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月明
聂荣儿最终同意和武清言去东越了。她不太清楚此行的意义,但也能猜到大约不只是游玩那么简单。
出发前日,柳如心提议要设宴为他们二人送行,也是感谢武清言提供的帮助。武清言不爱去酒楼,干脆邀请她来了武宅。
入夜,假山上的凉亭里,三人围坐在一张小小的圆桌之前。武宅住的人虽只有武清言聂荣儿二人,但整个宅院依旧连同假山凉亭一起挂起了许多灯笼,灯火通明。
明亮的暖光柔和了夜色,正值春日里最宜人的时节,带着花草清香的晚风让人心情大好。
宴上备了酒,柳如心本不爱喝酒,但她心中苦闷,一上来就连饮了数杯。
“柳掌柜注意身体啊。”武清言淡淡地提醒道。她自己是不准备饮酒的,害怕在荣儿面前失态。
“无妨。”柳如心放下酒杯,笑得苦涩。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整日整夜想着柳思月的事。
“听闻令妹回太原了?”聂荣儿有些好奇地问道。气氛很好,她壮着胆子试着和柳如心交际。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永远躲在武清言身后。
“是。”近几日到哪里都会被问到这件事,柳如心都快被问习惯了。但是聂荣儿不同旁人,她是知道柳如心和她妹妹的关系的,至少一部分。
“为什么?”
“我…我对不起她。”解释了太多次,柳如心张口都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换旁人可能不会太好奇他们姐妹两之间的私事,好奇可能也不会多问。但聂荣儿不同,她单纯且充满好奇。
“为何?”
柳如心没想到会被追问,愣了下。生意场上能见到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平日里手下家人对她也敬畏,没有人会刨根问底她和柳思月的事。她反而对聂荣儿生出一丝好感来,觉得这样不费心神的对话久违。
柳如心不擅长倾诉,但想着也许和人说一说心里会好受一些,说:“那日,武掌柜同我说了城中传言的真相后,我去找思月说了这事……我从未想过她会对我有感情。”
她自斟自饮,越说越消沉:“而且我居然还在不明白她心意的情况下,对她…”
每每想起这事她都觉得痛苦,想不通当时自己在想什么。
聂荣儿回忆起那天的事也没有觉得害羞了,她知道这事有内情,却没想到那日目睹的亲热是在那种情况下进行的。
柳思月虽然喜欢柳如心,但不是作为恋人,而是作为一个妹妹被做那事,恐怕心里也是万分痛苦的,伤心也无可厚非。就像她虽然喜欢同武清言亲近,但是在她们关系暧昧的现在,如果对方想对自己…她恐怕十有八九也是会拒绝的。
但是也许,也会有一点点开心吧。想象那羞人的场景,聂荣儿微微红了脸,灯火下不怎么明显。
“那柳掌柜,喜欢令妹么?”聂荣儿问得小心翼翼,如果对方回答不喜欢,那这事就真的超出她可以理解的范畴了。
柳如心又抿了口酒,怎么喝都觉得苦涩。
“喜欢,自然是喜欢。”
“那为什么不早些和她说呢,那样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许多的阴差阳错。”
“我,我是柳家的家主,我可以不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孤独终老也无所谓。但我必须要考虑她的…”
“即使是在有了那种关系的情况下?”聂荣儿打断了她,听着有些不开心。
柳如心被聂荣儿澄澈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慌,一时语塞。她没由来生出许多歉意来,低头说:“对不起。”
武清言在一旁看得好笑。聂荣儿想得简单,也不需要顾虑对方的身份地位,几句话一问竟然像教训小孩一样让柳如心哑口无言了。
“或许我确实是受到默许才肆无忌惮的,但是这事之错在我。”柳如心又连饮了数杯,面色里透着不健康的潮红。“相处那么久,却没能察觉身边人的心意,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关心则乱。”
也许是有些醉了,柳如心的话多了起来。
“你别喝了。”聂荣儿看得有些担心,她知道柳如心状况不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无妨,无妨。”柳如心叹了口气,默默看向天空。
月明星稀,明晃晃的月光照着空中几抹薄云,似浩渺烟波。
她忽然流了泪,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悄然滑落。
自父亲离世后她已经多年没有哭过,她忽然很想柳思月,觉得之前同她懵懂相处的日子美好。至少那时候,两人还能开开心心地一起饮酒赏月。
聂荣儿有些自责,她一咬牙,给自己倒了杯酒。
“柳姐……柳掌柜,对不起我刚刚说太多了。你不要伤心了,我敬你一杯。”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她用余光瞄到了身边武清言忽然皱了眉头,及时改了口。
聂荣儿大概是从没喝过酒的,酒液流过她的嗓子,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武清言心里不悦,淡淡给她拍了拍后背。
“谢谢…聂姑娘。”大概是醉了,柳如心根本控制不住眼泪。疲劳和心伤让她醉的极快。
她手肘搭在桌上,扶着额角,遮着双眼,极力自控却还是忍不住呜咽了。
武清言赶紧叫假山下的下人把柳如心扶去休息,凉亭里只剩下聂荣儿和她,气氛陡然有些尴尬。
“对不起!”没等武清言发难,聂荣儿先主动道了歉。
“怎么了,为什么要道歉?”武清言冷然瞥了她一眼,一时间醋味盖过了酒味。
“我,我差点叫错了她…姐姐不要怪我。”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聂荣儿有些心虚,缩着脖子不敢看武清言,她隐约有点晕,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怪你呢。荣儿想怎么叫别人,想认几个姐姐,都和我没有关系的。”
这话说的有些重,主要是吃醋赌气。换寻常,聂荣儿乖巧地哄一哄可能也就没事了,但她说和她没有关系。
聂荣儿一下子委屈了。她二人关系暧昧,日日形影不离,亲密非常,但是细说起来,她们之间还真就没什么关系。
她愈发晕了,想也想不明白,只觉得生气又委屈,盯着面前的饭菜沉默了许久,气氛尴尬,无言把桌上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听着聂荣儿的呼吸声愈发不匀称了,武清言转头去看,却见她侧脸已经红了大半。
“不许生气!不许吃醋!”聂荣儿猛地转头对武清言说话,她委屈巴巴地,话语里带着怒气,脸却红的像苹果,往日干净透彻的眸子里也似蒙了层水雾,不同于往日乖顺的模样,竟也娇俏动人。
这小妮子是醉了?武清言看着她眨了眨眼。
武清言备的酒确实是易醉的那种,为了让柳家姐妹和好,她有她自己的安排和筹谋,但她没想到聂荣儿也会喝酒。
“不许生气,我才要生气呢。”聂荣儿忽然贴近了她,整个人都凑到了武清言身前。
她们坐着的是凉亭里竹制的长椅,聂荣儿干脆在长椅上跪坐到武清言身前,盯着她不放,神色严肃,却好笑。
武清言微微扬头,让自己的脸离聂荣儿的远些,心里火气消了大半。
“你说话!不许不理我!”
