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期中
老黄盯学生属于猫盯耗子型的。这几天里，无数次王雨星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忽然余光中一片眼镜的反光——不是柯南，是班主任。于是垂睡困中惊坐起，开始相面元素周期表。在困的时候只能背背东西了。
王雨星真的不想听老师讲要认真学习，因为每个老师都会说这句话。把师长的说法加起来，年年都是分水岭，常常考试都很重要。旧瓶子旧酒，老黄却不嫌老套的强调期中。
一直强调到王雨星每天临睡前都能清楚的算出还有几天期中考试。
十一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和王雨星差不多，下课闲聊的都少了。
后桌的未来女明星每天都安安静静的做数学，那些女生看到她努力备考，也不再打扰。倒是清净了几天。
期中就在老黄日日敲黑板里来了。
虽然王雨星已经打定了主意选全理，他也没放弃文科的学习。考试前一天把历史书都看了一遍，从正文到笔记。
选科的讨论声在期中这几天暂时偃旗息鼓，学生们讨论的主要话题变成了“刚才考的卷子”。
王雨星在校园里走着，踢起一块小石子，石子在堆满落叶的水泥地上磕磕绊绊的滚，滚到了一双白鞋边。
有人蹲在月季花丛前面。
当然不是看月季，大部分学生都没有这个雅兴，学校里能让他们驻足的生物只有那一种——猫。
石子滚到了正在逗橘猫的刘海涛脚边，王雨星也停下了。
“刚才最后一道题第一问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王雨星问了个没营养的问题。
“存在。”刘海涛用手摸着橘猫的背，橘猫舒服的眯着眼睛。
“那我蒙对了，一分。”王雨星垂在身侧的手比了个耶。
“还有道题何见在图书馆讲过。”王雨星还在刚答完数学卷子的状态里，疾驰的思维让话也多了些。
刘海涛摸猫的手停了停。
“对了，你有感冒药吗？”
猫睁开眼睛，和刘海涛一起望着王雨星。
“没。我家有，要吗？”王雨星上学当然不带感冒药。王雨星觉得没几个走读生会带感冒药。
“嗯，麻烦你了。”刘海涛说。
“感冒了？”王雨星意识到自己应该关心下同学。
“我没事。是九万头疼，最近感冒的很多。”刘海涛解释。
“确实。体委不是请了一周的假才回来嘛。”王雨星想起了消失一周的吴鹏楷。体委同学回学校后不断抱怨进度太快，仿佛错过了一个学期。在食堂里拿着笔记本和部泽他们请教问题，被老黄知道了还当成楷模在晚自习表扬了一通。
可能是想起了吴鹏楷沾着辣椒油的笔记本，刘海涛有点走神，王雨星觉得没什么事就准备走了。
又被她叫住。
“家长会你家长会来吗？”刘海涛问。
王雨星本来想说会，突然想起上次母亲说弟弟又住院了。不确定起来。
“可能不来。”王雨星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刘海涛没再说什么。
王雨星往回走。
橘猫用尾巴蹭了蹭刘海涛的手，刘海涛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饼干。
“喵——”
嘈杂的人声里，猫叫了一声。
“好可爱。”于梓欣也蹲了了过去。
刘海涛为她让出一个位置，一起看猫。
她又抬头往附近张望了眼，没看到想见的人，有点失望。
讨论选科的声音在最后一科地理结束后又重新强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强，如果不是老□□着，这天晚自习谁也别想静下来学习。
即使如此，也有不少学不下去偷偷说话的，还有个真学不下去的。
王雨星的感冒药可能没什么作用，钱九万同学还是光荣的请假了。
白色日光灯把钱九万的脸刷的更白了，看着就虚弱，考完就在桌位上趴着。
刘海涛把今天食堂“唯一能吃”的烧饼给钱九万带了一份，钱九万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谢谢，趴着桌子上吃。
撑了一天的钱九万，终于不再强撑。一晚之前，钱九万朝老黄举起了手，毫无意外的请假和准假。
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一个体型显得富态的中年女人在窗口探头。
“黄老师在吗？”女人打开了教室的门。
同学们抬起头，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有人认识她。
“九万，你妈妈来了。”
王雨星听到后桌的声音。
