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力出奇迹
也不知娄静是从哪找来的宝贝，一个二个都跟开了挂似的。
繁花乐队的集体舞台，演奏的是民乐版的《加州旅馆》，中西音乐之间的惊喜碰撞，加上经典曲目的情怀buff，本就让人眼前一亮。
solo加试环节，简繁还自我介绍是清音省级非遗传承人，扬琴亦是师从扬琴大师宋玉宝，跟着现场就来了一段儿。
而亓荏苒的一手反弹琵琶，更是艳绝全场。
繁花乐队表演结束后，获得了评委一致的好评，就连一向犀利的方心慈，都对亓荏苒的‘绝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冀东还打趣她说：“怎么？麻辣讲师怎么不毒舌点评了？”要知道再次之前，方心慈是连错音和节奏这种问题都会直接指出来的，几乎达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
方心慈回道：“这不是跨次元壁了嘛。”不好意思地笑出了两个酒窝。
其实她本人并不是严苛的性子，只是出于音乐人的素养，向来精益求精。
更何况中国传统文化给人带来的冲击，往往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震荡，比任何语言和符号都来得深刻。
陈雪错拿出手机给娄静发了消息。
【snow：深藏不露啊姐。】
【娄静：？】
娄静回复得倒是快。
【snow：？】
【娄静：节目录制不顺利吗？】
【snow：很顺利。】
【snow：繁花乐队很强。】
【娄静：那还用说！】
【snow：竟然会反弹琵琶，还有清音，我第一次看这个，很喜欢。】
对于这样独特的表演，陈雪错也很触动。
【娄静：？？？】
【娄静：你在说什么？】
【snow：他们的solo表演。】
他隐隐有种神奇的预感。
【娄静：？？？】
【娄静：不瞒你说，我连清音是什么都不知道。】
……您倒是大言不惭。
陈雪错本来想侧面夸一下娄静的，却没想到这个经纪人当得如此无用，害他以为娄静让这队人上节目是有什么宏图伟业。
【snow：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可以考虑提前退休吗】
【snow：我打算跟他们合作。这个你可以知道一下。】
【娄静：可以。】
【娄静：我知道了。】
【娄静：期待（企鹅转圈圈）】
陈雪错颇为无语地熄灭了手机屏幕。
你们滚圈是不是就连经纪人都透露着一股子离谱？
不过陈雪错这趟也算没白来，按照他的性格，平时这种选秀类节目他估计是关都懒得关注的，无他，就是纯粹的懒。
就算后头有机会跟繁花乐队碰面，大抵也只是当一支普通的民乐队来处理，毕竟没谁一上来就说，来，我给你表演一出反弹琵琶。
所以，竞技类节目总是在一定程度上能最大的激发人们的潜能。
潜能激发到一定程度，就令人眼花缭乱，后面的参赛选手，各个是身怀绝技花样百出，不仅有万物皆可弹琵琶，还有万物皆可打击乐。
肉眼可见的卷了起来。
到什么程度了呢，不只是舞台上的，就连休息室的选手们都纷纷掏出了家伙，开始现场整活，与其说是考前冲刺，更像是开考十五分钟就提前交卷。
陈雪错不自觉得看向尹芜，对方倒是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乖巧巧的坐姿，只是后背过于紧绷，跟之前睡觉时的放松截然不同。
“紧张？”陈雪错问。
尹芜稍微放松了肩膀，可怜兮兮地对他点了下头。
陈雪错没想到他是真的紧张，但是对于如何缓解紧张，他却是毫无经验，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不要紧张。”
“好的。”尹芜答应了下来，好似真的有被鼓励到。
为了消弭那种女生说“我生病了”，男生回“多喝热水”的敷衍感。陈雪错又思考了半天对尹芜说：“你可以的。”
尹芜眼睛弯了弯，望着他颇为慎重地点了点头；“我可以的。”
过了一会儿节目组就来通知让b组学员做准备了。
尹芜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脚，对陈雪错说：“我准备去了。”
陈雪错点了点头：“加油，”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一定可以的。”一如既往的没有营养，甚至后悔没提前百度一下加油话术，毕竟某人这辈子都没感受过什么是紧张，更不知道该如何鼓励别人。
尹芜眨了眨眼，对他说：“要击个掌吗？”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本以为只是意思意思的一触即分，哪知道对方一个掌风劈下来，直接把陈雪错整懵了。
尹芜也吃惊地看了下自己已经收回来的掌心，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而作用他的手上，也有些不正常的泛红。他尴尬地对陈雪错说：“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太用力了。”
陈雪错皮糙肉厚倒也无所谓，只觉得尹芜整个人嫩生生的，却似心有猛虎，不知哪来的这一股子蛮劲儿，他问：“你手没事吗？”眼里是若有似无的关切。
“没事，”说着甩了下手，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力出奇迹。”
陈雪错看尹芜小心翼翼地将之前的那把吉他装进琴包，好奇地问：“你要带这把琴上去？”
