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遇
此刻，乌驮峰山另一侧，却是另一番景象。
寒夜笼罩下的乌驮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刺骨的风掠过裸露的岩壁，卷起一颗颗冰粒。
小童璟双眼紧闭，小脸庞被寒风冻得通红，仿佛稍稍触碰便会崩裂。
那紧握母亲的小手，成为了他唯一的支撑，传递着最后的暖意。
四周的花草树木也在这严寒中颤抖，仿佛在共鸣着这母子二人的苦难。
老刀，年逾不惑，仍孑然一身，性孤僻，常狩于山林。
值此风雪之夜，初见童若凌，只睹其身姿曼妙，容颜姣好，纵落魄至此，其美亦难掩。
他舐唇，心旌摇曳，遂决意救此母子，携归土屋。
时光荏苒。经数日医调，童若凌体渐苏生。然，那场祸劫，非但摧其肉身，更重创其心灵，致其残废。
与此同时，老刀对她的痴迷愈发膨胀。在她重伤昏迷之际，老刀数次品尝她的甜美，那种感觉令老刀欲罢不能，深陷其中。
当童若凌苏醒后，面对老刀的纠缠乃至强硬手段，她以死相逼，老刀不得不罢手。
而小童璟，这个自幼随母亲漂泊的孩子，历经诸多苦难。
他体弱多病，此次劫难更如最后一根稻草，令他几乎离不开药。
他的双眼，早已失去童真的光彩，沉淀着超龄的阴霾。
这份阴霾，使老刀每次面对他时都心生忌惮。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一年之后的深冬。
老刀的怒火如积蓄已久的雷霆，开始爆发……
雪花纷飞，狂风肆虐，卷起一片凄冷，山川草木在寒风中逐渐凋零。
人情冷漠如薄冰，世态炎凉令人叹。
当夜深沉，老刀的怒吼和童若凌的悲泣，从山脚下，岩谷村几间摇摇欲坠的破屋里传出，伴着西北风的嘶吼，在整个山坳间回响……
那些破败的土屋在寒风中颤抖，摇摇欲坠。
稀疏的竹篱笆，难以抵挡屋内阵阵的怒吼与悲泣。
人性的冷漠，如冰霜覆心。
纵然童若凌哭得如此凄惨，岩谷村却始终无人上前问询，甚至没有一人开窗查看。
这使得老刀愈发肆意妄为，他一脚将小童璟踹倒在地，口中还不停地咒骂。
小童璟无助地缩在墙角，身上的小袄破烂不堪，肌肤被冻得红紫交错。
他的半边脸高高肿起，血与泪混杂着，沿着稚嫩的脸颊滑落，而他紧咬嘴唇，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童若凌手脚筋脉尽断，只能瘫坐在地，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
她绝望地悲鸣：“璟儿，虽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但我却是他的亲生母亲！你怎能如此狠心地将他赶出去？这冰天雪地的，你要他去哪里啊？”
老刀闻言，满面讥讽之色。
“这小野种的病就像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你干脆说，叫不叫他走？你要是不忍心赶，老子可就下手了......”
话声未落，他扬起巴掌，疾步逼近小童璟。
小童璟脸色骤变，如一只被逼至绝境的小兽。
童若凌不顾一切地爬向儿子。
“儿啊......走！娘带你一块走......”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猛然抓住了童若凌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抡。
紧接着，飞起一脚，将小童璟踢出老远。
“想走？老子可是花了整整二十两银子，才把你们从鬼门关拽回来！一毛好处都还没捞到，你就敢有这种念头？”
随着骂声，蒲扇的大掌再次狠狠地扇在童若凌脸上，她的口角随即淌下鲜血。
小童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你放开我娘！快放开我娘......我马上走......”
老刀闻言，回头看着小童璟，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好！小野种，只要你走，你走了，你娘就没事了......”
童若凌摇头哭嚷：“儿啊......你不能走！娘只有你了啊......”
