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定远侯府内虞秋荻和唐氏几乎是同时怀孕,没多久舞阳县主也传来喜信,家中已经有三个孙儿,现在三个媳妇又同时怀孕,消息传出来皆说罗家子嗣兴旺,这是有福气的人家。罗大太太听得只是笑,没有通房没有妾室,只有小夫妻俩个,都年轻身体好,这孩子来的能不快吗。天天抱怨正妻不能生,也不看看屋里多少小妾通房了,忙的过来吗。
虞秋荻是第三个,唐氏是第二个,身边都有老道的婆子,罗太太没什么不放心的。舞阳县主是头一胎,又是县主,不管是罗老太太还是罗大太太都是丝毫不敢大意,常派婆子过去问候。
与安静的旭哥儿的比,这第三胎相对闹腾一点,但若是跟老二安哥儿比,那实在是安静多了。罗慕远现在是哪里都不去,只在家里陪着虞秋荻,跟着两个儿子玩,安哥儿还好,罗慕远回来时,才一个多月,罗慕远多抱抱就认了。
旭哥儿已经一岁多,虽然还不记事,但多少有点潜意识,对于陌生人相当排斥,罗慕远每日抱着哄了许久,这才慢慢的跟他亲近。
“嬷嬷说这胎像个女儿,若是像你这般乖巧就好了。”罗慕远笑着说,已经有两个儿子,再添个女儿也不错,尤其是罗大太太一直很遗憾没女儿。
虞秋荻摸摸肚子,已经三个多月慢慢的出怀了,前头两个儿子,到第三胎真心没啥压力,儿子也好,女儿也罢,她都喜欢。倒是旁边安哥儿极不老实,才刚刚会爬,一直努力往虞秋荻身上攀登,被罗慕远抱下来几回仍然是贼心不死,倒是旭哥儿很安静,虽然正要说话的年龄,也会吱几声,但吭声的时候也不多。
“奶奶,齐二太太来了,此刻正在老太太屋里。”婆子进来传话,齐二太太算是亲家太太一级,但罗家还有老太太,自然要先去给罗老太太请安。
虞秋荻和罗慕远相视一眼都有点惊讶,在文官勋贵之争时,罗家最需要声援的时候,齐家并没有出声,这门姻亲也算是断一半了。前些天齐二太太就写过帖子请虞秋荻过府一叙,虞秋荻以怀孕为由推掉了,没想到齐二太太现在亲自来了,看来事情是非常重要。齐二老爷明知自己老婆什么样,依然派她过来了。
“最的朝廷有什么事吗?”虞秋荻问着,齐二老爷是一直在想办法起复,但他起复文官该去他的好亲家林阁老,更何况罗家现在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两家关系没那么僵,罗家此时此刻也是无能为力。
罗慕远摇摇头,实在想不出齐二太太有何事,便道:“我们过去吧。”这是在罗家的地盘上,齐二太太一个人单枪匹马过来,就是想不出有什么事,她肯定也做出不什么事。
让奶妈看着两个哥儿,罗慕远和虞秋荻坐车去了罗老太太屋里,罗慕远小心扶着虞秋荻上下车。进到罗老太太屋里,罗大太太也在旁边作陪,两人上前先请了安,罗老太太就笑着对虞秋荻道:“快坐下吧,你现在身子重站不得。”
“谢老太太。”虞秋荻笑着说,这才摸把椅子坐下来。
齐二太太这趟来之前,齐二老爷把话翻来覆去交待了许多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跟齐二老爷演习了许多遍,这才出的门。此时便看向虞秋荻笑道:“前些日子家里乱成一团,没得空过来看看,姑奶奶有了身孕,更要好生养着。”
说话间齐二太太不禁看向虞秋荻,上回见虞秋荻还是好几个月前,安哥儿满月酒的时候。虽然才生产完却是显得有几分消瘦,脸色看着也没那好看。几个月的恢复过来,再加上有孕,此时胖了许多,脸色红润,可想而知日子过的多舒服了。
想来这丫头真是命好,本来是父母早亡,娘家一概全无,竟然能嫁入定远侯府当了嫡长媳,罗家请封世子之后,她就是世子夫人。上头两个婆婆慈爱,现在两个儿子傍身,肚子里又怀着一个,真不知道她上辈子积了德,才有现在的好命。
至于虞秋荻为嫁罗慕远吃了多少苦,后来二子生产罗慕远都不在身边,还要挂念着罗慕远在外打仗会不会出意外,日子过的多辛苦,这些齐二太太统统看不到。只是看着虞秋获过的不错,那肯定就是命好了。
“多谢舅母挂心,我一切安好。”虞秋荻笑着说,又道:“倒是让舅母亲自来一趟。”
