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凤天
“莫儿，快跑！”
“莫儿，藏起来，千万不要出声，不要被抓住。”
“母亲——”君莫再次被惊醒，无论过去多少年，同样的梦境，依旧不曾改变。
母亲被付王妃、萧妃等人合谋，陷害她与人私通，一夜之间最受恩宠的莫妃，及其儿子君莫，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王上下令秘密杀之。
尽管有大哥的通风报信，却仍是晚了一步。
王上念在莫家世代守在迷森，立下许多战功，才免受牵连。
一年前，王上得知莫家家主，疼惜自己的妹妹，私自收养莫妃的儿子君莫，下令处死。
夜里的火光，与那天重叠，发誓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原本被时间治愈的伤，将人彻底撕裂成两半。
母亲，是爱着王上的，临死前都想见着他一面，怎样都要把话说清楚。
越是宠爱，越是容不得背叛，甚至解释都不需要，只因有根有据的旁人之词。
爱，如此不可信；爱，如阳光下的泡沫。断线的风筝，哪里抓得住。
《凤天》的传说，曾在哖哥的书阁里见过，原本是大祭司护法的绝技，却出现在清音阁，落在风尘女子手里，真是讽刺。
那天派去试探的人，没有回来过，验证了它的真实性。
她，真的很爱跳舞，不论何时，每当我靠在那刻树下，都能看见她跳舞的身姿。
很美、很动人，也很落寞。
为客人起舞，勉强笑着的脸；独自习舞，从容平静的脸。两者重合，是她的所有。
落魄、一身乞丐样的自己，她从未在意。在视线相对的那瞬，她总是笑着的。
对这样的“我”动心的你，在知道真相那刻，是不是也有恨？
我们，从一开始，便只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动心都只是欺骗自己的幌子。
那为何，知道你受伤，还特意拿药给你。得知你去方家，拼死也要阻止你。不惜暴露身份，亦不让你和他成亲。
“方二公子，在下有事找你细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公子好本事，在不惊动我府上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去自如，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好，不愧是爽快人。二殿下近来可好？我是来说服二公子，放下手中之事，在帝都隐居下来，渡过余生。”
“二殿下对我们兄弟有恩，凭你一句话，就倒戈相向，这于情于理，都不可能。”
“我的话，不急于反驳。二殿下的性情，即使真的改变，可对你们兄弟二人来说，有何意义？过去的事已经发生，无法改变。你的身体早已透支，令兄什么都不知道的替他卖命，难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怎么知道的？”方浔眯起双眼，周身泛着寒气。
“很奇怪吗？你身上有股味道，那种药很特别，对从小体虚之人，是良药，对正常人却是致命□□。在君家，很常见。对君家特殊体质来说，那是媚药。莫妃之死，这个便是是□□，你说我知不知道。”君莫取下面具，一双冷漠的眼，动人心魄。
幼时曾随家父、兄长去过凤阁，当年的莫妃，也是那样的一双眼。只不过，那个人的眼里，满是笑意，总是眯着眼，非常温柔。
大殿下的生母，生下大殿下没多久便去世了。后来一直是莫妃在照顾，虽不是自己所生，却也非常疼爱。
“你——哈哈，有意思，你是因她来的吧。”
“这件事只在你我知情，我会遵守承诺，还望二公子不要食言。”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事，待他日公子为王上之后再说。”方浔双手抱拳，“方浔在此先谢过。”
“好。”
王上归天，月初新任王上继位，转眼月末。那些混乱的记忆，来来回回，记不得是否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场梦。
渐渐地，那两人的身影，开始重叠起来。
“笙儿，孤来带你去凤阁。”
落笙后退几部，刻意的保持距离。
“落笙给王上请安。”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刚才。”落笙伸手拿开君莫的面具，深吸一口气。
“笙儿，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王上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请回吧！”落笙低着头，十分地恭敬。
