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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萧荣要结婚了,跟叶蘅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就意味着,叶蘅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

  豪华的欧式房间里,叶蘅像女王一样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两个造型师给她摆弄发型,还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化妆师给她的妆容做着最后的修补。

  气氛冷凝而紧张,三人的手唰唰地动着,仿佛在打造一尊艺术品。

  须臾,仿佛有谁松了一口气,三人各退一步,露出镜子里完整的视野。

  “真是……完美!”

  身后的造型师,浮夸地做出一个手势。

  叶蘅眯着眼睛,骄傲地微扬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她淡淡出声,声音清脆稍显稚嫩。“烟熏妆再浓一点,要熏到睁不开眼的感觉。”

  化妆师:“……”

  易琬进来的时候,三个梳化老师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叶蘅正站在穿衣镜前,换上了刚从巴黎空运回来的礼服。

  鲜红色的深V露背鱼尾长裙,少女窈窕的身姿一览无余,美艳不可方物。

  叶蘅满意地啧了声,插着腰扭来扭去,欣赏着自己。

  易琬看着她背后白花花的肉,皱着眉走过来:“你买的什么衣服?难看死了。”

  “啊?”叶蘅莫名其妙地应了声,转过来看向她,叫了声妈妈。

  这一声可没把易琬吓死,她倒抽一口冷气:“你怎么把自己化成这个鬼样子?”

  “不好看吗?”叶蘅无辜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照镜子,“我觉得挺好看的。”

  “你给我去把妆卸了!”易琬竖着眉毛,没有任何余地地命令道。

  叶蘅自然不肯,两人争执了半天,谁也不肯退步。

  “怎么还没好?”叶南国走进来,打断她们。

  叶蘅一看到他,立刻喜笑颜开,亲热地过去挽住他:“爸爸,你看我今天好不好看?”

  叶南国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好看,我女儿怎么都好看。”

  易琬心底狠狠地嗤了一声。

  “你别碰我头发。”叶蘅不开心地撇开头,瞪他一眼:“我刚烫好的。”

  “好,好。”叶南国好脾气地放下手,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的衣服上,心里一个咯噔。

  露这么多?

  “蘅蘅,咱们换件衣服成吗?”

  “不成。”

  “你看,我们去参加婚礼,穿成这样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叶蘅挑眉,风情万种地撩了撩长发:“我今天的目的,可是要艳、压、群、芳!”

  易琬头也不回地挽着包往外走:“我先开车过去了,你们自便。”

  叶南国和叶蘅对视一眼,表示很无措。

  虽然娶的是个灰姑娘,但萧家的婚礼,排场自然不会弱。

  叶蘅和叶南国到达的时候,放眼望去,就看到别墅前的草地上,布满了美酒鲜花。餐桌上统一铺着白色的桌布,随着微风,荡漾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叶蘅翻了个白眼,觉得今天阳光真是刺眼。

  刚走到拱门前,就看到萧荣和一众伴郎站在那迎宾。

  叶蘅脸上端出清冷高贵的样子,可是看到萧荣一身纯白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站在那里像在发光一样,她心里又止不住地泛酸。

  “叶叔叔来了。”萧荣上前一步,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和叶南国握了握手。然后视线右移,落到盛装的叶蘅身上,微微不确定地皱起眉:“这位是……”思索了半天,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太确定。

  叶南国心里微微不悦,勉强笑道:“这是我女儿,叶蘅。”

  “噢……”萧荣露出懊恼的表情,“原来是阿蘅妹妹啊,一下子长这么大了,我都快不认识了。”

  叶蘅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呵……”

  赌气地撇开头,视线落到旁边的伴郎身上,五个伴郎,四个歪瓜裂枣,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萧荣故意雇来衬托自己的。

  还有一个……咦?叶蘅眨了眨眼,再次将目光聚焦在最后一个伴郎身上,好像还不错。

  恰好,那人的目光移了过来,和她撞个正着。

  叶蘅心尖一颤,赶紧将头转了回去。

  只是那道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她身上,散漫的没有攻击性的,却让她的耳朵不自觉开始发烫。

  阳光下的瞳仁,更加清透明亮,还带着淡淡的琥珀色。

  先来一步的易琬,正坐在别墅一楼和闺蜜叙旧。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从包里拿出不停震动的手机,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微信。

  “姐,你在哪?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很严重。”

  “我刚刚看到姐夫了,他身边跟了个小妖精,穿得坦胸露乳的,别提多骚了!”