齐二太太笑着道:“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姑奶奶,我也没有女儿,想寻人话家常都找不着,也只有跟姑奶奶说几句了。”
都不算暗示,几乎就是明显她,她想跟虞秋荻说些悄悄话。
虞秋荻心中好奇,但实在不想跟齐二太太说私房话,齐二老爷还能说说,最少齐二老爷有大局观,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跟齐二太太说话真是浪费时间。便笑着道:“表嫂进门之后,舅母也多了个伴,婆媳之间多少话不能说呢。”
提到齐大奶奶,齐二太太立时满脸的苦楚,摊上这样的儿媳妇,她真是上辈子造了孽,就是当初给齐瞬庭娶了虞秋荻,只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其实齐大奶奶也无数次抱怨,嫁人摊上这样的人家她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罗大太太笑着道:“我恍惚听人说,因为子嗣的事,齐家要给世子纳妾呢,怎么后来就没消息了。”
齐家已经放出风声,要弄庶长子,但后来林家人上门,这事就完了,多少人家都等着消息呢。齐家跟林家自结亲之来就弄出许多事非,若是再弄个庶长子出来,以后更有得闹腾,这可是事关爵位的。
齐二太太脸上不太好看,但问话的是罗大太太,她也不好不答,只能含糊地道:“没有的事。”
罗老太太也笑着插话道:“不是我倚老卖老多嘴,齐家是有爵位的人家,弄出庶长子来,只怕后宅不宁。世子和齐大奶奶都如此年轻,何必如此着急。”
齐二太太脸色不太好看,罗老太太当然不着急,孙子五个,重孙子已经有三个,另外三个孙媳妇怀着孕,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罗老太太哪里晓的齐家的情况。不好反驳罗老太太的话,只是道:“爵位传承从来都是先嫡后庶,就是有了庶长子,那也是在嫡子之后。”
罗老太太听齐二太太如此说,只是笑笑也不再说什么。其实看以前齐家传来的事也能晓的,这位齐二太太也是个自我感觉太良好的。是人都有缺点,别说婆媳,夫妻,就是父母与亲生子女之间也会有意见相佐之时,其中的关窍就是彼此之间多包容多纠正。不是有老话话说的,不聋不哑如何做家翁。
齐二太太就是典型的,丈八的灯台,照的住别人看不见自己。只看见齐大奶奶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她就没想过,自己这个婆婆哪里不到位。当然齐大奶奶也不是个省事的,婆媳俩一个脾气,可不就闹成现在这样了。
齐二太太实在不想跟罗家人说家务事,罗家幸福美满谁都知道,她这个苦命婆婆何必在这里诉苦,白白让人笑话。只是看向虞秋荻道:“两个哥儿好吗,许久不见他们,我怪想的。”
“在我房里奶妈抱着呢。”虞秋荻笑着说,看来齐二太太是铁了心要跟她聊聊。
罗老太太也顺势笑着对虞秋荻道:“那你就招呼舅太太,去你房里坐坐吧。”
“是。”虞秋荻笑着答应,又给罗慕远一个放心的眼神。
虞秋荻引着齐二太太上了车,婆子放下席子,车夫赶着车走了。齐二太太有几分感慨地道:“姑娘真是有福气,两个儿子了,又怀着一个。”她的孙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本以为这回肯定能让林家松口说让妾室生孩子,没想到仍然没成功,又拖了一年。
虞秋荻听得只笑,说实话齐瞬庭屋里的小白花少些,只怕齐大奶奶怀孕还能快些。表妹爬床,妾室通房弄了一屋子,又要正室必须怀孕,这也太强人所难了点。
虞秋荻的正房是娘家陪嫁,全部铺陈装饰,齐二太太后来来过,总觉得铺陈的过于好了。再加上虞秋荻的嫁妆,前头她自己的就算了,后来齐二老爷还给她添妆,齐二太太心里总是不太舒服,何必拿钱给她。
“舅母请坐。”虞秋荻让着齐二太太坐下,又对吴婆子道:“两个哥儿呢,也让舅母见见。”
吴婆子何其聪明,笑着道:“奶妈哄着睡下了,不要把他们揉醒?”
