让步。
秦锋依然笑眯眯的，翘着二郎腿说道：“道歉的事嘛，可以商量。不过表侄，你先对我认个错，我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乐蓉和莫庆龙愣住了，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被打的人居然还要打人的人认错？这种事听都没听说过，简直颠倒黑白！
“秦锋，你别胡搅蛮缠！应该是你向我儿子道歉！”乐蓉气得直跺脚。
秦锋慢条斯理地说：“别急，让他想清楚了再说。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该他向我道歉？”
“庆龙……”乐蓉转头看向儿子。
“妈，我又没做错什么，明明是他先动手打人！”莫庆龙咬牙说道，牵动了脸上的淤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表情一阵扭曲。
“庆龙，别说了！妈替你讨个公道！”乐蓉心疼得不行，怒气却全部发泄到了秦锋身上，目光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秦锋轻轻一笑，语气依旧淡然：“你们这些人，家世显赫，习惯了高高在上，判断对错的标准也全围着自己的利益转。我倒想问问，你们到底凭什么让我道歉？”
他伸出手指，一条条掰着数：“第一，我是长辈，你一个晚辈在酒吧见到我，起码得有点尊重吧？第二，你一个未成年跑酒吧干什么？还混到打拳区，输了被人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技不如人就该认输，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可你赖在地上不起来，丢的不是你的脸，是我的脸。第三，你还想对我这个表叔动手，你哪来的底气？就凭你家那点背景，还是凭你自己的能力？真是天真得可笑！最后一点——你知道那酒吧是谁的吗？是我的地盘！”
他说到最后，语气骤然一沉，起身走近病床，气势汹汹，压得母子二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莫庆龙脸色铁青，不愿承认这些理由，冷笑道：“那酒吧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呢！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秦锋不慌不忙，轻声道：“看样子，你的确打那酒吧的主意了吧？盯上了那一个月四十八万五千的纯利润，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莫庆龙瞳孔一缩，显然被说中了心事。乐蓉下意识挡在儿子面前，气急败坏地说：“你胡说八道！”
秦锋却停下脚步，淡笑着扫了乐蓉一眼。虽没再逼近，却带着压倒性的气势，令病房里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莫庆龙还在强撑，咬牙反驳：“就算有这个数，你又能证明什么？”
秦锋冷哼一声，声音低沉而有力：“我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还需要证明吗？想抢我的地盘，你，还不够资格。”
“呵，我早说了，那酒吧是我的。”秦锋嘴角一扬，神情透着轻蔑，摸出烟盒，刚想点燃，却突然想起，打火机早被乐蓉那个女人扔了。他也懒得去捡，只好闻了闻烟草的味道，聊以自慰。
“放屁！那是乔三爷的地方！”莫庆龙反驳道，语气带着几分慌张。
“哈哈，要不这样吧，你打个电话问问乔三爷，看看他怎么说。是你的，还是我的？”秦锋笑得满脸不屑，眼神中透着几分戏谑。
莫庆龙一时语塞，脸色有些难看。秦锋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反倒让他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他可不敢真去拨乔三爷的电话，那不仅是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更是因为他心里清楚，乔三爷的权势岂是他一个高中生能撼动的？乔三爷愿给他父亲莫森锋几分面子，不过是看在莫森锋的市委书记身份罢了。可即便是父亲，也不过是任期内的过客，而乔三爷在青林已盘踞几十年，是真正的“地头蛇”。
“看来你还真是太嫩了。”秦锋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教训意味，“人啊，得多出去走走，别只盯着青林这一亩三分地。见见世面，认识点真正的青年才俊，对你来说好处多多。”
听到这话，莫庆龙脸上的表情更加难堪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过天真，之前还想着仗着父亲的身份做些小动作，却不想，遇到秦锋这样的人，自己那点威势根本不够看。
站在一旁的乐蓉，见儿子一改平时的骄纵模样，反而有些认真的沉默下来。她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觉得欣慰。秦锋这番话虽带着几分挤兑，却也算变相在点拨儿子。她看了秦锋一眼，心中暗道，这个男人还真是有些门道。
“酒吧让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就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秦锋懒洋洋地说道，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起身推门出去接电话。
走到门口时，那个熟悉的秘书还在，见到秦锋，秘书微微点头示意，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内容。
“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秦锋目光淡然地看着他。
“莫书记昨晚回来后，今天一早就去了省里。”秘书回答道。
“他没带你？”
秘书尴尬地笑了笑，“嘿嘿……”
秦锋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他知道，无论秘书多么得力，终究是外人。莫森锋这次大概是去办一些私人事务，自然不可能带着秘书一起。
接着，秦锋顺着走廊走到尽头，迈下楼梯，才接起电话：“喂，小妹，有事就说吧。”
“你在哪？”电话里传来彭娅略显焦急的声音。
“医院，处理点事呢。”
“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了。怎么？又找我打篮球？哈哈！”秦锋轻笑道，语气中透着几分得意。
“不打篮球！”彭娅不耐烦地说道，“赶紧到我们警局后面的幸福小区来，急事，不来会出大事！”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挂断了。