趴着的钱九万抬起头，看看刘海涛，反应过来后又看向门口，拿起包站了起来。
老黄也出现在了门口，把刘海涛也一起叫了出去，让刘海涛帮忙收拾下宿舍的东西。
王雨星有点写不下去时往窗口望了一眼，月亮像剪下来的指甲，窄窄一弯。快秃了的树枝相互掩映，缝隙里透出操场边“勤学善思”的灯牌。
还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和一个家长。
有个扎马尾的女生出来上厕所，走到他们身边时停了停，也许是打招呼。
他们的交流应该很短暂，两个学生和家长继续朝宿舍那边走，扎马尾的继续朝厕所小跑。
没有来得及掉落的树叶遮盖了视线。
王雨星看回卷子，刚对完答案的试卷上挤满了红笔的痕迹。
还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做。
分数出的比想象中要快，王雨星可以想象每张卷子判的是又多惶急。所以王雨星可以想象，以自己的“蜘蛛体”，分数会比想象中惨淡。
王雨星对自己的判断很准确。
文科很惨烈，尤其是地理政治。
物理擦着及格线六十三，数学光荣的六十。数学及格九十，满分一百五十。
“你生物历史好厉害啊。九十多分！”胡莹莹的声音响起。
“就是背吧……”王雨星想想这次考试的内容，其实重难点就那么几个，背了就有分。
“你是怎么学的生物啊？”胡莹莹羡慕的说。
王雨星觉得自己没怎么学生物，只是生物的东西听一遍就能记住，而且回家没事的时候刷刷生物相关的模型视频。
说起来因为看那些视频，王雨星英语听力都感觉顺畅了不少。毕竟不少视频都是英文的。
想法很多，到嘴边就剩下一句——“就，背啊。”
刘海涛也在看成绩表。
王雨星也看到了刘海涛的成绩，名列前茅的数学成绩。他也想问问对方怎么学的数学。一百三十九，虽然没有周测时那么夸张的绝对值，但是作为期中考试卷子，含金量远远高于周测。这次的难度，刘海涛的数学成绩绝对是年级前十。
王雨星很想问问对方“你怎么学的数学？”不过按他的经验，这句话基本是废话。这方面的沟通是个玄学问题，大部分人都不能完成有效沟通，还不如问两道具体题来的实在。
说干就干，王雨星回座位翻题。
这几天王雨星学习的积极性很高，一方面是因为期中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和夏玲玲的那次聊天。
他承认夏玲玲的话直刺内心。
夏玲玲那个人很讨厌，但她话并不都是胡说。逻辑上王雨星能理解夏玲玲的想法，甚至有些认同。
这该死的逻辑上的认同。
他再也不愿意自己沉溺在情绪的漩涡里，就像母亲再婚时一样，把那些情绪发酵成不值钱的泪水，去哀叹自己无法留住别人。
多么可悲的过去，他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蠢透了。
现在也不见得聪明到哪去。
不过他至少学会了转移注意力，没像知道母亲要再婚时一样，写作业时都心神不宁。他现在只是偶尔走神，偶尔。
高中的题很耗神，也是件好事，能让人忘记很多生活上的烦恼。
比如能少想下怎么缓和和朱妍的关系。
缓和这个词不恰当，但是王雨星觉得没有跟恰当的词了。
“你要难受就和我说。”
这个句子精魅般出现在脑海。
那是小时候朱妍经常发给他的一句话。
“我可以直接问你吗？不想猜，猜不出来。”
王雨星在心里想。
靠……怎么又开始想这事。
铁钴镍铜锌…2,8,18,32…
王雨星一边背化学一边拿出了数学卷子。
努力去画函数图像，和考试时并没有多大区别。有些人比如王雨星，你再给他一天他也算不完数学卷子。
于是注意力飘到了后桌。
“你说家长会我们会不会放假？”后桌附近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嗯……不会吧。”听声音就能想象胡莹莹脸上的酒窝，和平时一样。
“听说在报告厅开。”刘海涛的声音。
终结了期待因为家长会停课的希望。
“诶，问道题。”王雨星转过身，把卷子低到了刘海涛桌子上。
“首先这是一个奇函数，然后单调性……”
熟悉的高中日常又在这对前后桌间展开了。
“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吴鹏楷走到了讲台上，敲着黑板。
“生活委让我转达，第七节课扫除。就那一地叶子，加油吧各位！”
“靠，我还想写作业呢……”
“咱们就是学校免费劳动力。”
热热闹闹的回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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