虞秋荻没吭声,只是看向齐二太太,齐二太太本来就是借口过来,便笑着道:“既然睡了就算了,我与姑奶奶说些家常话,你们都先去出去吧。”
吴婆子看虞秋荻一眼,虞秋荻笑着道:“外头守着。”
吴婆子会意,这才带着屋里的丫头婆子出去,把门好,她只在门口守着,随时留意屋里的动静。
闲杂人等出去了,虞秋荻直接问:“舅母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齐二太太却是显得有些犹豫,因为按照齐二老爷说的,这事要问的不着痕迹,要先话家常,然后慢慢入题,但是虞秋荻这样的架式摆出来,哪里还能不着痕迹,再者齐二太太也不是那种会磨迹,想想便道:“其实是你舅舅让我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舅母请讲。”虞秋荻说着。
齐二太太问道:“当年虞家跟安远侯贺侯爷可有交情?”
“啊?”虞秋荻听得心中大怔,脑筋却是转的极快,一脸疑惑地道:“虞家与贺侯爷?我记得当年安远侯府与外来往的都没几家,我只是在顾老太太大寿之时见贺太太一次,不止祖母,就是外祖母也没有跟贺太太来往过。”
“那虞家其他人呢?去世的虞老爷,还是虞大爷都跟贺侯爷没交情吗?”齐二太太追问。
虞秋荻不禁笑了,道:“当日我是跟着祖母一起,与伯母,堂兄也就早晚请安时见过,他们在外头与什么人交际,我如何能知道。舅母,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齐二太太听得满脸失望,但虞秋荻的话却是没办法反驳,要是亲爹亲兄长好些,伯父,堂兄在外头与什么人来往她不知道是正常的,若是知道反而太反常。继续道:“我记得当年虞家换亲之事闹出来,贺侯爷亲自来了青阳,与齐老太太说了许久的话,姑娘可晓的说了什么?”
虞秋荻茫然的摇摇头,脸上满心的伤感,看向齐二太太的目光却不像刚才那样和善,多少有几分怨念,道:“虞家大伯母拿堂姐换亲,还想要我性命。舅舅和舅母又嫌我体弱多病,要退了亲事,直我逼到生不生,死不死的地步,有时候回想起来,我都想不起当时怎么活下来了。”
齐二太太听到这话心里就有几分不悦,现在虞秋荻生活的多好了,还在这里得了便宜又卖乖,便道:“姑奶奶何故提以前种种,只看看现在,哪里过的差了。”
“按舅母说的,我还要谢谢舅母当年退亲,把我逼至绝望了。”虞秋荻言语没那么客气了,直言道:“弄不好舅母还觉得,要不是因为你英明退亲了,我还寻不到这样的好亲事呢。”
齐二太太听虞秋荻口气不好,心里的火也上来了,是齐老太太想虞秋荻嫁入齐家,她可是一点都不想的,便道:“我好好与姑奶奶说话,姑奶奶倒是与我生起气来,果然是翅膀硬了,说话口气也大了。”
“也不是我生气,只是舅母这话问的没道理,当年我一个闺阁女子,养与深闺之中,贺侯爷一个成年男子,我如何晓的他与谁交往。就是外祖母在世,与贺侯爷相熟,难道外祖母还会引见我一个闺阁小姐与贺侯爷相识吗?”虞秋荻说着,又道:“舅母你也想想,拿这些话来问我,这话若是传出去了,旁人会怎么说。”
齐二太太顿时哑然,虞秋荻这话也对,她若是在闺阁之中与贺子章有交往,那名节就坏了。不由得道:“我就是问问姑娘,当年齐老太太给你说过此事没有,并没有其他意思。”
虞秋荻摇摇头道:“舅母也晓的,那时候我被虞大太太下毒,身体十分虚弱,能活下来就是有造化的,外祖母可能是怕我担忧,从没跟我提过此事。倒是舅母突然间提起当年种种……齐表哥已经成亲,我也已经嫁人,何必再提以前的种种旧事,没得让人说闲话。”
“我何曾想提起这些旧事,还是因为你舅舅起复的事。”齐二太太不自觉得说着。
虞秋荻心中大奇,不由得问:“此事与舅舅起复何干?”
