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抵达
等到了用膳的小厅,许宁才发现,原来肖锦也在。
“殿下来了。”话是这么说,但肖锦却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许宁在容穗身边坐下,朝他笑了笑。
容穗懒懒道:“肖锦。”
肖锦一顿,还是起身弯腰拱手。
许宁笑了:“肖神医不必客气,虚礼做给外人瞧瞧就好。”
肖锦也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殿下说笑了,草民一介白身,如何能与皇室共称一家。”
许宁不知道肖锦为何突然对她生出了一丝敌意,或是对她这句话生出了敌意。
好在容穗往她面前丢了个小锦木盒,许宁顺手拿起来打开,里面放着几小袋香囊,隐隐透出一股药香。
“这是什么?”许宁好奇道。
“殿下不是晕船么,肖锦开了些方子,我让人去街上买的。”容穗道。
“街上?”许宁惊讶,“可我们不是在水上吗?”
“殿下,”肖锦又恢复了风流公子的模样,笑眯眯道,“国公爷的人,可都是会武功的,而且河道两岸有镇子,随行的侍卫也有小船跟着,所以去岸上一趟也是不难的。”
许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容穗执起玉箸,示意两人用膳。
膳中有几碗偏酸的菜,许宁多吃了两口,觉着头晕压下去了些。
肖锦用晚膳便又回屋子去了,留容穗和许宁两个坐着。
“时候不早了……”许宁清清嗓子。
“殿下不是想知道肖锦的事?”容穗慢悠悠道,“巧了,我还有些没说,不知殿下想不想听?”
许宁眉心微蹙,“什么?”
“肖锦原先出身名门世家,世代为医,口碑极好。但是后来出了一桩变故,肖家一夜没落,肖锦也颠沛流离辗转至边关,遇见了他的夫人。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年他的夫人也去世了。”
容穗的嗓音微低,带着几分哑,十分好听。
许宁下意识地觉得这变故与她有些关系,“什么变故?”
“七年前,安阳长公主突发急症,以肖太医为首的诸位太医们忙了十多日尚且未曾找出病因,和雍陛下大怒,流放肖家。”
和雍陛下,是她的父皇,也是已逝的先皇。
许宁一顿。
合着是原身父亲做的孽,让她承担来了。
“怪不得他方才突然对我有些敌意。”许宁呐呐。
“也不全是,还有一件事,应当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容穗又道,不过他却好像并不打算说下去,转了话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殿下请便。”
什么嘛,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许宁愤愤。待他离开后,却细细想了想。
能让肖锦这样的人对她生出敌意,除了肖家,还会有谁呢?
许宁无意识地用指尖轻点着檀木桌面。
恨意……对了!肖夫人!
可是肖夫人是为何而死呢?许宁皱眉,觉得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
半晌,她兀地轻笑了一声。她是来攻略容穗的,想这些干什么?
施施然起身,许宁寻思,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容穗喜欢上她。
大抵是下午睡了会儿的缘故,晚上躺在榻上许宁怎么都睡不着,再因为水上比地上更冷些,哪怕笼了碳,许宁还是觉得一阵阵发凉。
喉间有些发干,许宁轻声唤道:“雀云。”
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后,门被打开,雀云点着一只蜡烛进来,道:“殿下,怎么了?”
“帮我倒杯茶。”
雀云倒出一杯温着的茶递给许宁,用山楂浸过的茶水清香微酸,许宁舒服地喟叹一声。
将茶杯递还给雀云后,许宁道:“外头冷不冷?你进来屋子里睡吧。”
雀云笑道:“外头不冷,惊巷给奴婢送了个暖手壶来。且奴婢睡觉不安稳,恐扰了殿下。”
“惊巷?”许宁疑惑道,“我记得是容穗身边的人。”
“是,正是今日来请殿下去用晚膳的那位。今日大抵也是他替驸马爷守夜,瞧见奴婢也在门口,便灌了个暖手壶给奴婢。”雀云道。
许宁点头:“他倒是个心暖之人。”
雀云给许宁掖了掖被子,道:“奴婢先出去了,就在门外守着,殿下有事唤奴婢就是。”
“留下吧,”许宁拽住她的袖子,指了指小榻,眉眼在暖黄烛光下格外柔和漂亮,“睡在那里就好,不会打扰到我的。”
雀云还欲说什么,许宁只好道:“这是命令。”
“那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雀云无奈地笑。
也不知为何,雀云来了后,许宁睡得格外踏实,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雀雨道是下雪了。
“下雪了?”许宁匆匆洗漱穿戴好就往外跑。她在原世界是个南方人,冬天难得见雪,如今才十二月份这儿却已经落了雪,可不让她激动?