“嗯。”尹芜了解陈雪错的疑问，却不多作解释，只打开琴包侧面的口袋，确认了一眼什么，然后又满意地拉上拉链，再次跟陈雪错挥了挥手，背着琴走了。
陈雪错的疑惑也很快有了答案。
因为b组的这批学员里，尹芜是第一个上场的。
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简简单单地抱着一把吉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上了台，有几个评委甚至还在整理上一场的选手资料，都没来得及抬头看他一眼。
尹芜却没有在后台的那种紧张，一坐下就直接开始试麦，只是刚弹出一段和弦，就让评委把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
倒不是多么惊为天人，主要因为他弹的是——
小星星。
就像高分段突然混进来一个青铜选手，冲击力还是很强的。
于是木石一拿起话筒，问他：“你要用这把琴？”谁都看得出来尹芜手上的这把琴有破损，以至于主人在对待它的时候都需要格外消息。
“嗯。”尹芜对着话筒答道。
“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木石一不肯善罢甘休，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
“音色……”因为正在口袋里找东西，所以这次没能对准话筒，但是又担心自己声音太小对方听不清楚，就又凑近话筒重复了一次，“因为音色。”结果声音大得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一脸惊恐的表情，看得出来是个懵懂可爱的选秀小菜鸡。
就连方心慈都心生怜爱，决定替木石一放过他，冷静地对尹芜说：“你开始吧。”
“这首曲子叫——《银河》。”灯光蓦地暗下，“咚、咚、咚”三声特效音，舞台被缓缓照亮，隐约勾勒出人物的轮廓。
尹芜并没有拨动琴弦，而是将手放在唇部的位置，有断续的铜片振动声从中溢出，宛若天外之音。
“哇，这是什么乐器啊……”有学员感叹道。
“口弦。”陈雪错转头回答，虽然对方也并没有问他。
“牛逼。”那人冲他竖了个大拇指，陈雪错坦然笑纳，莫名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然后将目光继续投向屏幕。
口弦声过后，紧接着一段高技巧的指弹，陈雪错觉得技巧还是其次，即使尹芜连最吸人眼球的推弦都用上了，也只是服务于整首曲子的意境需要而已。包括因琴身破碎而产生的失准，也因为某种偶然性而独具魅力。
此时灯效也发生了变化，星星点点，遍地散落。
所有人都沉溺在这星河万里之中。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干净，利落，却久久不能平息。
至少陈雪错如此，他太喜欢这个表演了！而且不知为何，这个曲子给他莫名的一种熟悉感。
就像他当初起意做astro一样，其实并不缺现实的照拂，家世、朋友、学业，这些他生来就有的东西。而音乐带给他的，却是对各种可能性的探索，以及对未来和未知的响往。
短暂的静谧后，方心慈先拿起了话筒，点评说：“好听，我很喜欢。”
就是不打算挑刺儿的意思了。
冀东接过，按照流程问了句废话：“这是你原创的曲子？”
尹芜点了点头，从凳子上站起来，将话筒话筒取下拿在了手上。
“你最开始的那个，是什么乐器？”冀东继续问。
“口弦，少数民族的一种乐器。”尹芜努力控制住自己讲话的声音，完全不如拿琴时的自在。
“用口弦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就是先跟宇宙对对频。”
回答有点无厘头，还带着几分艺术家的天真。方心慈倒是感同身受似的点了点头。
另一位评委接着问：“你专门学的吗？”
这人叫祁彭越，现场唯一一个有选秀背景的评委，成团夜卡位出道，后来又混迹于各种综艺节目。当初的限定团如今已经糊了，他却成了最火的一个。
尹芜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大概……两天？是旅行的时候跟一个爷爷学的。”
“两天就学会了？”问话的是音乐制作人卫远，戴着一黑框眼镜。
“嗯，了解发声原理就可以了，其他都是靠摸索的。”
“那可以教教我吗？”祈彭越问道，说着直接从评委席绕了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尹芜却突然转身跑掉了。
大家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结合尹芜之前的表现，以为是被吓着了的临时脱逃，木石一打趣说：“祈彭越你快回来吧，看把人小朋友吓得。”
祈彭越正进退两难时，尹芜却又回来了，摊开手对他说：“你挑一个，”手心上放着好几只口弦。
祈彭越有些惊讶，问：“你准备了这么多？”
言外之意就是，觉得尹芜可能猜到了会有这个环节，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尹芜点点头，回答道：“我担心自己弄丢了，所以多拿了些。”
台下的评委都被逗笑了。
这一场口弦教学，最终以尹芜认真示范，祈彭越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而宣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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