“林大老爷前几天来了,就说起你舅舅的事,林家是给出力了的,结果卡在贺侯爷那里了。你舅舅往安远侯府递了帖子,贺侯爷根本就不见。”齐二太太一脸苦闷的说着。
虞秋荻心中震惊,虞秋元是跟贺子章有交情,但贺子章卡住齐二老爷不让他起复,这又是哪一出?心中如此想,嘴上却是说着:“贺侯爷不让舅舅起复?这……这是何故?”
齐二太太叹了口气,道:“谁晓的呢。”这不是实在想不出来,所以把有可能的都问问。
虞秋荻一脸茫然不解,却是道:“虞家大爷早在五、六年前就返乡了,若是贺侯爷真因虞大爷才卡住舅舅不让起复……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换亲之事已经过去这么久,我儿子都有两个了,虞大爷大可以回京城来,贺侯爷想提拔安排,谁还会拿这件事说。”
虞秋荻若是后来嫁的十分不堪,也许会有人以此攻击虞秋元,但与齐家退了婚,她就嫁到罗家来。虽然都是世子夫人,但齐家的世子跟罗家的世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受害者也算是因祸得福,相对来说虞秋元受到的攻击会小的多。
若是她再出面与虞秋元冰释前嫌,那件事就算彻底过去了。当年先皇帝已经下旨责罚,该罚的罚完了,受害人现在过的幸福完满,表示愿意原谅虞家,与虞家再续亲友,就是有人想说嫌话,也站不住脚了。
齐二太太觉得这话有理,不禁问:“齐家并没有哪里得罪贺侯爷,那这是何故?”
虞秋荻摇摇头,道:“我也想不出来。”
齐二太太什么都没问出来,倒是被虞秋荻套了个干净,又说几句,齐二太太也要回去了,虞秋荻送她出院门,并不再送。等到齐二太太上车走了,罗慕远也从书房过来,他也很好奇齐二太太过来能有什么事。
虞秋荻把事情说了,罗慕远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虞秋荻不禁道:“贺侯爷行事实在不在常理中。”与罗氏和离,又后帮罗家,罗家送贴与之表亲近,他也是不冷不热。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因为虞秋元?也许有一部分原因,但肯定不是主因,像贺子章这种政客,早就没有单纯的感情。
“当日文官与勋官之争,齐二老爷并没有发言公开声援林家。若是林家帮他顺利起复,只怕他就真要站在林家这边。贺侯爷突然插手,只是想跟着不让林家拉拢的如此容易。”罗慕远说着。齐二老爷这个人,曾经官至三品,要说官场钻营也是有一套的。
贺子章自从手握权柄之后,处事之道与以前也是大不相同,其实也可以理解,他又不打算走孤臣路线,家中还有二子二女,总要为他们着想。就是跟罗氏和离了,他对罗家也不差,朝廷上抓了林家的痛脚之后仍然没跟林家翻脸。
不冷不热,不翻脸不与亲切,就像俗话说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才是贺子章心里想的。
“也就是说贺侯爷只是难为齐二老爷一下,还会让他起复的。”虞秋荻说着,齐二老爷就是没官职了,他仍然有爵位在身,林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也是因为这个。像这种世袭的爵位,只要皇帝看着不碍眼,不削爵位,一代两代落魄了根本就不要紧,只要有子嗣,爵位能承传下去,总有翻身一天。
像林阁老那种,别看他现在很风光,榜眼出身又入内阁,若是子孙不给力,最多两代也就彻底完蛋了。书香门第听起来很好听,但子孙必须挣气才能一直传承下去。
罗慕远叹了口气,点头道:“应该是如此,不然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齐二老爷起复之后……”虞秋荻不自觉得的说着,齐二老爷闲职在家,自然是无所谓,对罗家自然没什么影响。他起复会怎么样,虞秋荻心里也没底。
罗慕远却是笑了,道:“起复又不是官复原职,而且齐二老爷行事实在是……就是林家也不敢让这个亲家有多大官职。”
林家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齐二老爷是个白眼狼,林家会帮忙起复,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齐大奶奶跟齐家太闹腾了,所以娘家出点力,为的了女儿在婆家好生活。
“这倒是。”虞秋荻对此是深有感触,齐老太太给了齐二老爷多少,当年与她退亲就不说了,齐二老爷若是有一点感恩的心思,就不会把她逼到庙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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