小童璟用冻肿得像红萝卜的小手，擦去脸上的泪，一连退后好几步，泣不成声。
“娘......我不走，他会打死您的......娘！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来接您，一定会来接您，我还要杀了他！”
他的声音稚嫩，但语气却坚定无比。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年仅十岁的孩子用手指着比他强大十倍的男人，稚嫩的声音高喊：“将来，我定要杀了他！”
然而，他也明白眼前的男人实力远胜自己，于是，他本能地转身，向门口跑去。
童若凌趴在地上哭成一片，悲切绝望之声，犹如杜鹃啼血。
“儿啊......你不要娘了吗？儿啊......娘只有你了啊......”
她的哭声随风而飘，传遍了整个岩谷村。
出乎意料的是老刀并没有追赶童璟，也没有再次殴打童若凌。
“好！小野种！老子就等着你。你娘你可以放心，有我在一天，她走不了，老子舍不得叫她走。”
说完，老刀一阵仰天狂笑。
当他低头一看时，门洞大开，小童璟已经离去，只剩下童若凌趴地上哭成一片。
他得意地抬腿将门踢关上，从地上粗暴地捞起童若凌，就像对待一个毫无生命的玩偶，双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揉搓，很是满意。
童若凌在他铁钳般的掌握中徒劳挣扎，绝望的啼哭回荡在空气中，却未能撼动老刀分毫。
他反而越发兴奋，如同一头残忍的猛兽，面对猎物时，猎物越是反抗，越能激起猛兽的兽性和征服欲。
他大步走进另一间屋子，将童若凌狠狠地摔在床上。
不待她回过神来，老刀已经伸出粗壮的手臂，再次将她牢牢箍在怀中，俯下身去......
童若凌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但失去了武功、筋脉尽断的她，又如何能够与这个强壮的恶汉相抗衡呢？只能任其凌辱。
被赶出破屋的小童璟，站在寒风中，心中一片茫然，他抬头看向圆圆的月亮。
“这次又被赶出来，我该去哪里？哪里才能不忍饥挨冻？”
月光冷冽，如同鬼火在山林间游荡。
寒风穿透他破烂的衣衫，病弱的身体在寒夜中颤抖。
他独自一人，在荒凉的山路上走着。
他抬眼仰望巍峨的山峰。
“常听人说，此山有庙，庙中必有高僧。和尚自是江湖良善之人，我去求他们收留我......”
岩谷村与高峰山相邻，传闻山中有古庙，然寻访者多在山腰迷失，无法再进。所以，人们常言此地有高人设下禁制，以护此地之清静。
小童璟奋力穿越冰封山林，他几度踉跄，却仍紧咬牙关，艰难攀爬。汗水浸透衣衫，眩晕与虚弱席卷而来。
他艰难地登上一个石丘，石丘四周岩石裸露，宛如乱葬岗。抬头仰望山巅，黑暗藤蔓纠缠，狼嚎回荡。
吓得他神经紧绷，挪至一块巨石旁，紧贴着冰冷的石壁，试图为自己寻得一丝庇护。
此刻，他的内心被恐惧与仇恨所充斥，苍白的小脸上难掩内心的惊恐，他无助望着月亮，喃喃自语：“我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伴随着夜风传入他的耳中。
他下意识地顺声望去，声音源自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之后，吓得他不敢再发出丝毫声响。
那呻吟声时断时续，夹杂着几声咳嗽，渐渐地他听清楚了，那不是鬼哭狼嚎，而是人的呻吟。
他忍不住想到：“难道在这半夜里，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
想到这里，他颤声喊道：“谁？出来！别吓唬人！”
那人没有理他，依旧哼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你是谁？快给老道我滚过来！”
小童璟闻声一震，心中无比确信是人的声音，他忙快步走至大石之后。
此时，月升银泻，照见石下一人，面黑如夜，唇艳如秋火，发乱舞，腮生狼獾胡，瘦削身形裹于深色道袍中，透出一股疯癫之气。