大抵是半夜落的雪,船上已薄薄地覆了一层白色,四周环着的山上也披上了银装,莹莹地反着日光。
“哇!”许宁提着裙摆跑到栏杆边,笑眯眯道,“雀云,你快看!”
雀云也笑着,臂弯里搭着一件披风,关心道:“殿下,仔细吹风着了寒。”
雀雨撅着嘴道:“殿下只叫云姐姐不叫奴婢。”
这话若是叫旁人听了,定会斥责这丫鬟不懂礼,连雀云都轻轻蹙了蹙眉。但许宁毫不介意道:“是是是,雀雨来,还要谢谢你呢,不然我都不知道下雪了。”
“殿下……”雀云眉眼舒展,无奈道,“您就惯着她吧,她近日是越发没礼数了。”
“雀雨才多大?还是一个小姑娘呢,小姑娘就是要活泼点才好。”许宁走至雀云身边,扶着她的肩膀笑,“你也不要总被那些礼数困住,这里不是皇宫,不是盛京城,不必在意那么多。”
“殿下好兴致。”
许宁正和两人聊的开心,猝不及防听见一道带着些倦意的嗓音响起,极有识别度,是容穗。
“国公爷没休息好?”许宁问。
容穗没回答,只道:“用过早膳了么?”
许宁摇头。
容穗懒懒地看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一眼,道:“怎么照顾殿下的?早膳都不曾用便出来吹冷风。”
雀云和雀雨一惊,就要跪下赔罪。
许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们两个,笑道:“是我要出来的,国公爷何必责怪她们两个。国公爷应该也还未用早膳吧?不如我们一起?”
容穗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往里走,“进来吧,我已经让人摆好膳了。”
行走在水路上,别的没有,就是鱼多,碰巧许宁也是个爱吃鱼的。瞧见桌上摆着的青菜鱼片粥,许宁笑得眼睛像轮月牙。
“隔着好远都闻到香味了。”许宁一坐下,就让雀云给她盛粥。
肖锦出声道:“鱼肉性凉,殿下还是少用些比较好。”
雀云依言只给她盛了小半碗。
虽然不满足,但入口时许宁还是鲜的忍不住想喟叹。
容穗倒是没说什么,沉默地用完了膳后便离开了。
许宁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也没有开口,只当他事务多。
直到到达九堰时,依旧是淡淡的,没有多和许宁说一句话。
这日是个好天气,日光微暖,许宁怀里揣着热乎乎的暖手宝,微眯着眼看岸上站着的一大群人。
衣着整洁贵气,最前边站着一个着紫色衣裳的中年男子,后面跟着各穿青色、绿色、蓝色等的人。
看来是九堰的官员了。许宁收回视线,无趣地撇撇嘴。
“国公爷,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回来?”瞧着容穗一副早就预料到了的表情,许宁随口问。
容穗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大抵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吧。”
许宁咕哝了一句“又要做礼数”后便率先扶着雀云雀雨的手下了船,但奇怪的是,那群人好似并不认识她,见到她非但不曾行礼,只是道:“姑娘烦请让让,国公爷下船来了。”
许宁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不认识本宫?”
虽然许宁不喜欢这些繁琐的等级礼仪,但听到让她给容穗让路,又想到这两日容穗莫名其妙的态度,她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雀云呵道:“放肆,长公主驾前,岂容你口出狂言!”
那男子猛然一惊,忙跪下磕头道:“是下官有眼无珠,竟不知殿下金驾在前,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殿下,依大黎法律,以下犯上者仗三十,为官者更甚。”雀雨道。
但许宁只是想耍耍威风,也并未真想罚他,便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那男子起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下官名叫杜合纪,是九堰的太守,前来迎接殿下和国公爷。”
容穗从方才开始一直没什么反应,淡淡地,这会儿却突然道:“杜大人是一早便知我要来啊。”
“是,是,”杜合纪心里一颤,道,“下官听闻国公爷要去颖川查案,心下便想当是要经过九堰,便掐着时间,在这岸口等等,却是果真让下官等到了。”
“下官已备下好酒好菜,请殿下与国公爷上车,下官这便带二位前去。”
许宁才踏上陆地,只想休息会儿,但又确实有些饿,便没推辞,上了马车。
容穗跟在她身后也进了车内,眉眼依旧妖美平静。
许宁气不打一出来:“你在想廖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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