“你不随孤走？”君莫抬起落笙的脸，“看着孤！”
“凤阁不是落笙能去的地方，难道王上还想让当年莫妃的事，再次发生？”落笙直视君莫的眼，冷笑着。
“你——”君莫伸手，手掌在落笙眼前停下。“怎么，下不了手？”
“笙儿，过几日孤派人来接你，到时可没拒绝的可能。”
从来王上的恩宠不过是一时兴起，就像来往的看客，谁愿意停住脚步，看一成不变的景。
“落姐姐，落姐姐……醒来，快醒来啊。”
谁在耳边，哭泣的叫唤声。脑袋好重，睁不开眼。
“咳咳，落姐姐，醒过来啊！”
“小洛，你走开！”
“三娘——”
落笙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哈欠！”
“落姐姐，快起来！”
“小洛，这屋子怎么这么呛，现在是白天吗？好刺眼。”
落笙大脑一片空白，近日一直高烧，刚又被冷水泼醒。
“小洛，快带落儿离开！”
“落姐姐，先出去再说，来不及解释。”小洛扶起落笙往门跑去。
漫天的火光，清音阁四处一片火海。好多人叫喊着，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四处传来。
落笙一阵恶心，为什么，为什么……最终的结果还是如此？若是报应，我一人承受即可，他们都是无辜的。分明是要守护这的一切，这里有关自己所有的记忆，笑的、哭的，一把火烧没了。
“落姐姐，我们先逃出去。”
“小洛，你怎这般傻，你和三娘快离开，落姐姐出不去了。”自己的房间在三楼，是刻意上来叫醒自己的。
“三娘怎还不出来？”
“落姐姐，”小洛抽泣着，“三娘为了救我，受伤出不去了。”
“是，是吗？”落笙狠狠地掐了自己，恢复点精神。“小洛，我们走！”爬也要爬出去。
落笙撕下打湿的衣服，“捂着鼻子，我们冲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风助长火势蔓延，始终不见人灭火。清音阁在帝都最繁华的地段，这说不通，除非是王上旨意。
“小心！”小洛一把推开落笙，却在最后被落笙使出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开了。
“落姐姐！落姐姐！”
“小洛不要哭，大花脸可就不美了。这次真走不了了，你快出去，房梁撑不了多久。”
“呜呜～不要！我不要出去，不要离开。”
“乖！不要任性好不好？”
“不要！”小洛一边抽泣一边说话，“落姐姐，我要陪着你。那年你带我回来，寒姨、三娘你们都对我很好，这里就是我的家。如今，你们都不在了，我不要再独自一人。”
“傻丫头，头靠过来，落姐姐唱歌你听。”
“好。”
落笙躺在大厅中间，忘记疼痛，忘记被房梁压着的身体。小洛在落笙的身旁躺下，将头轻轻地靠在落笙胸前，听歌声。
那是多久以前，尽管被带回来，仍然怕生的自己。入夜总睡不着，落姐姐唱着歌哄自己。
小洛在落笙轻哼地歌声中睡着。
君莫，你竟做到如此地步。寒姨，对不起，毁了你的心血，清音阁终毁在我手上。
落笙护着小洛，闭上眼，等着黑暗来临。
“你想不想救她？想不想活着？”
“想救她，但并不想活着。”
“是吗？就不想见见他，或者杀了他？”
落笙睁开眼，本要责怪这人多管闲事，偏与那人视线相对。汹涌的火光，在此人面前，变得柔和起来，那人的脸庞，像极了那日的寒姨。
很悲伤，却心存希望。落寞的脸，看着自己的眼里，为何有绝望，还有希冀？
看了看怀里的小洛一眼，轻叹着。
“我们走。”
圽竹抱着落笙离开，将小洛放在清音阁门前。
“谁让你们提前点燃的？”君莫跪在清音阁门前，失声痛哭。
我只是想带你回去，仅此而已。
这一幕，是你那日所说，只是来的太快，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以为你没了栖身之所，没了后顾之忧，便能离开。却不曾想到，那会伤你至深，是不愿想起吧。
落笙在转身离开那瞬，看见失声痛哭的他，只是太想要忘记，根本不从记起。
那样的你，是不是可以说明，你也和我一样，曾经深深爱过彼此。
“师姐！”慕辰检查完结界回来，有一处不大的漏洞，但还是不安，急着跑回来。
进门便看见师姐在君実怀里消失，简直要疯了！
“你们怎么——”
君実捂着慕辰的嘴，低声说道：“慕师哥，木木刚还在问娘亲，你要如何回答他？”
慕辰看了看木木，终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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