“啊！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小童璟脱口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疯老道双眼骤睁，射出奇异光芒，阴沉一笑。
“小鬼无礼，若非被蟒蛇所伤，老道我定教教你规矩。你且好好看看你自己，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你还来问我是人是鬼？哼！”
小童璟哑然，低头见自己衣衫破烂，身体颤抖于寒风之中。
他再望那疯老道飘舞的道袍，心中一沉：“我果真是挣脱一墓，又入未知之境。”
疯老道接着说：“你这小鬼，来来来，快过来扶我一把，我被该死的蟒蛇咬伤了，不能动弹。”
小童璟犹豫片刻后，才走上前，扶住疯老道的手臂，他感觉这疯癫老道的手臂不仅瘦弱，而且冰凉。
他正在思索之际，疯老道冷哼了一声，扣住他的小手腕，他顿时感觉全身麻软无力，难以动弹，心头顿时警觉。
疯老道冷笑一声，说：“小鬼！听好了，我腿被蟒蛇咬了，动不了，可手还是灵活的。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说罢，他松开了手，继续说道：“你已经被我点了穴道，除非我解救，否则你活不过明天。你给我做点事，我就解救你，你愿不愿意，快说。”
小童璟心头一惊，他看向疯老道的右腿，果然肿得像个水桶一样。
心知这疯癫道人所说不假，他冷冷地说道：“我只是愿意帮助你，并不是怕死！你要我做什么，且先说来听听。”
疯老道微微诧异，没想到这孩子竟会说出这般坚毅的话，于是，他阴阴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你这小鬼，倒不失为一条好汉。你只需扶我回山腰下的那处山谷，你愿不愿意？”
小童璟点头：“这点小事，我答应你便是。”
疯老道赞许道：“小鬼，胆量不错，听话就是乖，听话就能少遭罪。”
小童璟闻言，喝道：“老道，少废话！你在说我‘乖’，说我‘听话’，我就不管你死活了！”
疯老道微怒，手欲抬，又含笑放下。
“小鬼，有个性，挺合我胃口的......”随后，他应和道：“好，今日，老道我便听你的！”
小童璟搀扶着疯老道，觉得他的身躯轻飘飘的，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其卷走。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石块和枯枝，生怕把疯老道摔了。
疯老道将手搭在他肩上，突然说道：“你虽狡猾，但内心尚存良知，颇似我一位旧人。”
小童璟内心顿时一颤，暗忖：“这老道莫非识破了我的身份？”
他迅速镇定心神，回应道：“你这般疯言疯语，我只不过是个山野小子，怎会与你的故人相似？”
疯老道冷笑一声，道：“你虽狡猾，但还嫩得很。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便当了真，哈哈哈哈。”
小童璟听后尴尬不已，心中仍是警惕。
两人继续在山林中艰难穿行，对小童璟而言，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心中暗想：“这老道虽疯癫，但眼神凶狠，我得小心应对，以免露出马脚。”
穿越山林后，他们来到一处幽静山谷，石屋静立，花草环绕。
疯老道的呼吸开始急促，小童璟急忙扶他进入一间石屋。
屋内香气淡淡，桌上瓶瓶罐罐与书信混杂。
一封信十分崭新，上面醒目地书写着“妙童师弟亲启。”
疯老道此时面黑如夜，沙哑的声音命令道：“小鬼，把那靠窗的解药拿来！”
小童璟应声而动，取来解药，打开瓶塞，顿时药香扑鼻。
他瞥见标签上的小虫图案，心中暗笑：“这老道，果真是个怪人。”
疯老道仰头服药后，面色逐渐红润。
他睁开眼拿起酒壶，畅饮后，重咳几声，开始打量了小童璟。
“小鬼，难为你了，来！我帮你解开穴道。”他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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