“好,好。我不生气。”
“真的?”聂荣儿不依不饶,又靠了过来,仿佛想从武清言眼睛里瞧出些什么。
武清言闻到了她口中一丝丝酒气,往后坐了坐。
“真的。”
“但是我生气了。”
这小丫头怎么得寸进尺的。“好好好,对不起,我不该吃醋。”
“哼。”聂荣儿哼了声,再次往她身边靠了靠。寻着武清言身上的淡香,准备一头栽进她怀里。
武清言捏住了她的脸,不敢让这个小酒鬼离自己太近。
“姐姐…”因为被止住了动作而不满,聂荣儿出声叫她,声音绵软。
“嗯。”武清言把她的脸揉了又揉,没有说话。
“姐姐…”
“嗯。”
“那日…姐姐到底为什么想要亲我?”
怎么喝醉了还能想起那事来。武清言有些无奈,柔声答:“我没有。”
“没有…么。”
“嗯。没有。”
“如若有就好了。”
“为什么?”
半带酒意的聂荣儿勉力抬起头看向武清言,说:
“因为我,好像有些喜欢你…”
武清言错愕,她没想到荣儿会突然和自己说这样的话。荣儿虽然始终亲近她,可她从来没有一刻敢以为荣儿真与自己同心。
“你说,你喜欢谁?”
聂荣儿的脸更加红了心跳的飞快。她没有完全醉,不过是借着酒意,胆子大了许多。
她不想再当和武清言没有关系的人了。
“你,武清言…”
头一次被人这么糯糯地叫自己的名字。荣儿的喜欢让她喜不自胜,不由红了脸。
“为什么?”
“姐姐,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嗯…”聂荣儿想了半天,她晕乎乎的脑袋已经不足以思考这样的问题。“不一样的,就是不一样…就像…”
她眨了眨眼,看到了眼前距离自己不远的武清言的脸,又欺身靠了过去。这次武清言没能拦住她,只能往后斜着身子,仰着头去躲。
聂荣儿不屈不挠,去寻她的唇瓣,整个重心都压到了武清言身上。
“你干什么。”武清言没想到反而引火上身,她往后仰到不能再仰,被压的手酸,想出声制止。
“我看见你,就也想…”说着聂荣儿扶着武清言的肩膀,用力直起了身子贴到了她身上,终于把她整个人压倒在了长椅上。
武清言叹了口气,感受到唇上压下来一团柔软的热意。
她睁开眼睛去看近在咫尺的聂荣儿,这深深一眼居然让聂荣儿清醒了大半。
聂荣儿愣住了,武清言长长的睫毛,微红的面颊就在自己眼前,唇边炙热且柔软…
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
没来得及多感受,她尴尬地想起身,却被武清言一把扣住了后脑。
武清言想对她做的事一点也不比聂荣儿少,之前她还能趁夜去聂荣儿房里悄悄亲近,被发现以后她和聂荣儿的肌肤之亲就越来越少。
可她毕竟才二十多,正值青春年少,渴望温暖的念头滞涩在她心头,变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的东西。
聂荣儿又晕了,这次不是酒意带给她的晕眩。武清言的滚烫的双手紧紧搂着她的头和后腰。甜腻,温柔,又热切地吻她。
武清言虽然没有经验,但她很快就不满足于唇瓣相抵,本能地用舌尖去触碰聂荣儿的唇瓣。聂荣儿抖了一下,轻轻哼了声,然后害羞地用自己的舌尖去回应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纠缠,厮磨。
武清言很满意,她喜欢聂荣儿不经意间发出来的声音,搂着她后脑的手不由更加用力。但是当她感觉到聂荣儿的手从身侧慢慢挪到了自己腰间时,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能这么下去,不能……
她不舍却强硬地把她推了起来。自己也坐起身,细密地喘着气。
两人的面色都已经红透了。武清言瞪了聂荣儿一眼。她本想故作冷漠的,可奈何心跳太快,到头成了个羞愤似的别扭的表情。
聂荣儿也觉得羞涩,红着脸,低头看着地面。
“回去梳洗休息吧。”武清言语气微妙。
“…好。”聂荣儿小声回答。
“不过我今晚要睡你房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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