秦锋挂断电话，脸色微沉，心中暗自不爽：“你们警察自己办案拖沓才会出人命，现在倒怪到我头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转身下楼。既然对方执意让他过去一趟，去看看也无妨。公司里的事务本就不多，流程化的操作早已有人在打理。本来下午还有几场面试，不过有罗丽珍和乔小乔代为处理，自己缺席也无碍。
正当他迈出几步，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秦锋，你给我站住！”伴随着呵斥声，脚步声愈发急促。
秦锋转头一看，是那个叫乐蓉的女人。此时她正快步下楼，一手扶着扶梯，另一只手拎着小巧的手包。走动间，她胸前的波动颇为显眼，俨然一副波涛汹涌的景象。
“你又要拉我去给你儿子道歉？”秦锋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不好意思，我没空，事情太多。”
“谁让你道歉了！”乐蓉白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他，“这是我的，你拿着。”
秦锋接过名片扫了一眼，设计简约，仅有名字和电话，头衔什么的全无。倒是这种风格颇合他心意。
“抱歉啊，我没带名片。”秦锋挠挠头，露出一抹憨笑。
“那你打个电话过来吧。”乐蓉显然不打算放过。
秦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笑着说：“巧了，刚好没电了，你看，黑屏了。”
“行吧，那你回去充好电，一开机就得给我打电话。记住，把名片收好了。”乐蓉语气认真。
“行行行，记住了。”秦锋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将名片放入口袋，才转身离去。
看着秦锋的背影渐行渐远，乐蓉嘟囔道：“真有这么巧的事？”随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听到对方关机的提示，她气得直跺脚，“哼，莫森锋那个死鬼，八成又是跑去鬼混了，家都不管了！”
乐蓉再次盯着秦锋的背影，一股冲动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让她浑身燥热，心跳加速。
“不可能！才见一面而已。”她猛地摇头，将思绪压下，等到秦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她才转身回楼上。
另一边，秦锋坐进车里，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的名片明明就放在公文包里，手机也没真没电，只是屏保时间较短罢了。为了省电，他特意调成了极简模式，乍看就像关机一样。他懒得打理，只想随手糊弄过去。
将这些琐事抛到脑后，他启动汽车，径直开往市中心的幸福小区。抵达小区后，问了彭娅的位置，按照指引来到一个偏僻的单元楼。一路走到五楼，摁下502的门铃，等待片刻，房门终于打开。
门开的一瞬间，秦锋微微一愣。
开门的是彭娅，她换了一身性感的情趣睡衣。那薄如蝉翼的布料几乎无法遮掩任何隐秘，玲珑有致的身形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脸上带着些许娇羞，却又透着几分妩媚的诱惑，轻声说：“快进来吧。”随即伸手接过秦锋的公文包，并顺势关上了门。
秦锋环顾四周，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这不是你说的办案现场吗？”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彭娅已经蹲在地上，动作熟练地解他的皮带，眉眼含笑，毫不避讳地说道：“办什么案啊？当然是做让人开心的事。”
秦锋走进这间小巧的公寓，四下环顾，发现陈设简单而整洁，带着主人生活的印记。彭娅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笑容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这里是我的小秘密基地，偶尔用来午休，离局里近，中午溜过来很方便。”彭娅解释道。
秦锋点点头，轻松地坐在沙发对面。“原来如此，倒是挺精致的地方。”
“下午不用上班了？”他随口问了一句。
彭娅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不需要了，昨天得罪了莫森锋的儿子，他去告状了。我爸和叔叔顶不住压力，只能让我暂时休息一阵子。正好，我妈订好了机票，下午两点半就飞夏威夷度假，散散心，也躲开一些麻烦。”
“是我连累了你吗？”秦锋关切地问。
“倒不是，反而是因祸得福。”彭娅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跟家里提起你拿到的那个证件，这事儿让他们开了个会，决定全力支持我发展。叔叔还特意将之前一个案件的功劳挂在我名下上报省里，今天早上我就接到通知，得到去公安大学培训的名额。”
秦锋点点头：“那可得恭喜你，前途无量啊。”
彭娅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所以今天找你过来，一方面想谢谢你，另一方面，也当是一次告别吧。国庆回来之后，我就直接结婚了。”
秦锋听后没有多言，只是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街景。他的沉默带着几分沉稳和深思。
彭娅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你帮了我很多，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你也能过得顺遂。还有，谢谢你。”
“彼此。”秦锋转过头，看着彭娅的眼睛，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平静。彭娅接起电话，是她母亲打来的：“我到楼下了，电梯好像坏了，我爬楼上去，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马上就好了，妈，你先上来吧。”彭娅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紧张，连忙对秦锋说道：“我妈已经到楼下了，我得赶紧收拾东西了。”
“好，那我先走了。”秦锋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他停顿了一下，回头说道：“如果需要帮忙，随时联系。”
“谢谢。”彭娅点了点头，看着秦锋离开，神情中带着几分不舍。
当秦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彭娅深吸一口气，快速开始收拾行李，为即将到来的旅途做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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