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命运
“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我……”
王雨星看着对面紧张的女孩，对方黑色的单马尾在白纱上晃来晃去。
“你来的时候打扮这么漂亮，不就是确定何见不会觉得你……”王雨星故意学她停顿。
柳雪涵小心的拢了下假发，在石头上垫了个垫子坐下，又照起了镜子。
“人家就是紧张嘛。”她一边打量自己的口红一边说。
王雨星觉得女装在柳雪涵身上有种神秘力量，瞧这姑娘都开始对她撒娇了。
神秘的女装力量，绝对是神秘的女装力量！
一个小孩挥舞着泡泡圈，在他们面前留下了一串飞舞的彩色泡泡。柳雪涵和那个小孩子一样，伸手去抓泡泡。
阳光下彩色流转着，逗弄似的躲开柳雪涵的手指。
“干涉现象。”王雨星站在一旁自言自语。
一会儿柳雪涵已经和那个吹泡泡的小孩聊了起来，小孩一口一个大姐姐，取悦了柳雪涵。她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了那孩子。
王雨星时不时往外面的路张望，期待看见熟悉的身影。
“何见说她堵车了，我们先玩。”柳雪涵的话打破了王雨星的期待。
“朱妍姐也没来吗？”柳雪涵问。
“她……看情况吧。她不一定能来。”王雨星百无聊赖的撵着脚下的白桦叶，朱妍的回复并不肯定。她说那天，也就是今天要帮她妈妈修什么东西。最后王雨星把时间地点告诉了她，她说事情能办完就来。
她到底能不能办完，这就不是王雨星能预测的了。
两个高中生，总不能一直在图书馆门口玩泡泡，两人决定先在附近转转。
吹泡泡的小孩得了甜头，自告奋勇给大哥哥大姐姐当导游。小孩领着两个大孩到了一架钢琴前。
一看就是附近的培训机构在街头吸引新生。
可小孩子就吃这套。一堆到王雨星腰的小孩围着钢琴乱弹，偶尔撞大运几个音连起来还挺好听。
“大姐姐给他们露一手？”王雨星怂恿。
柳雪涵还没应允，那吹泡泡的小孩便上去让周围的人给大姐姐让地方。那些小孩约莫是他的伴，还挺听他的，钢琴上凌乱的声音消失了。
小孩们好奇的望着她。
流畅的曲调出现了，拿泡泡圈的小孩带头鼓掌，他不知何时蘸的泡泡水，鼓出了一串泡泡。别的小孩也跟着惊叹，王雨星简直疑心他们是在为泡泡鼓掌。
不过在这帮孩子那,这时候只要是个曲儿，这些孩子都会鼓掌吧。
毕竟“瓦石在前，珠玉难当”。
在场唯二懂钢琴的应该是柳雪涵和辅导班的工作人员了，那工作人员只笑眯眯的看着，不说话。
如果这时候有个懂钢琴的朋友在就好了。
王雨星想。
“我弹一首。”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搭上了柳雪涵的肩膀，恰好柳雪涵弹的曲子结束，减弱的高音5里，柳雪涵回头，看到何见朝她眨了眨眼。
看到何见的那一刻柳雪涵是紧张的，尽管何见态度如常。
她把座位让给何见。
何见试音时，柳雪涵就站在一旁心猿意马着，盯着自己的鞋尖出神。
忽然她抬起了头。
强低音乍起。
何见熟练的弹奏了起来。
舒缓些的中音流畅的响起，手指在中低音之间跳跃，大跨度的跳跃让乐曲起伏激烈。
舒缓混入激昂，就像圆舞曲遇到咏叹调；或者涓涓细流猛击山岩，突迸发出千尺水浪。渺小势不可挡的击碎阻碍，奔流向所愿。
壮丽，宏大。
柳雪涵盯着那双手，盯着黑白的琴键。
她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那是首经典的古典交响乐。
黄金时期的钢琴家罹受耳聋，他把他的抗争与不屈，和千千万万人对自由平等的抗争不屈写进了这首曲子。《c小调交响曲》
它还有个更为人们熟知的名字——
“《命运》”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开口了。
那几个孩子也被古典音乐震撼了，小孩子本就占比大的眼睛睁得浑圆。虽然他们不懂乐理，但音乐是心灵深处的无意识计算，就像你听到虫鸣鸟啼，不需要理解它们如何叫为何叫。
只是单纯被声音震撼。
被命运恶作剧的人不愿屈服于命运。
本来减弱的尾声猛然迸发出强音。
音乐终止于强音。
“好！”王雨星由衷赞叹，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弹完一曲的那人轻松地站起身，笑着转头看柳雪涵。
“我找到你们了”
“你早就知道了？”柳雪涵穿着外带白纱的长裙，马尾垂在颈间。
她又低头了，看来女装附魔效果有冷却，遇到何见，小美女又忐忑了。
毕竟，约何见出来的是“刘海涛”，站在这里的，是“柳雪涵”。
“看着我。”何见居然伸手拍了拍柳雪涵的脸。
柳雪涵顺着她的手抬抬脸，觉得太近了，目光不知道该安放在哪。
“看我。”何见说的很认真。
柳雪涵把四处飘的目光固定在她脸上。
“我长得像傻子吗？”何见问完，自己先没憋住笑了。
“啊？没……”柳雪涵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是你觉得我脸盲？我在你心里有多傻啊涵涵？”何见笑的很开怀。
柳雪涵设想中会很严肃的“出柜”被个玩笑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何见甚至没有追问为什么，好像这很平常。
真好。
爱捉弄她的命运也会给她这样的礼物。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问呢？
喜悦之余，柳雪涵也有些好奇。
她有些怔愣。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王雨星神来一笔。
好巧不巧，小孩又吹起了泡泡。
“啊？我……”柳雪涵更无措了。
何见眼看着柳雪涵本来没脸红，被王雨星一句话窘迫的憋红了耳朵，身后是乱飞的泡泡。
“好了，现在真红了。”何见补刀。
柳雪涵反应了过来，什么命运什么“出柜”都被抛到了脑后。
“你们……”
这两人的恶趣味下，柳雪涵连个整句子都不会说了。
“好了好了，真有意思。不逗你了。”何见觉得不能把人戏弄太过。
“咱们去图书馆吧！”
“你钢琴弹的比我好多了。”柳雪涵说。
“你弹得也挺好啊。”何见踢着石板路上的白桦叶，接道。
“我就弹弹流行的曲子。那种古典音乐我就不行了——你弹得跨度那么大，是哪个版本的？”柳雪涵问。
王雨星渐渐听不懂了。
“李斯特。”何见从花圃顺了朵美女樱。
王雨星觉得自己可以退出群聊了。本以为何见来能让他插几句话，但这两人的对话插不进第三人啊。李斯特是谁？
“大手李斯特。怪不得……”
两人的话题还在继续朝王雨星不懂的方向发展。
被迫听了一路钢琴小知识，还一知半解的，终于到了图书馆。王雨星又被那本《美院水粉作品欣赏》吸引了，停下来翻看。
上次看完后他回家也试过，在看书时对明暗的处理有些感悟。奈何他是个理论的巨人实践的矮子，自己动手后，那点感悟随着颜料水分一起挥发了，效果不如人意。
这次王雨星又拿起《美院水粉作品欣赏》，为自己实践中的困惑找解。
等他放下书，何见和柳雪涵已经在c区写作业了。c区还有不少学生，来图书馆摆拍的都在外面，这里的都是安安静静看书写作业的。
王雨星错觉自己来了什么自习室。
“真卷啊……”王雨星感叹。
他又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朱妍的消息。
然后他也加入了内卷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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