  “姐夫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把人带到这种场合来……”

  吧啦吧啦,安慰了很多。

  易琬唇边的笑容越发僵硬,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回复了一句话:“对不起,你口中的小妖精,可能是我女儿。”

  点开那人头像,加入黑名单。

  跟闺蜜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到没人的地方,易琬拨通了叶蘅的电话。

  “喂,妈妈!”叶蘅欢快地接起来。

  对方冷冷地说:“叶蘅,我警告你,你今天给我安分一点。”

  “……”

  哗啦一桶凉水浇下来,心里拔凉拔凉的。

  和好友梁昭君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叶蘅烦躁地将手肘撑在桌上,刚想双手托腮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就想到这样可能会弄花妆,于是恹恹地放下手,改为下巴戳在手背上。

  梁昭君在旁边坐下,双眼贼贼地斜向下瞄过去:“哇……好大,好深!”

  “滚。”叶蘅腾出一只手,捂住胸口。

  “欲盖弥彰。”梁昭君撇撇嘴,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哇,不错诶,萧家挺大方的嘛。”

  叶蘅闭眼,忍着心痛,恨声道:“这些本来都是我的!”

  “瞧你这点出息!至于这么喜欢萧荣吗?”梁昭君不太理解,只自顾自又喝了口酒,露出享受的神色,剩叶蘅一个人黯然神伤。

  其实这事跟梁昭君也脱不了干系,本来叶家跟萧家只是泛泛之交,叶蘅跟萧荣几乎没有交集。

  梁昭君五岁生日的时候,叶家父母都在出差,直接把叶蘅丢去了梁家。那天是梁昭君的生日,她自然是万众瞩目的女主角,叶蘅一个人在角落里默默吃蛋糕,有些不开心,像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萧荣,那时候他九岁,看见角落里可怜兮兮的她,主动过来跟她说话。她觉得这个哥哥很温柔,皮肤白白的,又高又帅。那天她吃了很多东西,都是萧荣递给她的,他能拿到很多高处她够不到的食物,还会细心地拿纸巾给她擦嘴,简直就像拯救地球的小超人!

  那天回去之后,她倒没闹着要过生日,就是想要易琬再给她生个哥哥。然而直到现在,这个哥哥都没生出来。

  再见面就到了十岁,其实叶蘅根本没把他认出来,由此可见两家关系是真的不怎么样。还是双方家长互相介绍了之后,她才想起来,原来他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萧荣哥哥。

  他长得更加高了,眉眼清秀,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叶蘅的少女心开始萌动了。

  然而最致命的一击,是某天梁昭君忽然跑来告诉她,萧家比他们叶家梁家都要有钱的时候!

  叶蘅的少女心直接炸裂了。

  从此之后,人生目标就变成了——嫁给萧荣,嫁给萧荣,嫁给萧荣!

  可是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年纪又相差得多,根本玩不到一个圈子里。

  于是叶蘅拼命地长啊长啊,只想快点追上他的步伐,却每次都刚好错过。

  她初中还没毕业,他就去上大学了。等她好不容易考上他的大学,他又大学毕业了。她摩拳擦掌准备倒追的时候,他直接出国留学了。

  她倒是想跟着出国,可是叶南国舍不得,易琬也不同意。

  她只能默默等待着,等他留学归来,家里安排一个仪式性的相亲。

  联姻——最俗套的方式,却也是这个圈子里最常见的事。叶蘅就这样满怀信心地等了两年,然后等到他回国结婚的消息。

  才二十四岁就毅然决然踏进婚姻坟墓的富家公子哥,她还能说什么?

  叶蘅幽幽叹了口气,听到梁昭君在她耳边贼兮兮地说:“我看上个人了。”

  “!”叶蘅睁大眼:“谁?”

  “一个男人。”

  “……看我眼神。”

  “真的,比你荣哥哥还极品。”

  “怎么可能!”叶蘅护短地反驳,她就没见过比萧荣更好的!

  “真的,有个伴郎……”

  叶蘅耳朵里直接哔的一声静音了,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下一双眼睛,散漫到像在游戏人间的眼睛。

  “你看那,几个伴娘都在蠢蠢欲动。”

  手臂被梁昭君狠掐了一把,叶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隔得太远,她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

  他穿着正正经经的黑色伴郎礼服,站在鲜花编织的灯柱旁,高大修长,乍一看有种人比花娇的感觉。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那人就被旁边的一个伴娘挽住手臂拉走了。

  叶蘅:“……”

  “我还是喜欢荣哥哥!”她转回头,泄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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